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定民心

次日一早，有人前來敲門。

米樂打開門看見外頭的香蘭頓時愣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可不止我來了！」香蘭側開身，米樂就看見了外頭的於全和相思。

「給皇上請安，奴才沒有皇上的這段日子可是輾轉反側，寢食難安啊！」於全一見著米樂，就開始抹著眼睛，一副要聲淚俱下的樣子。

「行了行了，這把戲就別在我……朕面前用了！」她目光越過眾人看向對面，昨天侯君離被她趕出去肯定是歇在了原先的屋裡，這會兒對面居然沒動靜。

「皇上是找齊王嗎？齊王在樓下用早膳呢，皇上可是要下去用？」果然最人精的還是於全，幾乎只是她一個眼色，他就能明白她想幹什麼。

「房裡用！」

米樂重新回了房，於全立刻去吩咐店小二了，剩香蘭和相思跟了進來。

「皇上是怎麼跟齊王遇上的？他沒有為難你吧？」一想到米樂逃跑，按照侯君離的性子必然會勃然大怒，二女都甚是擔心。

米樂托著下巴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你們都出現在這兒了，情況怎麼樣你們可想而知了。」

「皇上也別灰心，一次不行還有第二次呢！」香蘭安慰她，「往後日子那麼長，總有機會的！起碼齊王在，皇上的身份便不會那麼容易爆出來！」

「是啊。」米樂喝著相思捧上來的茶，「齊王的存在，既是依靠，也是囚籠，朕已經能預想到自己往後餘生，那必將一片烏雲密布，愁雲慘淡啊！」

「怕什麼。」相思十分乾脆道，「皇上不還有祁大人和蕭將軍嗎？蕭將軍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至於祁大人處理完京城的事情肯定也會來，到時候皇上如虎添翼，還怕齊王！」

「蕭齊事情搞定了？」一說到蕭齊和祁墨玄，米樂頓時來了精神。

「這些奴婢不太清楚，只怕還得待蕭將軍來了親自跟皇上解釋。」香蘭道。

「根據情報，魂月國的事情已經妥當，只不過畢竟是一國內政，很多事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得了，不過現在有我們金燕國出現，皇室好歹有個保障，那些亂臣賊子也不敢輕舉妄動！」相思道。

米樂點了點頭，正好店小二送了早膳進屋，一行人便在屋裡用了早飯。

重新上路，米樂有香蘭相思坐在馬車裡解悶，心情終於開朗了幾分。

只是一出汾陽城，路途上的災民立刻又湧入視野，一度又將他們的馬車圍困得水泄不通。

「別傷到他們！」眼看著侍衛在喝止，米樂忍不住叮囑於全。

於全立刻吩咐了下去，與從前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們走的是官路，也帶上了部分侍衛，所以難民並不敢豁出命來騷擾，而米樂也為了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情，他們每經過一處城鎮，都會將鎮上的饅頭都買來，分給沿途難民，並且叮囑他們，到附近的城鎮落腳。

至於城鎮那邊，皇帝即將蒞臨西海的消息早已散播出去，當地官員無不膽戰心驚，哪兒敢怠慢，沿途都已經在設置難民點，只是這樣一來，朝廷的款項難免不夠，而這就需要米樂來集中解決了。

齊侯縣位處西海腹地，也是乾旱最嚴重的所在地之一，米樂一行人到達齊侯縣的時候，郡守帶著縣令以及一干官員出城相迎，城門口跪了黑壓壓一片人。

米樂讓於全將工部尚書海清宣上馬車，而後一行人去往縣令府衙。

海清是關氏倒台後新提任的工部尚書，為人刻板，不懂阿諛奉承，也正因為此得關氏厭棄，從前一直沒有被提拔的機會，但米樂親政之後，頒布的徹查朝臣令中，海清卻是自一眾吃白飯的官員中脫穎而出的人，他雖刻板，為人卻頗有才華，剛正不阿，敢講真話，也正因為此，關氏倒台之後米樂才將他提拔，屬新朝臣中人，此番來西海，也是祁墨玄安排過來負責西海難民事宜的人。

「啟稟皇上，增設救助點的事情，臣早已安排下去，如今也有部分完工，只是朝廷的下撥款項不足，使得動工緩慢，這樣下去，只怕救助點沒建設出來，難民已經餓死了！」海清交代著近來西海問題

「此事朕已有聽說。」沿途之上，米樂就惡補了這段時間落下的朝政時訊，有關於西海的事情，她更是吃了個透，也知曉這件事進度緩慢是下撥款項不足，但具體事宜，還是負責這件事的海清知曉得更精細，所以她也就想聽聽他的看法。

