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所有的真相
安寧拍戲結束後天已經黑了，她從影視城走出來，周邊都的霓虹燈光異常艷麗，來來往往的人成群結隊，似乎只有她是一個人。
司機把車子開了過來，安寧準備上車，莉莉就過來了「我跟你一塊吧。」
「你家江導呢？」
「他在搞一些收尾工作，我不等他了。」
兩人就結伴而行，都過了這麼久了，莉莉還是原來的樣子，每天雷打不動的感性裝扮，也不怕男人看到了流鼻血。
「你這樣挑戰江離的底線真的好么，他不像是這麼開放的人。」安寧淡淡開口。
「我沒有挑戰他呀，這就是我的為人風格，他甘願接受是他自己的事情，人活一世，沒必要為了誰改變什麼。」莉莉撩了一下頭髮。
安寧覺得沒有什麼力氣，也許是拍戲耗費太多體力，又或許是其他的，此刻她躺在後座上動都懶得動。
「不是成了人人艷羨的大小姐么，怎麼這幅樣子？」莉莉皺眉問。
安寧也不隱瞞「決裂了，與那個家。」
「……」莉莉驚呆了一下下，然後想起之前江離說過的話，他說李家是一個複雜之地，安寧這突然冒出來的大小姐，縱然體內留著李家的血，也很難融入進去。所以，這就開始出狀況了？
從朋友的角度來說，如果安寧不往下說，她就最好不要往下問了。可是她除了是安寧的朋友之外，還是經紀人，關於藝人的人身問題必須要弄得清清楚楚，以防出現什麼狀況好第一時間做危急公關。
安寧也沒打算瞞著，慢吞吞的把事情經過都大致講了一遍，最後道「這個事情本來就只有圈內人知道，並沒有對外公開過，所以如果有人做文章，應該也起不了什麼大風浪。」
莉莉哪裡還聽得進她後面說的話，被她前面說的經過都給氣到了，義憤填膺的大罵了一頓，最後嘆氣道「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其實親情有時候就那麼回事，養在身邊的都還能反目成仇呢，更何況是你這樣在外面長大的，看開了就好了。」
安寧也沒有看不開，她看得挺透徹的，只不過突然領悟了一些殘酷的道理而已。哪怕親生父母都靠不住，這人還是靠自己更靠譜一些。努力工作，努力賺錢，這樣對誰說話都有底氣了。
車子都還沒有到市裡呢，江離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問在哪裡，他馬上就過來。
能讓江離如此粘人的，也只有莉莉了。
等了十幾分鐘江離來把人接走後，安寧就拿出手機給傅翊爵發短息了，問他在哪裡，他回復有點事情忙，讓她先回家。她還沒有來得及跟司機說回家，就接到了顧鳶的電話，頓時毫不猶豫赴約了。
她們好像很久沒有見面了。
姐妹見面，除了聊天還是聊天，光是聊天都能解悶了。
是在一家咖啡廳的，顧鳶早已經到了，並且已經定了一個靠窗口的位置，安寧很滿意這種位置，不管去哪裡，她都喜歡靠窗口，一邊聊天還能一邊看夜景，兩全其美。
顧鳶看起來瘦了蠻多，顧伯伯住院她最辛苦，想不瘦都難。
「顧伯伯並且穩定些了嗎？」安寧一落座就問了。
「老樣子，就是靠錢養著。」顧鳶喝了一口咖啡，表情看不出喜怒。
「怎麼了？」
「就是心情有點鬱悶，具體也說不出是什麼。」
「跟男朋友吵架了？」
「沒有，他性格溫和，不會跟我吵的。」
「說實話，你對新男友什麼感覺？」安寧心裡想什麼就問了出來，眼下她沒有心思拐彎抹角了。
顧鳶也不瞞著，直接道「他對我很好，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找到對我這樣好的人了。」
「評價蠻高的。」安寧喝了一口咖啡，殘忍道「可是你對他沒有太大感覺對嗎？」
顧鳶怔了一下，看來旁人都感覺到了，那麼當事人呢？
「我是不是很渣？」
「感情的世界里從來都沒有平等的，不是說你愛我多少我就會愛你多少。現實中很多女孩子在談戀愛的時候找一個自己愛的，結婚的時候找一個愛自己的。」安寧中肯道，頓了一下又問。
「那你想跟他走下去嗎？」
