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圈禁之法
回到長犁家中,我迅速啟壇畫了三道符咒。
第一道符乃是封印符,第二道符咒,為鎮邪符,第三道符為斷脈符。所謂斷脈,乃是斬斷兩種相互感知的氣脈,此法與封山斷脈類同,在茅山派符法中,為驅邪禳災的範疇。畫好了三道符咒,我立時拿著鐵鍬,將地面掘出一個坑洞,先將封印符咒擺放在其中。繼而乃是將斷脈符咒,貼於中堂之上,將整個宅院的氣脈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
至於最後一道鎮邪符咒,我隨手收入袖口,另作他用!
做完這些布置,我順勢打了一桶冰涼的井水來到內屋之中,而此刻,剛剛蘇醒的長犁忽然坐了起來,驚愕的向我問道:「猴子老弟,你,你這大清早的天還沒亮,怎麼提著一桶水站在我房間里啊?」
「長犁哥,你是否決心娶桂花姐姐為妻?」我沉聲向長犁問道。
「猴子老弟,你怎麼這個時候問這種問題啊?我們不是都去提了親了嗎?而且三天後就是成婚的日子,我怎麼會沒有決心呢?」長犁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了看我。「猴子老弟,你怎麼了?」
「長犁哥,你相信我嗎?」
我再次認真的向長犁詢問道。
「當然,當然相信你了,我感覺是因為你的到來,才讓我好運連連,猴子老弟,我怎麼可能不相信你呢?」長犁忙重重的點頭道。
「那好,無論我做什麼,都需要長犁哥的配合,還請長犁哥隨我出來一下!」
我沒有多說什麼,轉身提著桶走了出去。
不多時,長犁快步走了出來,還未等他站定,我瞬間轉回身,揚起桶便是向著長犁從頭到腳的潑了下去!長犁驚恐的睜大雙眼,連忙把頭上、臉上的水漬擦拭了一下,繼而大聲叫道:「猴子老弟,你,你這是做什麼啊?大清早的水很冰的,而且還是從頭澆到腳,很容易生病的啊!」
「我需要的就是讓你生一場小病!」
我隨口回了一句,旋即從井中又打了一桶水,二話不說的潑了過去。
「啊呀!啊呀這這,這要出人命的啊!」長犁慌忙躲閃,但還是被我不偏不倚的潑中,緊接著便是連打了幾個噴嚏。
聽到長犁的噴嚏聲,我隨手把桶放下,並微笑著說道:「長犁哥著了涼,快到屋子裡躺著!」
「猴子老弟,你這,你這到底是要幹嘛啊?」長犁一臉抱怨的苦嘆道。
「別問了,待會兒我把桂花姐姐請過來,她聽說你生病,一定會趕來看望你的!」
我隨即轉身便是向外面走。「對了,在桂花姐姐沒有來之前,你必須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知道嗎?」
「額!我,我有點不明白!」
長犁苦著臉,獃獃的又問道:「猴子老弟,你幹嘛非得把桂花騙過來啊?反正過兩三天我們就成婚了,就是一家人了啊!還急於這一時嗎?」
「你躺好就是了!」
我皺了皺眉頭,未再多言,轉身便是走了出去。
不多時,當我來到岑桂花的家中,將長犁患病的事情說了出來,岑桂花立時關切的詢問道:「猴子,長犁哥沒事吧?嚴重不嚴重?」
「此刻長犁哥正躺在床上昏迷著,且呼喊著桂花姐姐的名字,桂花姐姐,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我佯裝緊急的向岑桂花說道。
隨即,岑桂花便是不顧禮數上的不周,徑直和我一道來到了長犁的家門口。然而就在岑桂花剛欲進門的瞬間,我揮手將鎮邪符打出,不偏不倚的拍在岑桂花的後背之上。與此同時,我掌心帶著一道綿力,意欲將岑桂花推入房門之中,便是能夠步入我設計好的圈套內,如此,待岑桂花走出房門時,那鬼將軍便是無法再附體占竅,只能被逼退出來,被封印符所困!
然而我所布計好的一切,竟是在岑桂花閃身進入房門的剎那,起了變數!
只見岑桂花周身轟然分散出數道赤紅色的煞氣虛影,乃是在門檻跟前,四散而去,愣是沒能被岑桂花帶入陷阱之中。而那分散開來的煞氣虛影飄然出現在半空,瞬間聚合成一道鬼影,正是那鬼將軍。鬼將軍渾身散發著濃烈的陰黑之氣,且怒不可遏的瞪了我一眼,轉身提著一桿長槍向著後山方向奪路而去!
「分形之法?果然有些道行!」
我略感驚愕的張了張嘴,未等岑桂花扭頭出聲詢問,我便是腳下一動,頃刻間離開了院子。
腳下疾馳,風馳電掣!
眼看著那道鬼影逐漸的與我拉近距離,我不由得再次加快了速度,然而那鬼將軍的遁逃身法,也是不遑多讓,眨眼間便是衝進了深山老林之中。我當即不由分說的追了進來,四下里掃視一眼,前面不遠處,乃是一個昏暗之極的偌大洞窟,而在洞窟內外,亦是殘留著鬼將軍周身所散發的陰黑煞氣。看到這裡,我當即衝進洞窟之中!
可當我一頭扎進洞窟之中時,竟是愕然發現,四周的景象霎時變了模樣……不再是普通的洞窟,更像是一個被陰氣所充斥的虛無世界,昏暗、壓抑,且鬼氣森森!
