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示弱

第267章 示弱

太后一路上都在想著自己待會兒當如何與皇帝對峙。

那可是他的外祖家呀,竟然能如此狠心?

坐在了軟轎上,太后又不得不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如今,她的態度斷不能再強硬了。

否則,只會激怒於皇上。

太后深吸一口氣,她是女人,自然知道,在適當的時候,應該表露出她的弱點,才能讓男人心軟。

對丈夫如此,對兒子,亦是如此。

她知道,皇上從根本上還是孝順的。

否則,這麼多年,也不會不顧忌她的意思,未曾強行冊立太子。

可是眼下若是年家倒了,那四皇子那裡,又如何還支撐得起來?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年思通被治了罪,她這個太后也絕對不能倒下。

否則,年家將再也難以復立!

皇上正在勤政殿與幾位大臣議政,聽得外面太監的通傳,一時面色微窘。

這個時候,太後來此,只怕就是為了年思通一案。

「愛卿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皇上正了正神色,還在思忖著,到底是何人將消息給走漏了的。

太后神色恍惚地被請進了勤政殿的偏殿,身為後宮女子,是不得入其正殿的。

皇上又歇了約莫幾息的功夫,這才踱步去見太后。

「母后,您身子可是好些了?今日可有請脈?」

皇上一進去,先是面色溫和地問了她的鳳體,又十分關心地看了看她手上的傷。

「哀家無礙了,一時半刻,倒也死不了。不過,哀家心事難消,只怕若真地鬱結之後,皇上就要為哀家守孝了。」

皇上色變,「母后萬萬不可胡說!您身體康健的很,怎麼會如此猜想?」

「皇上。」太后苦笑了一聲,「哀家的身體如何,自然是自己最清楚了。」

說著,抬起手來,皇上穩穩握住。

太后的眼底已經濕潤,不復以往的強勢,倒是面有凄哀之色。

「皇上,哀家老了,也不中用了。這大雍江山是皇上的,也是李家的。哀家再不能幫著皇上清掃障礙,也不能再幫著皇上來平衡後宮,哀家如今,也只能是皇上的拖累了。」

「母后!」皇上神色鬱郁,自然也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你登基十餘年,一直以來,兢兢業業,也是大雍為數不多的好帝王之一。若有朝一日哀家故去,也能對先帝有個交待了。」

太后遲遲不肯說明來意,卻只拿自己即將歸於黃泉來說事,反倒是令皇上有些被動了。

「母后,不會有事的。朕已經下令太醫院全力搜尋靈藥了,定然可保母后長命百歲。」

太后笑地有幾分凄苦之意,連連搖頭。

見此,皇上的面上凄哀,可是心底卻是冷若冰霜。

他在位多年,又是自小見慣了母后的手段,如何能不知道太后此番作為的用意?

說到底,不過就是想要為年家求一個恩典罷了。

他都已經答應了不會波及年家旁系,想不到,太后竟然猶不甘心,還妄想要保下年思通那個惡賊不成?

大雍軍威受挫,這年思通的責任,自然是推缷不得!

原本當是威名赫赫的大雍將士,卻因為年思通的一己私利,竟然與匪徒無異!

若是此等惡行再不嚴懲,那豈非是縱容大雍以後再無法度?

「來人,宣太醫過來候著。太後身體未愈,你們怎麼能讓太后出來?若是再令太后鳳體病情加重,朕要你們的腦袋!」

太后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冷厲。

她自然也聽得出來,這是皇上對那些宮人的警告,同時,也是對她的警告。

若是自己再不知收斂,只怕,皇上接下來就會強行送她回慈寧宮了。

想不到,示弱竟然也不成!

「皇上,是哀家自己要來的,你又何必遷怒於下人?皇上若是覺得哀家過來礙了您的眼,大可直說無妨。以後,哀家便閉門不出,也算是全了你的心愿!」

話落,便起身欲走。

若是不說這番話,皇上自然是樂得命人送她回宮。

可是偏偏,她這一席話說完,若是皇上再不為所動,那豈非是過於不孝了?

「母后,朕不是這個意思,您身體未愈,理當好好調養。那些個煩心事,不想也罷。再者,朝堂之上,都是國家大事,後宮不得干政,您又何必引人詬病。」

太后不明說,皇上倒是不介意也含沙射影。

大不了,就是大家都拐著彎兒說話,費些腦子罷了。

太后的臉色果然微怔,沒料到皇上會直接將話給說死了,一點兒餘地也未留。

「皇上,哀家知道神女島一案事關重大,可是你又怎知此事不是有人在惡意地栽臟陷害?」

皇上的眼皮微抬,聽這意思,倒是並非堅持為年思通求情了。

嘖,換了個路數,太後果然還是太后呀!

「皇上,哀家並非有意為難於你,只是想請你能真地明察秋毫,若是思通當真做了十惡不赦之事,哀家自然也不能容他,可是同樣的,哀家也不能容許有人借著皇上你的手,來除掉我大雍的棟樑之材呀!」

皇上的臉色微冷,「母后,此案還在審,尚未定罪,母后說是有人栽臟,未免過於武斷了些。大理寺呈上來的證據,朕也都一一看過了。無論是字跡,還是印鑒,這些都是做不得假的。」

「如何做不得假?那些擅長模仿旁人字跡的文人少嗎?還有印鑒,你就怎知不是有人趁機偷來所蓋?皇上,你當真僅憑著一封書信,便要定了年思通的罪?這未免過於草率!」

「母后覺得草率?當初朕判楊家一案時,母后可未曾說過草率二字。」

太后的臉色微僵,她與楊家是死對頭,自然不可能向著楊家說話。

楊家被誅,她恨不能讓人放炮竹慶祝,又怎會勸皇上三思?

「皇上,楊家一案,那是證據確鑿,並且他自己也認了罪的。可是這齊國公,那可是先帝在世時,就倚重的府邸。這楊家怎可與齊國公府相提並論?更何況思通入朝多年,為大雍立下了多少的汗馬功勞,這些皇上都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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