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吃軟吃硬
()見裡面久久都沒有任何響動，翎的聲音越見低沉，軟軟靠在門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二哥……我快不行了……你不疼我了……我身上……還有傷……」說著，喘息聲越見短促，身子軟軟下滑。
突然，門開了，翎軟倒的身子頓時倒向門裡。
珏一把接住翎，心疼的看了一眼肩上依舊滲血的傷口，又氣又心疼的說道：「快不行了還有力氣跟我吵架，我看你死不了。」
翎微微一笑，嘴唇略帶蒼白，順勢摟上了珏的腰，身體依舊無力任由珏托著，「二哥……我沒騙你……頭暈……」
珏有氣也沒地方出了，嘆了口氣，將翎抱到軟榻上放下，轉身拿起已經準備好的創傷葯。
翎狡詐的一笑，瞬又恢復一臉嬌弱無力之態，百試百靈，珏無論如何不會不心疼她。
珏一邊給翎處理著傷口，一邊說道：「可能會留疤。」
「沒關係，有宸穆呢，號稱砍掉腦袋都不留疤。」
「還貧嘴。」
「二哥，我頭暈。」
「睡一覺就好。」
「二哥，我眼前發黑。」
「閉上就不黑了。」
「閉上就全黑了。」
珏挫敗的看了翎一眼，他承認，打小他就說不過她，「好了，包紮好了，趕緊滾回你男人屋裡去。」
「二哥，你不要我了……」翎撲閃著長長地睫毛，可憐巴巴的望著珏，活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狗。
「不敢要了，亂咬人。」
「二哥，你抱抱我。」
「你多大了？還要抱？」
「我十六了，二哥，你居然不記得了？你真的不疼我了……」翎撒嬌耍賴的功夫也是一絕，妹妹這個角色，她，非常成功。
珏又一次感到挫敗，將翎上身摟入懷中。
「二哥，你這叫摟，不叫抱。」
「你長大了，我抱不動你了。」
「二哥，你嫌棄我……」說著，翎眨巴著眼睛，抽抽鼻子，淚光隱現。
珏惆悵的嘆了口氣，認命道：「好，我錯了，我抱還不行嗎？」
翎滿意的躺在珏胸口，伸手摟著珏的腰，幽幽說道：「二哥，別生我氣了，我不是有心要氣你的……」
「你要是有心氣我，我現在就該訂棺材了。」
「別針對青偃，好嗎？他心裡的苦，不比我少……」翎的聲音越見低啞。
珏微微嘆了一口氣，「翎，你知道他心中的苦，你心中的苦，又有誰知道……」
「二哥一個人知道就好……」
等珏再想說話，發現翎已經沉沉睡去。
罷了，她也忙碌了兩天了，也累壞了，以後的路，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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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已經是清晨，薄霧還未消盡，迷濛中透射著清明。
翎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床幔，深藍色的，深沉如無雲夜幕，沒有任何繁複的花紋，乾乾淨淨。
她在珏的房間？
突然想起來，昨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猛然間想起了什麼，她睡了得有四個時辰了……
慌忙從床上翻起來，頭腦中傳來一陣眩暈，左肩隱隱作痛，看來這兩年，她把這副身體糟蹋得夠嗆，這點小傷……
穿鞋下床，就要往外跑。
「你上哪去？」珏一聲冰冷傳出，正好推門進來，手上端著熱氣騰騰，花樣繁多的早點，陽光一照，更顯精緻，令人垂涎。
翎乾笑兩聲，「二哥……我……那個……」
「洗漱，坐下吃飯。」珏一臉面無表情命令道。
也是，不洗漱也不能見人不是……翎飛快的洗漱完畢，換上珏叫人送來的衣服，快步向外，珏已經坐在桌邊等候，早點已經擺放好，珏未動筷子，顯然是在等她。
「二哥……那個……我……」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坐下。」珏冷硬的扔出兩個字，透著令人難以抗拒的威嚴。
翎一愣，珏還在生氣？乖乖坐下，但是心中已經開始焦急，四個多時辰了，青偃……
「翎，我必須把青偃送走。」珏異常嚴肅的說著，雖然他若沒能力保護他們，也不會貿然讓翎住在別院內，這點本事，他有，但是，昨晚的疏漏讓他仍然後怕，那些人是沖著青偃來的，在回宮之前，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保證翎的安全。
翎一聽，頓時急了，但又不想再跟珏吵架，她知道，珏這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強壓下心中的焦急，說道：「二哥，不能這麼做，把他送走他肯定就沒命了。」說是送走，其實就是扔在什麼地方任他自生自滅。
「我顧不了這麼多，把他送走，我儘快帶你回宮。」珏相信，相處短短兩天，青偃在翎心中還沒有太多的分量，只要他陳清利害，翎不會不顧全大局，繼而又說道：「你的安全不僅僅關係到你一個人，父皇和母后那邊我已經派人送信了，明明給了他們希望，如果你在路上出了什麼意外，他們得有多傷心？你忍心嗎？」
