第394章
宣城。
這日,梁遠已經帶著慕容晗鈺來到了宣城,也許是這幾日陳家在忙著登基之事,便沒有派出很多的追兵前來,也許他們覺得她現在只是個落魄的前朝公主,一無金錢,二無勢力,根本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這一路走來,他們只遇到了兩撥追兵,且武功都不高,所以他們才會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宣城。
還好守城的士兵並未仔細盤查,梁遠與慕容晗鈺假扮成了一對農家夫婦躲過了盤查,順利地進入了宣城。他們剛剛進入城內,便看到了前方不遠處貼著的告示,一群人正在那裡圍觀著。待他們走進才知道原來那上頭貼著的是陳壽年的詔書,一旁更有在說道:「當今皇上真是天命所歸啊……」
這人話還未說完,慕容晗鈺已經氣得發抖,打斷了那人的話:「你,你……」梁遠趕緊一把拉住了就要衝上前打人的慕容晗鈺,然後一個勁地給人家賠不是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鄉下來的,沒見過這等熱鬧場面,有些激動了,實在不好意思。」
好在那人沒有多追究下去,梁遠便趕緊拉著慕容晗鈺離開了。
「剛才真是好險,鈺兒,你就是再恨,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現出來,我們好不容易逃到這裡,若要讓人發現了,再被抓回去,你還會有活路嗎,現在最重要的是你把傷養好,以後的事等我們與大哥他們匯合后再商量。」
「可是,陳壽年那老賊,竟然這麼快就登基了,竟然還有人說他是天命所歸!梁遠,我實在接受不了這一切,這一切來的都太快太突然了……」慕容晗鈺說著眼睛已經濕潤。
「總有一天大夏還會恢復往日的輝煌的,你一定要堅強,還有我陪在你身邊呢。」
正說著,他們已經來到了一家名為桃花醉的酒樓,其實這裡是梁家在宣城的資產,這裡南來北往的人很多,可以打聽到很多的消息,酒樓的頂層便是客舍。他們走進去,掌柜婁安一眼便認出了是梁家三公子,但卻不便明說出來,這裡的消息很多,但各路探子也不少,只好走上前說道:「二位是吃飯還是住店?」
「住店。」
「二位樓上請。」說著便將梁遠與晗鈺帶到了頂樓最靠裡面的一間房間里,這裡背朝大街,也不會太吵,隱蔽性也很強,不容易被發現。
「公子與姑娘現在這裡休息吧,大公子一會兒就來。」
「你的意思是說,大哥早就來了?」梁遠問道。
「是的,大公子是昨日到這裡的,今日似乎是出去打探什麼消息去了,屬下也沒敢多問。」婁安道。
「好,我知道了。」
「公子若沒什麼事,屬下便先下去了。」
「嗯。」
慕容晗鈺一路累極了,趕緊走到了裡間想躺下休息會兒。
「殿下!」她剛走進去便聽見了這一聲驚呼。
「秋韻,冬韻!」她顯然也很吃驚。
「殿下,奴婢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殿下了……」秋韻有些激動。
「我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們面前了嘛,不說了,先坐會兒。」
「是是是,殿下這一路想必也是很累了,殿下先睡會兒吧。」
「嗯,也是多虧了有梁遠還有梁家那麼多的暗衛在,我們今日才可以平安無事,你們也累了吧,快去休息罷。」慕容晗鈺說著已經脫了鞋躺到了床上,很快她便進入了夢鄉。
「嘉頤,嘉頤,醒醒,醒醒……」又是那個模糊的身影,同一個男子的聲音,他不住地呼喚著。夢境中,晗鈺就站在不遠處,她努力地想靠近,想看清那個男子的面龐,她總覺得那個聲音和某個人的很像,卻又想不出到底是誰,突然有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往外扯,隨後,慕容晗鈺突然地從夢中驚醒過來,滿頭是汗。
她不知道為什麼,每當她想要靠近那個男子的時候,就會有股莫名的力量把她往外扯。這時,梁遠端著碗安神湯進來,看見慕容晗鈺滿頭大汗地坐在床上,連忙問道:「鈺兒,你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我沒事,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晗鈺擺了擺手道。