「哼!此地陰氣凝聚成實,已然能夠貫通陰陽,臭道士,在陽間我無法勝你,可是在這陰陽之間,你未必能打得過我!」
不遠處,只見那身穿鎧甲,威武不凡的鬼將軍,持槍而立,面色傲然的盯著我。
「能夠輕易看穿我的布計,而在陷阱的邊緣愣是讓你逃脫出來,你這個鬼將軍,倒也不算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之人啊!」
我冷笑一聲,道。「岑桂花的前世雖然是李婉兒,可她現在卻已經投胎轉世,與你再無瓜葛,而你倒是對她糾纏不休。此舉,罪不至死,尚有你悔改的機會。然而你卻在岑桂花兩樁婚事上連起禍心,害死了兩條人命,此舉,斷難容情,故而,你必死無疑!」
「哈哈哈!就憑你這麼個臭道士,能斗得過本將軍嗎?當然,還有本將軍的千軍萬馬!」
說著,只見那鬼將軍隨手一招,卻是能夠看到,在他身後,竟然莫名的閃現一道道兵卒模樣的鬼魂,對這位鬼將軍一呼百應。看樣子,這個鬼將軍即便做了鬼,倒也做得如此風光,如此有氣派啊!
「群鬼聚首,搗亂陰陽秩序,其罪當誅!」
我眉頭一皺,瞬間從背上取下純陽劍,且隨手將純陽劍拔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頃刻間便是將昏暗的虛無世界照得光明一片。而那鬼將軍身後的群鬼,乃是被光芒所震懾,鬼哭狼嚎般四散而逃,不多時,便是跑得一個不剩。唯獨鬼將軍一人,咬牙切齒的抵擋著純陽之氣的灼燒!
霎時,那鬼將軍也顧不得擺陣勢,當即揮舞起了長槍,氣勢兇悍的向著我爆沖而來。
我腳下就地一劃,手腕陡然一沉,一道掌勁立時拍出,純陽劍氣貫長虹,閃電般將鬼將軍手中的長槍劈成碎屑,與此同時,鬼將軍渾身一個踉蹌,趕忙用雙臂死命的抵擋純陽劍的攻勢,然而純陽劍之力,又豈是一介鬼邪能夠抗衡,很快,鬼將軍便是雙膝被迫跪地,仍舊做最後的掙扎。掙扎中,鬼將軍咬牙切齒的怒吼道:「臭道士,你為什麼一定要和我過不去?為什麼?!啊……」
直到純陽劍轟然劈下,鬼將軍如水中蕩漾開來的一道漣漪,頃刻間潰散開去,所謂魂飛魄散,不過如此!
我隨手一招,純陽劍破空而回。無奈的輕嘆一聲,道:「你的情很真,只不過,用錯了地方!」
「幫我告訴她,她……永遠都是我的妻子……李婉兒……」
虛空中,緩緩回蕩著鬼將軍無盡的哀怨之聲,直至那聲音逐漸的模糊,甚至消失無蹤。
我皺了皺眉頭,即便魂飛魄散,卻還能凝聚出最後一口氣說出這番話,真不知道岑桂花是應該慶幸前世有過這麼一段宿世姻緣,還是應該悲嘆造化弄人?所謂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縱然是死了,又能有著多少如意之事?
回到長犁家的院子里,只見長犁和岑桂花正在堂屋之中等候著我。見到我,岑桂花連忙起身向我問道:「猴子,你剛剛怎麼突然不見了?你,你去了哪裡啊?」
「桂花姐姐,剛才多有得罪,但事態緊急,我只得出此下策!」
我緩緩背負著雙手,淡淡的開口說道:「其實我接觸桂花姐姐的真正目的,並非只是為了討個落腳點,而是因為桂花姐姐的身上,一直有著一隻鬼邪糾纏。你前番兩樁婚事,也正是那隻鬼邪所為,故而,你也並非是什麼克夫之相,只是無形中,那鬼邪作惡,百姓不知,誤以為是你剋死了兩任丈夫!」
「鬼邪作祟?真有其事?猴子,你真的是個道士啊?」
岑桂花不可思議的盯著我打量了一番。
「當然,我乃是茅山派傳人!」
我微笑著回道。
「可那鬼邪為什麼要糾纏著我?我,我好像也沒做過什麼壞事啊!」
岑桂花更加不解的追問道。
「桂花姐姐當然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反倒是做了許多功德善事,只不過,這隻鬼邪並非是因為你的善惡才糾纏你,而是因為他和你的前世,有著一段撇不清的關係!」我隨即把岑桂花的前世簡略的說了一遍,並把鬼將軍最後的遺言,也說給了岑桂花聽。「唉!他雖然用情至深,但執念根深,也是害人害己啊!而你,哪裡還是前世的李婉兒?」
聽到我的這番話,岑桂花的眼眶微微泛紅,乃是苦嘆一聲,道:「沒想到世間竟然還有如此痴情之人,如此痴情之鬼啊……承蒙他錯愛,我轉世投胎,不再是李婉兒,更記不得前世種種,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呵呵!此事已經了結,桂花姐姐就不必再問了,你和長犁哥的大喜之日即將來到,還是儘快置辦婚事要緊!」
我遲疑了一下,立時笑了笑,乃是岔開了話題。轉回身,我茫然的向著終南山方向掃視了一眼,淡淡的又說道:「而我,也要儘快離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