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墨丞夜亡
他們不甘,還有害怕,瞬間高漲的惡向膽邊生,狂吼道:「給我殺,放下武器,等待你們的就是抄家滅。。」
咻。
箭凌聲響,那名副將,被貫穿喉嚨,倒地而亡。
一時間無人再敢亂動。
皇甫軒捂住胸口,被墨丞夜重擊的刺痛,沁入骨髓,噓咳中,帶出的血沫,讓他產生了暈眩感。
甩開鬼手的扶持,步履蹣跚的往李非然方向踉蹌走去。
風聲獵獵,嗚咽詭異,似是哭嚎,似是悲哀,似是不值,更似是想要帶走著無數的冤魂。
墨丞夜體力開始不支,嚴重的失血,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李非然一直保持手握著劍柄,刺他的姿勢。
「你。。」
他虛弱的苦笑,眼角微紅,一顆淚滑下:「非然,我死不足惜,卻能讓你消了心頭之恨,我就心滿意足了。」
李非然的聲音低沉的猶如地獄的惡鬼,「你不要覺得如此說,我就可以原諒你。我李家百口人,就因為你這偏執的想法,斷送在了武職門。」
「我心頭的恨,只有將你墨王府屠之乾淨,方能慰我李家冤魂。」
話音剛落,雙眼爆勝,狠辣的用力抽出插在他心臟的劍。
猩紅的鮮血,像是刺目的紅梅,在他白色的衣袍上,瞬速的爆開。
他承受不住,往前跌去,直挺挺的跪在了李非然面前。
喉嚨處的腥甜壓都壓不住,順著下巴,一直滴在了地上。
他滿額頭的冷汗,髮絲也亂了幾分,再也沒了往日的公子如玉,華度無章之姿。
一種凄涼籠罩在他的全身。
「那你就去屠吧,墨王府早就已經腐朽,骯髒。我三歲的時候,親眼看到他給母親下毒。。呵呵」
墨丞夜像是陷入了幻境中,兩眼無神的盯著李非然的腳面。
「母親說,等我長大了,一定要。。。一定要。。疼愛。。疼愛自己的夫人。。」
「咳咳。。」
李非然顫動的手,帶著劍稍都在動。
一雙溫暖有力的手,瞬間包裹她的思緒不寧。
她沒有去看他,而是不知在想什麼,就那樣定定的盯著墨丞夜的發頂。
「非然。。我錯了。。若是我知道有今日。。定不會設計。。將軍府。。也許。。我們還能成為。。。」
他突然像是迴光返照一般,滿是悔恨的眼睛,豁然的抬首,直直的望進李非然的眼底,帶著滿足的淺笑,輕聲的說道:「夫妻。。」
一直深邃漆墨的眼睛,緩緩的閉上,一顆淚水,終是滑落,碎了一地的雪花。
跟隨他的將士們,無不彷徨無助,面面相赫的互相對視。
皇甫軒握緊李非然手,擲地有聲的說道:「放下你們的武器,朕,既往不咎。」
謝白與趙潛的人馬只進來了一半,就將死傷無數的叛軍團團圍住。
參加兵變的武親王,一臉的憤恨不甘,眼中射出了陰毒的怨念,右臂一抬,還沒有動作,就聽到一聲慘叫。
鬼手的金剛絲從遠處直接飛回了袖袋中,而武親王整條手臂掉落在地,鮮血如注根本堵不住,他爬伏在地,拚命悲慘的吼叫。
凄厲的聲音,聽在耳膜中,震得全身發顫。
鬼刺門的殺手們,從士兵中拽出了所有的官職之人。
拖死狗一般的跪了一排,有人驚懼的抖動身體,有人垂著腦袋,有人瞪著眼睛不服,有的人甚至還想要反抗。
一絲陰冷從眼底劃過,皇甫軒聲音冷森,緩緩的說道:「朕,知道你們只是聽命行事,受人蠱惑。朕相信,你們永遠是我大靖最好的兒郎。」
他鏗鏘有力的最後一句話,掃過戰場的所有角落,九五之尊的威壓,令人不敢直視。
冷風從四面八方穿過,無孔不入,帶著眼花繚亂的白霧,席捲整個煉獄。
『鏘』
『哐當』
「噔」
兵器落地的聲音,不絕於耳。
「殺。」
冷酷無情的一個字,驚了所有人的心尖,恐慌迅速蔓延。
手起劍落,跪在地上官員無一倖免,全部人頭落地。
帝王一怒,必須有人用鮮血撫平,就連武親王都沒有倖免,瞪大驚恐的眼睛,隨著頭顱滾落一旁。
雪花突然變大,隨著冷風簌簌而落,呼嘯的浮動所有人,那些永遠看不到這一切的犧牲者,卓見的被一層白蒙蓋住,猶如天地都在為他們哭泣,為他們悲涼。
幸免於難最底層的士兵,猶如心尖隨著那揮舞的劍,在地獄里走了一遭,抑制不住腿腳發抖,齊齊跪了下來,即便是地上沁人的冷森,也不敢不敬。
李非然的手很冷,像冰一樣,刺激了皇甫軒疼惜的心。
不顧身上的傷痛,用力一拉,人跌入他的懷中。
雙手捧起她潸然的臉,永遠明亮清澈的眼底,飛上了痛苦之色。
「我。。報仇了。。」
沙啞沉重的嗓音,痛了皇甫軒的心。
他知道她不是因為大仇得報而傷痛,而是因為死去的人。死去的。。墨丞夜。
在這個時候,話語都是蒼白無力,他眼中心疼的染上了淚,用力的將人裹入懷中,緊緊的箍住。
「嗚。。。我。。好難受。。流雲。。我好難受。。他為什麼不躲開?為什麼不和我正面一戰?為什麼?我不要他的施捨,我不要。。」
大風呼呼的吹著,吹過紛飛的雪花,動蕩無情的火舌,更是肆無忌憚的欺凌漸漸冷卻的屍體,他們在明明滅滅的火光中,凄慘的結束了一生。
誰也不知道墨丞夜在最後關頭竟然放棄了抵抗,可是李非然知道,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悔恨,愧疚,還有愛意。
她痛恨他為了自己的野心,設計將軍府。憎恨他發動了謀反,攪得天下大亂。
而最後時刻他竟然放棄了投靠他的人馬,她覺得可恥。
無數雙眼睛透過漫天飛舞的雪花凝固在她的身上。
感受著悲涼的哭聲,漸漸所有人的眼睛都濕潤了,他們到底幹了什麼?
這一夜,大靖皇宮的武職門前,歷經三個月,再一次被血洗,被浸透的地磚城牆,怕是永遠都不會恢復當初的顏色,這就是戰爭帶來的見證,戰爭帶來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