「以海大人之見，朝廷是否該加大力度撥款解決這次難民問題？」

「回稟皇上，臣以為，朝廷撥款一事並不能解決根本，乾旱誘發的問題是延展性的，糧食無收，百姓不止要撐過食不果腹的歲月，還有冬日嚴寒以及生存問題，這意味著接下來一年乃至兩年的民生大計都成問題。撥款只能解一時燃眉之急，卻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些難民的生計，所以想要徹底解決，只怕還得從根本上解決乾旱！」

說到這裡，海大人忽然嘆了口氣：「乾旱問題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問題了，年年如此，只可惜河渠一事進展緩慢，若不然，這樣大的災情必能控制！」

也只有這樣重大的災情面前，河渠的重要性才會被人所發現，米樂一邊想著侯君離令人佩服的遠見，另一邊又不得不想起別的問題。

「從根本上解決固然是最重要的，但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海大人也需安排。」

「還請皇上明言！」

「民眾的暴動，還有可能發生的疫情。」

海清一聽，恍然大悟：「皇上提醒得是，此事臣儘快安排！」

到了縣衙，縣令周大人戰戰兢兢隨侍在側，米樂查閱著西海旱災之後的卷宗，又命他將西海輿圖取來。

等輿圖被掛在牆上，米樂細細觀察著西海地勢，這才發現西海四面環山，所有的水域幾乎都被堵死，這也是近年來為何乾旱得不到救治的原因。

「西海的名字可與水有關？」

每個地方的地名都應該有獨特的意義，西海既然名為西海，那應該就是跟地域有關才對。

「是這樣的！」周縣令回答，「西海從前有一片海域，但隨著時間推移，氣候變遷，地面上升，海域就消失了，所以現在西海也只是延用了這個名字而已！」

「西海地誌可有？」

「有的，臣這就命人拿來。」

當天夜裡，米樂啃著西海地誌，這才連夜將西海地形摸了個透。

第二天一早，她就把海清找來，討論著如何解決乾旱的問題，當得知米樂在尋找地下水源，海清倒是有著豐富的經驗：「想要找這個，只怕得從地下水源著手，比如那些地方水水庫或者井水未枯，地下必然存在著水源！」

「那好。」米樂讓於全找來周縣令，命令道，「你交代下面的人挨個村落尋找未乾枯的水井或者水庫，標註出來。」

皇帝的命令，周縣令不敢怠慢，當天就吩咐下去，只是西海地域寬廣，走村訪戶需要時間，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事情，而另一方面便是解決糧食問題了。

「朕即刻下旨，命令各地州府，凡有屯糧加價糧商嚴懲不待，重者依謀逆處置，若有捐糧賑災者授善名，同時由各地州府監督登記在冊，由朝廷予以嘉獎，如此一來，糧食的問題必能解決！」

米樂向來不贊成酷刑，但在民生大計面前，要的就是震懾力，朝廷若不強硬鎮壓，只會讓下面的商販有恃無恐，官商相護就會有惡性循環。

若是加上謀逆罪名，那些官員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吃這種人血饅頭，如此一來，這項政策才能順利下達，否則，根本就起不到效果！

海大人聽聞此言，深吸口氣，跪地叩拜：「皇上英明，若百姓得聞此等旨意，必銘感五內，感懷皇上仁德！」

「此乃其一。」來之前，侯君離已將一應事項替米樂疏離過，如今她頭腦清晰，深知一點點小政策還不足以解決這次的災情。

「其二，令西海各地州府官員關閉府衙，全力參與賑濟災民，每座城鎮設立十鎮點，發放稀粥糧食賑災，其三，安排一場祈雨大典，朕將以金燕國天子之身祈雨，鎮民心。」

海清將米樂的命令一一記下，心中震驚不已——新帝親政雖已半年之久，政績亦不算少，但所聽所聞是一回事，親眼見證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親眼所見這個年歲不足十八的孩童將一切問題剖析得清清楚楚，又將一應安排處理得妥妥噹噹，縱使為官多年，亦不得不佩服少年天子的心思之縝密。

「皇上，蕭將軍來了！」

海清剛剛離去，於全便屁顛地衝進來稟報。

米樂一抬頭，就聽見外面傳來盔甲錚錚的聲音，不一會兒就看見一道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了外頭的日光站在門口，下一秒，那人大步上前，一下子跪在地上叩拜：「臣蕭齊參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