「二哥，不會出意外的，我保證。」翎更加焦急，腦中想的卻是，昨天晚上青偃就沒吃飯……
珏聽到翎的保證，沒有欣慰，反而更加惱火，「你以為憑你那點小聰明，應付得了一次，下一次還能幸運逃脫？」雖然翎在沒有內力的情況下仍舊殺了三個黑衣人，保全了自己，但是，他已經查看過痕迹，僥倖的成分太大了。
「我們先不討論這些行嗎？青偃他……」看見珏在此事上異常堅持，翎有些坐不住了，說完，就站起身來。
珏一拍桌子，大吼一聲：「給我坐下！」看著一臉魂不守舍的翎，頓時覺得，之前他想用青偃牽絆住翎的決定，大錯特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珏現在唯一的感受。
翎沒有坐下，而是蹲在珏身旁，雙手摟上珏的腰，依靠著，幽幽說道：「二哥，求求你了，別傷害他，我不想為了他跟你吵架。」翎只能哀求珏，因為她知道，珏要做的事，沒有做不到，如果他下定了主意，她也不能無時無刻看著青偃，可能一旦離開一小會兒，青偃就會被帶走。
「翎，我是為你好。」珏對此只能哀嘆一聲，青偃是個能讓他另眼相看的男子，可是，他不能拿翎的安危做賭注。
翎抬起頭仰望著珏，一雙鳳目中閃爍點點光芒，憂傷開口，沉痛瀰漫，「你要是真的為我好，就別讓我痛苦，只是聽你說要送走他，我就會感覺到心痛，二哥，是真正的心痛。」
珏頓時一驚，難道，翎，動心了？不可能……短短兩天……
翎看到珏的心驚，一雙明眸變得空洞漠然，將頭靠在珏的腰際，低沉沙啞的緩緩說道：「二哥……別逼我……好嗎？不要突然強硬要給我，突然又要奪走，人非草木，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你送他去死呢？」
珏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翎，他……對你真的如此重要？」
「你們對我來說都很重要，二哥，求你，不要逼我做選擇，好嗎？」翎幽幽的問著，痛苦的閉上眼睛，身體微微顫抖，這樣脆弱的翎就連珏也很少見到，只是這幾日才頻繁。
看著翎肩頭輕紗下滲血的白布，不忍再一次浮上心頭，再一次……妥協，重重的嘆了口氣，「好，我不逼你……我會再調派人手過來，你安心養傷，無需擔憂。」
「謝謝二哥。」聲音空若幽谷，但是顯然安定了幾分。
「來，坐下吃飯。」珏無奈道，惱怒歸惱怒，他又能把翎怎麼樣呢？現在，他連青偃，都動不得了。
「我……想回房再休息一會兒……有點累了……」翎起身，漠然帶著憔悴看著珏。
珏嘆了口氣點點頭，「休息，一會兒我把點心送你房裡去。」
翎從珏的後背抱住他，幽幽乖巧的說著：「昨晚佔了你的床，害你也沒休息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有落音在呢，你也休息。」
珏見翎還記著關心他，心中倒是舒服了幾分，拍了拍她的手背，「去。」
「二哥……謝謝你……」
說完，翎緩緩踱步向外走，步伐滄桑虛浮，憂傷無盡。
緩步出了珏的獨院，翎臉上的憂傷淡漠頓時一掃而空，臉上儘是焦急與慌張，放開手腳就向著青偃的房間跑去，珏，別怪我，誰讓你吃軟不吃硬呢，十幾年了，你也識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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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跑到青偃門前，朝門邊站著的落音擺了擺手，直接推門而入。
砰的一聲，翎一個沒留神，腳尖絆在門檻上。
「啊！」幾乎整個人飛進門去，重重跪在地上，打在地上的雙手頓時震得直發木，翎痛得齜牙咧嘴，她還從沒給人行過這麼大的禮呢，十幾年了，輕功一向出神入化的她，哪裡摔過跤？
「公主殿下。」落音嚇了一跳，趕忙把翎扶起來，他萬萬沒有想到，公主居然會摔跤？
「落音……」翎被落音扶著，手揉著膝蓋。
「屬下在，公主殿下，您沒事？」落音不由擔心道，剛才那一摔，動靜可是挺大的。
「沒……沒事，把門檻……給我鋸了……」翎疼得一臉扭曲，連說話都不利索了，居然還顧得上跟門檻過不去。
「啊？」落音頓時張大了嘴，哪有被絆了就鋸門檻的啊？小孩才這樣，再著說了，鋸了可漏風。
「讓你鋸，你就鋸，別廢話……鋸了再擋上，一踢就倒的那種。」
落音忍笑，公主的聰慧都用到這上面來了，這門檻算不算三生有幸？「屬下遵命。」
「去。」
轉眼看見青偃正偏著頭，一臉驚詫又忍笑的看著她，忙一瘸一拐的走上前，關切著問道：「青偃，起來過嗎？」
青偃搖頭。
「吃飯了嗎？」
青偃又搖頭。
「該死的落音！」翎咬牙咒罵一聲。
剛剛走到門外的落音，一臉無辜眨了眨眼，他可不想挨打，落翼腰上的脊杖印子，他看了都覺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