這個問題顧鳶就沒有猶豫了，「嗯，他很好，我覺得接觸時間久了，我會喜歡上的。」
性格好，又體貼的男人，沒人會討厭。
安寧不說話了，感情的東西旁人說再多也沒有用，還是看當事人感覺。
顧鳶就問安寧「你這陣子怎麼樣，你在那個新家待得好嗎？」
安寧想，她是不是應該發個群消息，免得到時候一個一個的來問她多麻煩，但還是得先回答顧鳶的問題，跟莉莉怎麼說的，一字不差的對顧鳶也說了出來。
顧鳶也是經歷了人生大起大落的人，沒有長吁短嘆，只是舉起了杯子跟安寧默默幹了一杯，有些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等下我和你去看望一下顧伯伯吧，順便見見你新男友，他晚上會來醫院吧？。」安寧不想那麼快回家，除非傅翊爵忙完了。
「嗯，有時候還守夜的。」
兩人結賬離開了咖啡廳。
安寧買了一些合適病著吃的水果，就隨顧鳶一起去了。顧爸爸看到她還挺高興的，女兒的朋友來看望自然會高興了。
安寧也見到了肖衍，給人第一感覺有點靦腆，但長相挺秀氣，乾乾淨淨的男孩，對人禮貌又客氣，知道她是顧鳶好朋友，鞍前馬後的端茶倒水，友好得不得了。
難怪能把顧鳶給拿下，確實有點本事，比某些陰森的男人強多了。未來會怎樣安寧不好說，但就目前而言，如果顧鳶真的嫁了肖衍，這日子肯定過得踏實的。
顧爸爸和肖衍兩人聊得也挺好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父子呢，看著他們一家其樂融融的樣子，安寧有點被刺激到。
所以還是那個道理，養在身邊的感情就是不一樣，對女婿都能這般好，不像她，沒有什麼感情基礎，自然就不能長長久久過下去。
都在病房裡坐了有一會了，傅翊爵還沒有給她來信息，也就說明他還沒有忙完，安寧也不好在病房裡打擾下去了，想出去找個商場逛一下也可以的。
顧鳶送她出門，兩人都走到玻璃門處了，一個人步子很快的走進來，雙雙撞上了，那人不耐煩的哎呀了一聲，然後不悅的對電話里的人繼續道一道「給我轉接楚墨電話，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你算個什麼東西？小心過後我投訴你，讓楚墨把你炒了！」
很容易聯想的問題，楚墨不是談了一個小女朋友嗎，顯然這就是了。
安寧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小女朋友，顧鳶更是沒有見過，但是現在雙方打了個照面。對方注意力全部在手機里，沒有看旁邊，可是她的臉已經落入別人眼裡。
安寧才明白唐夜說的那句話，早晚得死這女人手裡是什麼意思。
其他地方不說，就說那雙眼睛，不說十分像，七八分總是有的。
這楚墨……安寧都不想吐槽了，不動聲色看了顧鳶一眼，不知道她看到了會作何感想，可惜顧鳶的表情十分平靜，沒有任何動容。
莫琪今天心情不好，準確來說她這陣子心情都不好，不管她使出怎樣的招數，楚墨都不肯多花時間陪她，這讓她十分懊惱。
人倒霉的時候走路都能被人撞到，莫琪本不想就這樣算了，掛了電話抬起頭就想罵兩句，結果看到顧鳶的臉時，她怔住了。
能考上大學的人終究就不會笨到哪裡去，能在短短時間內悟出用脾氣吸引楚墨的人更不會笨到哪裡去。如果說顧鳶和安寧能一眼就看出玄機了，莫琪自然也能看出來了。
舍友說過，楚墨之前有過一個女朋友，舍友還隱晦的說那個女朋友很漂亮，是顧家小姐，當時她沒有在意，以為是夸夸其談，如今一見，好看得驚人就不說了，可是那雙眼睛……
女人嘛，天生就愛比的，加上自己又有了楚墨這樣一個出色的男朋友，遇到前女友什麼的，自然少不了一番對比，恨不得樣樣都把對方比下去，然後心裡就得意道：看看，她就是樣樣不如我所以才被分手了。如今我什麼都比她好，才是最有資格被留在身邊。
明明被顧鳶的顏值驚艷了，心裡還是不肯承認，反而覺得年紀小才是最大優勢；明明被顧鳶的眼睛震驚到了，心裡還僥倖的覺得一切只是巧合，又或者是他就喜歡這類型的眼睛，與前任無關。