「剛剛讓這裡的廚娘熬了碗安神湯,你之前的傷還未好全,一路奔波勞累,喝點湯也好睡的踏實。」
「嗯,還是你想的周到。」慕容晗鈺聽后沖梁遠微微一笑。可這一笑,卻讓梁遠想起了從前那個對他一往情深,有時又有些沒心沒肺的她——陸嘉頤。
「梁羽,你就不能走慢點嘛,好不容易有個周末休息時間,出來散散心,你怎麼跟急著去執行任務似的。」忙了一年多,總算是有空出來散散心了,陸嘉頤從小就貪玩,奈何來了部隊,不得不遵守規定,今天她終於能出來了,想著今天梁羽也有空,昨天央求了半天他才答應她出來,她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可是出來之後,梁羽就沒跟她說過幾句話,還一個勁地沖在前面。陸嘉頤不禁撇了撇嘴。
這時,梁羽終於回過頭來道:「你不是想去這邊鎮上轉轉嗎,就你這樣走的慢慢吞吞,要走到什麼時候?」
「那,那就不能打車啊,非要走著去?」
「荒山野嶺哪裡來的車?五公里你都跑過來了,這麼點路你就走不了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回去吧。」梁羽作勢要往回走。
「哎,別別別,我快點走還不行嘛。」陸嘉頤又一次撇了撇嘴,心裡很是不高興,好歹她也是個女孩子,他非但不等他,連一點點的憐惜都沒有。
他們才剛走到鎮上,梁羽的電話便響起來了,他接了個電話后,說道:「有緊急的事要回去處理,你一個人在這裡好好玩,早點回去,我先走了。」說完,頭也不回就走了。
「哎,你……」陸嘉頤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平時就不怎麼見得到他的面,雖然都在一個大院里,可是說話的時間也少得可憐,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他還先走了。
那天回到軍區大院,陸嘉頤便是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就真的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每次不是說有事,就是乾脆不理她。她飛快地走到自己的宿舍,就連劉爍跟她打招呼她也沒回答。
嘉頤,不是我不想理你,也不是我不想跟你好好地出去走走,我只是覺得,我配不上你。
梁遠站在床邊望著慕容晗鈺出神,他此刻只想好好地補償她,將前生欠她的都還上。
「梁遠,梁遠。」慕容晗鈺見他又在發獃,便叫了他兩聲。
「鈺兒……」梁遠聽到聲音,回過神來。
「你又在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出神,你也累了好幾天了,快去睡吧,我這裡你不用擔心。」
「嗯,那你也早些休息,我先走了。」梁遠說完,端著空碗退了出去。
京都,錦樂宮。
「皇上有旨,封次女錦嵐為華陽夫人,其女慕容晗玥為壽安縣主,賜居錦樂宮。夫人、郡君,接旨吧。」一名太監進來宣讀完了聖旨后,便離開了。
「母親,為何外祖父只封您為夫人,同樣都是陳家的女兒,為何姨媽就是公主封號,還有自己的封地……」
「夠了!你別說了!」陳錦嵐只覺得命運如此不公,慕容晗玥說的沒錯,自己與姐姐同樣都是陳家的女兒,可自己卻只是被封為夫人,說白了就是從今往後在這宮裡孤獨終老罷了,這與被關在靜思園的慕容璟又有什麼區別。就因為自己是妾室所生,而娘親卻偏偏又死的早,從小她在家中的地位就不高,所幸還有天元哥哥的照拂,不然只怕是早就死了。
「怎麼?母親,我說的不對嗎?外祖父不過就是把你當作對付父皇和大夏的棋子,現在他們成功了,咱們自然就不重要了。」說實話,慕容晗玥的確將事情看的很透徹,只有陳錦嵐,還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現在,夢也該醒了。
「二妹,你在這裡發什麼呆呢?玥兒也在啊。」這時,陳家長女陳錦岫(現在已經是汝陽公主了)走了進來說道。
