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湖泊看上去並不大，也就一個足球場大小。
但湖水很深，整體呈現出深深地暗黑色，陳曦走上去的時候，隱約還能嗅到湖泊內傳來的腐朽氣息。
與她體內的黃泉河水幾乎一模一樣。
她看了眼小鬼，在對方的視線之下，試探性的丟下了一片樹葉。
樹葉沒有漂浮在水面上。
在它觸碰到河水的那一剎那，樹葉便承受不住般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瓦解。
這與陳曦體內較為溫和的黃泉河水不同，它更富有攻擊性。
明明是同源之水，但偏偏陳曦卻察覺到了不同的感覺。
陳曦幾次試探之後，在確定這黃泉河水不會傷害到自己之後才準備下水。
這個時候的小鬼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你到底行不行？」
「前輩，晚輩只是習慣謹慎了點。」
陳曦解釋道：「還請前輩告知晚輩，您想讓晚輩尋找什麼東西？」
小鬼臉色微微緩和：「也沒什麼隱瞞的，你下只需要去撈一具屍骨即可。」
陳曦問：「可有相貌特徵？」
「都過去幾十萬年了，你管她還有什麼相貌特徵？反正找到它便是了。」
小鬼揮了揮手，直接道：「小姑娘，你可別讓我失望。」
陳曦笑了笑「承蒙前輩信任，晚輩必不負所托。」
陳曦背過身，回眸掃了眼小鬼緊盯自己的視線。
幾十萬年……鬼修能活這麼久嗎？
答案是能。
前提是他們必須生活在滿是陰氣的地界，就好比陳曦現在所處的地方。
說白了，鬼修就是一種能量體，但卻有自我意識，換算起來的話，其實就是精神力，而活人修士既有肉身又有精神力。
活人失去肉身還可憑藉精神力量復活，而鬼修一旦失去了賴以生存的精神力量，那麼他們將再也無法復活。
但據陳曦所知，鬼修要想真真正正的長生，必須還得通過雷劫洗禮，否則……
陳曦伸出手撥弄了一下水潭，感覺到手指上帶來的冰涼黃泉水，還有一絲陰冷潮濕的毀滅氣息。
她長長的吐了口氣，將心中的鬱氣吐出，沉下心，冷靜的脫下衣裙下水。
黃泉河水中是不存在任何生靈，哪怕是一塊布，都會隨之消亡毀滅。
但唯獨陳曦是個例外。
因為她身負鬼域幡，而鬼域幡又是地府碎片煉製而成。
說白了，鬼域幡就是地府的一部分，而黃泉河水也是地府的一小部分，而煉製過鬼域幡的陳曦也算得上是地府和黃泉河水的半個主人。
所以在這兒的黃泉水並不會傷害陳曦。
她一進入水中，便能察覺到水中的毀滅氣息圍繞在自己身邊，彷彿伺機而動的刺客，卻又在出擊的瞬間驟然化作柔軟溫柔的水四溢。
毀滅力量沒有給她帶來半點傷害。
小鬼立在水潭邊，低頭看著漸漸沉浸在黃泉河水中的陳曦，眉梢微微舒展，唇角卻是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果然啊……」
閻王令在她身上。
他眯起雙眼，想到陳曦的那張面熟的臉，心中思索著，眉宇彷彿隱沒在黑暗之中清冷。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後退幾步，隨機盤膝落在水潭附近的岩石之上，隨後閉上雙目調息等候。
潭水雖不大，但卻極深，陳曦在水下深潛，哪怕不用呼吸卻仍舊感覺到壓抑的氣息在不斷增加。
神識是無法穿透黃泉河水，而水中又漆黑一片，陳曦只能伸出手去觸碰潭水邊緣地帶，如此才能保證自己不在水中迷失方向。
對於那個小鬼的要求，陳曦心裡還是覺得有幾分不對。
黃泉河水裡面，怎可能會有生靈的存在？
人類的屍骨只會沉默在河水之中，並在水流的侵蝕之下迅速損壞，縱使再怎麼強大的修士也抵不過黃泉河水的侵蝕力量，除了……傳說中的仙人。
但，陳曦從未見過仙人，唯二幾次見過的都是仙人的屍骨，一個個龐大的屍骨猶如荒古走來的巨獸。
而這黃泉河水之中……
陳曦的動作頓了頓，突然察覺到自己的手指不知觸碰到了什麼東西，質地如玉，溫潤卻又不顯冰涼。
不像是黃泉河水，反倒更像一塊石頭。
她停下深潛的動作，陳曦一時又無法在黑暗中看清對方是什麼東西，便警惕的後退一點，探出神識查看。
也正是這一查探，讓陳曦頓時驚訝了起來。
竟還真有一具屍體。
是個女屍，模樣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她穿著純白色的長裙，眉眼溫順舒展，長發在河水之中竟如同在陸地一般披散在肩頭上，它盤膝坐在潭底，猶如一尊神佛，穿過了時間長河，穿過了黃泉河水的侵蝕，等到了與它長得一樣的女子。
陳曦愣了片刻。
原來她方才摸到的，是女屍的額頭。
她湊近看了一眼，確定面前的女屍的確死了，只是她的死法頗為奇特，盤膝而坐恍若高僧坐化時的安詳與溫柔，唇角尚且還帶著一絲笑意，乍一眼看去竟像個活人。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為何這女屍不會被黃泉河水侵蝕？
陳曦就算不怎麼和黃泉河水的靈溝通，但也知道，黃泉水非尋常之水，除非其主人，否則這黃泉河水的侵蝕作用上天入地，無人能敵。
當然……仙人她就不知道。
如果這女子是仙人的話……
陳曦突然眼前一亮。
若當真是仙人，那這便是她的機緣。
她沒有猶豫的探出神識在這女屍探查，不探查沒發現，一探查才發現，這女屍手中竟緊緊握著一張布條。
看上去像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條。
陳曦掰開她的手指一看，卻見那布條上濃墨淡筆的勾勒著一座古樸而又神秘的長橋，那長橋不斷蔓延至遠方濃霧之中。
而那橋下，則是浩瀚無邊的深色湍急河水。
陳曦愣了片刻。
不為別的。
就為這女屍手中布條上的圖案——竟是奈何橋與黃泉水的一部分，與她手中的鬼域幡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但……陳曦並未感覺到這張布條與自己的鬼域幡產生共鳴。
也就是說，這是一幅假的奈何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