年輕人難免氣盛了一些，安寧她們都要過去了，還被莫琪叫住了，後者態度有些傲慢，想把前女友踩在腳下讓自己痛快！
「撞人了都不知道道歉，兩位阿姨不知道禮貌二字怎麼寫嗎？」
莫琪大一，十八九歲的年紀，安寧今年23歲，顧鳶於她同年，怎麼也不能被她叫阿姨的。所以這赤果果的羞辱，誰都聽出來了。
顧鳶眸光只是微閃，並沒有追究。安寧嘆口氣，她這是對關於楚墨的一切都不想介意了，連被羞辱了都能忍著，可惜她忍不了。
安寧也沒有功夫跟不懂事的小丫頭費口舌，她喜歡打蛇打七寸，直接一個電話打到楚墨手機上。
之前莫琪打了無數個電話，都是楚墨助理接的，如今安寧打過去直接就是楚墨接的了。
安寧也沒有太多鋪墊，十分直接的開口「我在醫院門口不小心撞到你女朋友了，她似乎不想放人，聽說還是個大學生，就是這樣的品行嗎？她還叫我阿姨呢，我就納悶了平時她會不會叫你叔叔？哦，顧鳶也在我旁邊，也被叫阿姨了……」
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又或者安寧根本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然後對目瞪口呆的莫琪笑了一下，道「你既然叫我一聲阿姨，那作為長輩我就給你一些忠告讓你漲漲記性，以後找茬先打探清楚對方的底細，是不是你一個窮酸人惹得起的。不要以為找了一個了不起的男朋友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這不是還沒結婚么？八字沒一撇的事情你囂張什麼？更何況你為什麼會被這樣的男朋友看上，以前不知道，今天撞見了心裡也沒有點b數嗎？」
「……你！」論道行，莫琪哪裡是安寧的對手，直接被懟得臉色青一片紫一片的，剛剛安寧能跟楚墨直接對話，她就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對勁了，如今也不敢再說什麼造次的話。
安寧也不用顧鳶送了，讓她直接回病房去，然後對莫琪道「以後看到她給我繞道走，否則我就是撕爛你的嘴，楚墨也不會說什麼！」
說完就走了，莫琪一臉斑斕色彩。
安寧走到醫院門口就看到楚墨出現了，喲呵，來得夠快的。她輕輕笑了一下，一句多餘的廢話也不說了。
楚墨下了車，身材修長，兩手放褲袋李，那張俊美得有點妖氣的臉冷冷清清的，對於安寧的漠視，他無動於衷，只是在安寧走過去之後，才淡淡出了聲。
「她怎麼樣了？」
安寧知道他問的是誰，卻故意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你女朋友嗎？她被我說了一通現在正委屈呢，急需你的安慰，最好是把我抓過去給她道歉她就高興了。」
楚墨嘴唇抿成一條線，周身氣息似乎更冰冷起來，眼神卻是深不可測的。安寧不逗他了，就道「你口中的那個她，全程無動於衷。」
說完就上了車，不再理會楚墨了。兩個當事人都是要死不活的樣子，她還能怎麼管？自己都麻煩事情一大堆，懶得理了！
安寧這邊才上車呢，手機就響了，她第一反應是傅翊爵忙完了問她在哪裡呢，結果一看並不是，屏幕上閃爍著兩個字：邱曼。
——
會所的四樓被包下了，在一個靠窗的絕佳位置，短桌上擺著精緻的餐具，李晉商坐在一頭，傅翊爵坐在一頭。都是精英人士的裝扮，從領子到袖口都精緻得一絲不苟，兩個男人雖然有年齡差，但矜貴的氣質擺在哪裡，傅翊爵清雋優雅，李晉商沉穩內斂，兩人無不吸引著送餐的服務員。
傅翊爵態度說不上熱情，但也不至於冷淡，就平常狀態的接待了李晉商。
這個自從認下了安寧之後就一直阻撓他跟安寧見面的男人，如今也終於面臨失去女兒的痛苦。
李晉商這兩天心力交瘁，如果不是傅翊爵說事關安寧，他是不會來的。
「你說有關於安寧的東西給我看，是什麼？」李晉商開門見山，事到如今他沒有心思勾心鬥角了。
傅翊爵不疾不徐的開口「這裡的東西很好吃，你可以嘗嘗。」
「安寧還好嗎？」李晉商簡短的問。