「是長姐啊,長姐快請坐。」陳錦嵐恨歸恨,可表面卻只能裝作很恭敬地樣子,她這個長姐她是知道,和她的母親吳氏一樣的心狠手辣,若有一點不稱心如意,便會叫人生不如死。
待陳錦岫坐下后,陳錦嵐連忙拉著女兒給她行了個禮。「快平身吧,你們也坐吧,我今天來就是來看看你們,咱們姐妹也許久不見了。」自然,自從陳錦嵐代替她進宮后,她便再也沒有見過自己這個姐姐了。就這樣,陳錦岫略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說白了,她還不是來嘲笑陳錦嵐的,從前陳錦嵐以為自己進宮了成為了皇上的妃子,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可誰想到現在,一切卻又回到了原點。
「母親,你不是一向最討厭她了嗎,為何還要這樣客客氣氣的。」慕容晗玥見姨媽走了,問道。
「若得罪她,我們的下場不會比上官雲還有慕容晗鈺好多少。她現在是大周的嫡公主,我們什麼也不是,僅僅只是因為是陳家的血脈,才得以在宮中苟延殘喘繼續生活下去。」
「對了,母親,慕容晗鈺抓到了嗎,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現在,你外祖父才剛登基沒多久,哪有閑工夫去管一個已經落魄了的前朝公主,她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
「可是,梁遠哥哥……」
「你是想說,梁遠把她救走了,從此以後雙宿雙飛,再也不回來了?」陳錦嵐一眼便看穿了慕容晗玥的心思。
「母親,這梁家不是一直不肯歸順大周嗎,或許女兒有辦法可以讓他們歸順大周,但是有一個條件,我要梁遠哥哥回來與我成親。」
「如今我們連他們在哪裡都不知道,怎麼讓他回來?」陳錦嵐有些不解。
「母親,梁家不肯歸順已是罪責難逃了,再加上樑遠哥哥又劫了囚車,便是罪上加罪,卻奈何梁家在朝中還有些勢力,外祖父暫時還動不了他們,便只好招安,若將梁遠哥哥找回來,只要說他不肯與我成親,便要舉兵討伐,梁家自然不願意與咱們真刀真槍,到時候就只有歸順了。」
陳錦嵐聽完,不禁笑道:「還是我的女兒有主意,到時候你外祖父必然對你刮目相看,說不定我們在宮中的日子會比現在好過的多。」
「沒錯,母親,明日我便去找二舅父,讓他出面解決此事。」
「嗯,還是玥兒你想的周到。」
宣城,桃花醉。
慕容晗鈺剛剛從睡夢中驚醒,自她去年落水到現在,同樣的一個夢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遍。昨天夜裡,她好不容易已經快要走到那個男子的身邊,她就快看清那男子的長相了,可是她明顯地感覺到,一隻手伸過來,將她越拉越遠,然後,她聽到一個聲音在說:「現在還不是時候,你還是忘了過去吧……」這聲音空曠悠遠,像是隔空傳音,隨後,慕容晗鈺一下子醒了過來,又是一頭的汗水。
「殿下,您醒了?」秋韻正端著一盆熱水進來。
「殿下可是要起了?先清清面吧,早膳也準備好了。梁三公子說他一會兒就過來。」冬韻跟在後面進來說道。
「梁遠?他現在在哪?」晗鈺問道。
「三公子正在和大公子商量事情,等殿下用完早膳他就過來。」
「我知道了。你們兩個也不要總是稱我為『殿下』了,大夏已經亡了,已經沒有什麼昌平公主了,往後你們還是叫我小姐吧,免得讓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去,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是,小姐,奴婢明白了。」秋韻與冬韻答道。
不一會兒,她們便伺候好了晗鈺梳洗,早膳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梁遠走了進來,秋韻與冬韻見是梁遠進來,很是知趣地說道:「奴婢就不打擾公子與小姐了,奴婢告退。」
梁遠見她們二人都出去后,連忙關切地問道:「鈺兒,怎麼樣,昨日睡的可好?身上的傷好些了嗎?不然今日我再讓婁安去買些補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