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建樓房（二）

施小國順利地邁過了施大國的坎，原本以為已高枕無憂，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這怎麼行？」楊慧聽說施小國要拆施老太太的屋子，情緒激動地沖著施大國叫了起來，「你們施家有六間祖宅，四間坐北朝南的正房和兩間倒座房。當初，你爸在世時說過這六間屋子將來由你們兄弟倆分別繼承，一人一半，也就是說，你得兩間正房，一間倒座房，他得兩間正房，一間倒座房。他結婚那會兒，兩間正房已改為他的婚房，我們得的這兩間正房，一間是你爸生前住的，如今你媽住著，還有一間我們現在住著。現在他要再把你媽那間拆掉騰出來讓他造新房，豈不是變成他一人獨吞三間正房了嗎？」

「你這開口閉口分房分房的嚷嚷，算是怎麼回事？」施大國臉一沉，語帶不悅地說著，「按規矩祖宅和宅基地是應該是由我們兄弟倆繼承，我爸生前也的確這麼說過。現在我爸是去了，可我媽還在，分房不分房的，現在還輪不到說。」

「現在不說，那你媽百年之後呢？」楊慧不甘示弱，據理力爭，「他現在把你媽的房子要了去，這間屋子就成他的了，等你媽百年之後我們還要的回來嗎？難道要讓你這個長子拿著那間倒座房當遺產繼承嗎？這讓別人看見豈不成笑話了。」

「笑話？誰來笑話？我們自家的事要怎麼處理是我們自家人說了算，哪輪得到別人來說三道四的？」施大國似乎是鐵了心，「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兄弟現在有困難，需要媽的房子，我不能阻撓。再說，新房子蓋好后，媽也是要住在裡面的。難道要我看著媽有新房不住，還住在破舊不堪的老房子里嗎？」

楊慧被施大國一陣搶白噎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但她並未就此放棄，轉身找施老太太評理去了。施大國雖然知道楊慧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但由於上墳祭祀需要做的準備工作太多，他已無暇顧及楊慧。

轉天，施小國再次找到了施大國。

「大哥，我聽說嫂子反對我拆媽的屋子。」

施大國面色一冷，他已預感到楊慧不是找過施老太太，就是直接找施小國談過了，不禁悶悶地想著，她的行動還真迅速，活動範圍也真廣。

「不用理她，這事我說了算。」施大國一副大家長的做派，斬釘截鐵地說道。

「大哥，我這兩天也仔細想了想，嫂子的話不是全沒道理的。」

施大國一聽這話，不禁拿眼打量起了自己的兄弟，「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不打算讓媽住你的新房子？」

「大哥，你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施小國立即辯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嫂子的話有一定的道理。這祖上留下來的東西，原本就是我們兄弟兩個一人一半的。我這小寶是個男孩，將來肯定得繼承這祖宅。蕾蕾雖說是女孩，可現在講究男女平等，你這房子將來肯定也是要留給蕾蕾的。如今我要是就這麼平白得了三間正房，的確是說不過去，別人知道了也是要說閑話的。」

「你想怎麼樣？」

「我的意思是，要不你把媽的那間屋子賣給我得了。」

「賣給你？怎麼賣？」施大國有些不悅，「這媽現如今還活得好好的，我們兄弟二人又沒有分家，我如何將這房子賣給你？」

「大哥，我是這麼想的。既然我們兩個是親兄弟，也不是什麼外人，這面上的手續什麼的沒太大必要。你的為人我信得過，只要點個頭，這事就算是定下了。」

施大國思量著兄弟的話，正猶豫間，施小國又開口了：「大哥，你也知道我這兩年雖然是賺了些錢，但那也是辛苦錢，大部分都要用在蓋房子上的。這兩天，我算了一筆賬，除去買沙石磚瓦這些建築材料，以及請人工的費用，剩下的也不多了。媽的這間屋子就算我有心買估計能拿出來的錢也有限。」

施大國一聽這話，立即大手一揮：「買什麼買？這本就是我們施家的房子，我們兩個都是施家的子孫，誰得了不是得。沒必要計較那麼多。你現在有困難，需要媽的屋子擴大房子面積，我這個做哥哥的能不幫你？我不會和你計較的。」

「你不計較不代表別人不計較，這嫂子不就不滿意了嗎？」

施大國剛想說「別理她」，施小國又搶在前頭開口了：「嫂子是自己人說兩句也是應當的，可嫂子都這麼說了，要是外人知道了肯定更要說了，而且會說得更難聽。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堵別人的嘴。我們小時候，家裡因為窮，可沒少被親戚戳著脊梁骨罵，媽為了這個也沒少和別人發生爭執。現如今，這日子比以前強了不知多少倍，我不想再因為這點小事被別人說三道四了。」

施小國這番話感人肺腑，在情在理，施大國即使心中再不願意，表面上也不得不順了兄弟的意思。

「你打算出多少？」

「多了我也拿不出，我想了想，要不500，你覺得行嗎？」

「我覺得這就是個意思意思的事，既然意思到了就行。我看也不要500不500的，你這些錢都要用在刀刃上。我這兒不能給你添麻煩。」施大國豪爽地表了態。

但施小國說什麼也不肯，兄弟倆推三阻四地一番謙讓之後，他最終說服施大國同意收下那500元錢。

施小國一看事情圓滿解決，屋子到手又省了下一筆不小的開銷，喜不自禁。

楊慧聽說此事後，氣得瞪圓了眼睛：「什麼？一間屋子他才出500元？他怎麼好意思的？」

「500怎麼啦？他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能出500已經很不錯了。」

「你就這麼同意了？500元就把媽的屋子賣給他了？想當初你可是花了700元把那三間房從茅草屋翻建成了磚瓦房，他施小國可一分錢沒掏過。20年前的700元那是什麼概念？現如今他只用區區500元就把你打發了？」

「那你還想怎麼樣？」施大國冷冷地問道，「當初為了結婚，在翻建我們屋子的時候，媽特意把我們的房間放寬出去1米，後來我承諾過小國會補償他，但也一直沒有兌現。你說的這些損失就當是我對他的一種補償吧！」

楊慧被說得瞠目結舌，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介面。

施大國繼續冷冷地說道：「再說了，我也是有附加條件的，他造好的新房必須有一間給媽住。」

「他同意了？」楊慧質疑道。說實話，楊慧打從心底里不相信施大國的這番說辭，她所認識的施小國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一般只有他占別人的便宜，可沒有人能佔到他的便宜。

「同意了。」施大國回答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楊慧知道這事已經塵埃落定，再沒有商量的餘地，索性也不糾纏了，反倒是一伸手，又向施大國討要起了賣房錢。「把錢拿來。」

「什麼錢？」

「你賣房子的錢呢？」

「我沒拿。」

「什麼？」楊慧再次氣炸。

「他說最近購買材料手頭有點緊，回頭再把錢給我。」

「你，你……」

楊慧氣得「你」了半天，愣是沒把「你可真行」這四個字說全。她知道此刻自己即便再說什麼都已無意，只得一咬牙，將一口怨氣深深地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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