傅翊爵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晃了晃手裡的酒杯，整個人氣息冷冷清清，把一袋文件遞了過去「這是安寧這些年在展家被虐的證據，她之前讓我銷毀，但我覺得你應該看看。」
本來想讓他吃點東西，省得等下什麼都吃不下了，但既然不領情，就直接說了吧。
李晉商手指顫了一下，接了過來居然沒敢打開來看。安寧說的時候他已經撕心裂肺過一次，再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傅翊爵也不逼他，直接拿出第二份「這是上次安寧出車禍的資料，從你的養女收買亡命之徒開始，到如何讓安寧車毀人亡，裡面的證據清清楚楚。」頓了頓，譏笑了一下「當時李囡囡還不知道安寧是您女兒就已經下此毒手，這些年養在身邊的女兒是什麼東西，你該好好看看。看完了你就知道安寧認下你們之後，到底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說完也不看李晉商的表情，繼續把最後一袋拿出來「這是我們懷疑當年抱走安寧的人是譚梔子，可惜證據不夠全面，但你們當事人可以回想一下，然後從一些線索里順藤摸瓜，查起來應該比我們容易一點。」
說完傅翊爵就站起來了，薄唇溢出幾分冷笑，聲音暗沉而譏誚「送走別人的女兒，然後把自家的孩子送過來享福，一面從你們這裡拿好處，人為了利益可以險惡到何種地步，李先生就沒有想過嗎？」
「這層樓都已經被包下，李先生可以在這裡慢慢看。」
說完就走了，至於李晉商看到那些東西之後會如何，他沒有興趣看。
也許傅翊爵沒有意識到，今天他拿出的這些東西對一個父親來說是多麼的殘忍，但也許他知道，但為了給安寧出氣，他還是做了。
誰也不知道李晉商一個人坐在原處，看完那些東西會是這樣的心情，服務員都被調走了，可惜有一個服務員忘記拿手機回來時不小心看到了，那個尊貴的男人哭了，一隻手擋著眼睛，肩膀在顫抖，像是遇到了很悲傷的事情，又像是在絕望，又像是在崩潰。
傅翊爵沒有走，他在停車場抽了一根煙，然後就接到了司機的電話。
準備出動的時候李晉商下來了，想來到底是經歷了種種才走到今天的男人，心理承受能力終歸比別人強很多。但與剛才不同的是，他身上戾氣重了很多。
傅翊爵能理解，換做是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寧寧在哪裡，我要見她。」李晉商的聲音暗沉沙啞。
傅翊爵道「她剛剛被養母約走了，我想安寧被收養的原因，今晚就會揭曉了。」
……
邱曼不想找安寧的，哪怕安寧如今飛黃騰達了，但這些年自己沒有對她付出過什麼，自然不會妄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邱曼想的是從李晉商身上獲得好處，讓兒子一躍升天。
可惜如今她兒子還真準備『升天』了，上次的腿傷好不容易好，結果就是不長記性的出去酒吧跟人喝酒，人喝醉了開始混賬，直接打了起來，現場的很多人，很多人頭破血流了，孫原就是其中一個。
兒子跟她一樣啊，是那種稀罕的血型，上次住院就已經四處搜羅把珍藏的血庫都調動了過來用，如今住院又動用了血庫，醫生說不夠了，明天還要用。
如此，邱曼不得不找到安寧，事到如今，只有她捐血才可以了。
可是邱曼很清楚，貿然讓安寧捐獻，她肯定不同意，所以她用自己最後的籌碼來跟安寧交換。
見面地點就在醫院附近的咖啡廳。
安寧到的時候邱曼已經坐在那裡了，看到她過來眼睛亮了一下，然後殷切的站起來「你來了！」
「你讓我給孫原輸血？」安寧坐下來就笑，說是譏笑也不為過「你不覺得很搞笑嗎？你和你老公不能捐？你遠在國外的女兒不能捐？非要讓我一個外人捐？我不是你女兒呀，你是忘記了還是失憶了？」
邱曼也不理會安寧的冷嘲熱諷，直接道「我跟我老公年紀大了，血液不合格，淺雪遠在國外來不及，如今只有你能救我兒子！所以你必須得捐。」
「必須？」安寧覺得好笑「你給我一個必須的理由啊，這些年你是養我了還是教我什麼了？如今找我報答么？」
邱曼十分沉得住氣，「我知道我沒有養過你也沒有教過你什麼，但是安寧你要知道，當年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丟垃圾桶里去了。是我把你抱回展家，讓你有了立足之地。」
安寧怔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是嗎？」
邱曼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被收養的原因嗎？我今天就告訴你，就是因為你的血型，你當年本來被一對貧窮夫婦收養了，可惜她們後來知道你的血型之後就想拿去丟了，是我攔截了下來，然後把你抱回展家。」
安寧怔住了，十分不解「你是因為我的血型收養了我，為什麼？」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隱瞞了，反正這是安寧欠她的，得還了「因為我身體里就是這種稀罕血型，醫生說以後生育的孩子也會是這種血型，一旦磕著碰著了，就能威脅性命，所以……」
「所以，你提前為子女做了打算，把我收養了，就等同於你以後子女的血庫？」
「……對。」
原來，是這樣。
安寧的心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達到了平靜，以前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父母對她都不好，除去不是親生的原因之外，明明都收養了為什麼不捨得給予她一點的疼愛？原來原因是這樣，她只不過是別人備用的血庫，給口飯吃就好了，哪裡還需要投入什麼感情？
「既然是你把我抱到展家，為什麼你再婚了不帶著我？」這樣就說不過去了。
邱曼坦白道「因為我嫁的是有錢人，有錢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包括這種稀罕的血型。所以我把你留在了展家，那個時候你都兩歲了，展家也沒有道理把你趕走，所以你自然就留在那裡了。」
如此，一切都說得通了。
悲哀嗎？那是一定的，就好比安寧對自己的前半生給予了多大的期望，如今才明白一切只不過是一場笑話。她的人生從未被人放在眼裡，不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丟棄，邱曼如此，展爸爸如此，他們唯一給予她的就是一個收容所。她不至於被丟垃圾箱，不至於流落街頭凍死餓死。
「你替展家還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也算是報答了養父這些年對你的養育之恩，但是安寧，你還欠了我的恩情沒有還。如今我不求其他，只求你去給我兒子捐一次血，算是償還了我當年對你的包養之恩。」
安寧想，還嗎？肯定是要還的。她的性格就不是欠著別人情不還的人，不管是對展爸，還是繼母，當年沒有給予過她一點真情，她都還了。更何況邱曼呢。
只是唯一感覺怪異的就是最近她好像還了太多恩情了，好像還清楚了就徹底什麼都不剩了。別人的都是人情還了又欠了，然後關係反而越來越深了，怎麼到她這裡，就是沒有回頭路了呢？
她明明那麼努力的想做好人，在展家的時候想做個好女兒，回到李家也想做好女兒的，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逼她呢？
誰都不知道，傅翊爵在安寧身上放了竊聽器，這整個聊天的過程都被聽得一清二楚。
……
李閉月在醫院裡看自己的未婚夫呢，她媽媽得知這個事情被氣到了，在電話里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當初你帶回來的時候我就不看好了，雖然你腳有點毛病，但你叔叔的條件擺在這裡，你還愁以後找不到更好的人家嗎？上次都已經因傷住院了，這才過了多久又來？這就說明了這個人不行，你還想鬧到什麼時候？」
李閉月當場反駁「這次不一樣，是有人戲弄我，孫原是替我出氣的！」
「你就一門心思在你未婚夫身上吧，如今你叔叔都找到親生女兒了，哪裡還有工夫管你們？等到時候你叔叔把你忘記了，我看你怎麼辦！」
「媽媽你就算杞人憂天，你還不知道吧，叔叔跟那個親生女兒決裂了，我聽家佣說的，當時鬧的動靜可大了。養女跟親生女兒之間的鬥爭，結果養女勝利了，我的天啊，這說明了什麼？說明叔叔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哪怕是親生女兒，沒有養在身邊就是沒有感情，我到底是叔叔看著長大的，你說他能不理我嗎？」
李閉月的媽媽很吃驚「你這消息可靠嗎？真的鬧掰了？」
「那是自然，我以前去叔叔家裡的時候經常打賞一個傭人，她對我是什麼話都說的。那親生女兒看不慣叔叔對養女好，更看不慣叔叔對養女的家人好，就鬧起來了，據說如今已經離開叔叔家了。」
「沒想到還有這種事情，看認出認親的時候你叔叔那樣高興，一轉眼就不念情分了？」
「那也是那個親生女兒太過分了別，以為自己體內留著李家的血就可以為所欲為，如今真是打臉了。」
「哪怕是這樣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到底是親生女兒，你叔叔不會不管她的。但是她這樣一鬧，倒是讓我看清了她的為人，真是容不得旁人的，以後看到你從李晉商手裡得到好處，說不定她也鬧呢。」
「她敢！」李閉月不屑道「她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能耐的，叔叔不會縱容她的。」
李閉月的媽媽嘆了口氣，不與女兒說下去了，如今她為了一個未婚夫真是什麼都不顧了。轉身就把女兒的話跟家婆說了一遍，她在客廳打電話的，家婆跟他們住一起，今天也在家裡呢。
李奶奶聽了之後表情就厭惡起來「我上次就說過了，這在別人家裡長大的被養成了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如今可好了，貪婪的本性暴露了吧？！她連一個養女都容不下去，到時候還不知該怎麼鬧呢！」
李閉月真是把婆婆當親媽伺候的，雖然有時候心中有埋怨，但也不敢說出來的。
「我覺得小叔子不會就這樣不管的，說到底還是親生的，縱然不親近，但也不會斷絕了關係。」
老太婆直接氣沖沖道「就該斷絕了關係！李晉商那個老婆就不是好東西了，整天不讓平分公司股份的，如今她女兒真是跟她一模一樣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咱們李家的東西，什麼時候輪到外人做主？說到底還是我這個兒子不聽話，向著老婆，要不然這個家就不會是今天這種樣子！」
李閉月的媽媽就在乾笑，她不敢多說什麼的，誰都知道公司是誰辛苦創立的，但是李家的公司太大了，大得誰看到了都眼饞想瓜分一點。
老太婆直接抱怨還不夠，也早就忘記了上次李晉商的警告，直接一個電話又撥打過去，她就是要告訴李晉商，這個女兒要不得！這才回來幾天啊就開始鬧了！
可惜，她打了李晉商的電話，被掛斷了，再打再被掛掉，最後直接關機了。
老太婆氣得要死。
三省這邊。
傅翊爵明顯的看到從李晉商身上冒出的寒氣，短短兩天之內，他不但知道了女兒這些年被虐了，還知道自己這些年養了個什麼東西，如今邱曼又說收養安寧的真正原因是為了拿她當血庫？
天下間，沒有哪個爸爸能接受這種殘忍的真相。就像是誰用一把刀，一下一下刺入他心臟。
車子以最快的速度駛往醫院。
這邊，安寧已經隨著邱曼走進了醫院，說到底邱曼是給了她二次生命的人，她敢把一切真相告訴她，敢把她不堪的目的告訴她，如今讓她還血，她就還。只是從今往後，她就再也不欠養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