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六賢問心
許宗懿相信,龍王大聖是真心實意想要將位置傳給自己。
但眼下的自己,的確不太合適。
「此番有勞大聖了。」他起身行禮,心中感激,龍王大聖這種級別的人物,竟然能夠跟著他走這一趟,著實不易。
「哪裡啊,你是個重情的孩子,又對我龍王群殿做出如此之大的貢獻,幫你把人要回來,這一點我還是能夠辦得到的。」龍王大聖看著許平安,心中有無數年來都不曾有過的觸動:「太多年了,在這個位置上,已經不知道什麼是人情冷暖,你走到這一步,倒是能夠心心念念曾經黃界的至親。」
「不然呢,修鍊的世界原本就無情,曾經的牽絆,會伴隨著歲月,而無情消逝,他們在的時候,自己任何事自是要儘力而為,個人自有天命,我縱然無法時時刻刻護著他們,但總不能夠讓自己事情影響到他們,所以這一件事,我想鬧大,要讓很多人知道,是要付出代價的。」許宗懿喝了一杯茶,靜靜在等待消息。
他心中原本有兩個打算,如果農聖能夠在第一時間把炎復交出來,此事也算是到頭了,如果不交,那自然是要將此事鬧多大,有多大。
他想要讓所有人知道,不要以為背後有一個最頂尖的聖撐腰,就可以平安無事,保不住的,終究是保不住。
還會讓背後那一尊最頂尖的聖,遭到不可逆的損失
許宗懿很清楚,從農聖不想交出炎復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會那麼容易妥協。
他斬殺了蝠聖,而下一步,直接前往炎帝城。
一時間,整個地界的目光幾乎都焦距在炎帝城,覺得此事神農一脈也參與其中,許宗懿必然是要討個說法的。
只是沒有眾人預料中的一戰,可是不久之後,從各大勢力的商族分部流出,關於蝠聖昔日見農聖的畫面,以及對話。
還有許宗懿面見神農六賢的一切對話。
各大勢力那些最為頂尖的聖,都知道,許宗懿這是想要做什麼,顯然是要割裂神農內部的關係。
但這是陽謀,哪怕是農聖怎麼都沒有辦法,更是無力反駁,因為蝠聖卻是去了,他們也見了,哪怕兩人一句話不說,但炎復卻與之說了。
而炎復乃是農聖的玄孫,在很多人看來,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
除非他能殺了神農六賢,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六賢聯手,哪怕是農聖也未必能贏。
對於神農六賢來講,他們的職責,就是維護神農一脈的名譽。
可農聖所做的事情,或者說炎復所做的事情,則是在毀壞神農一脈的名譽。
這一件事,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神農六賢就不會善罷甘休。
而當日,死去的頂尖神農大聖,也是出自農聖一脈,其實來自農聖的血脈,已經被血洗過一次了。
如今則是又要再血洗一次,也正因為如此,炎復對許宗懿有止不住的恨意。
這些實打實的證據,如同瘟疫一樣,不可遏制的傳遍整個地界的大街小巷,商族的手段,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農聖旨意,這太過明顯了。」
「如果沒有農聖的旨意,炎復怎麼敢那麼做?許宗懿可真慘啊,辛辛苦苦在域外對抗大族,可是卻要這樣被自己人捅刀子。」
「沒想到農聖竟然也利益熏心了,無數年來,無法有更進一步的突破,就連神農血脈也要害。」
「難怪許宗懿從玄界飛升就沒在神農一脈中,只怕早就已經看穿農聖的本性了。」
「據說與當日下界的農聖使者有關?」
「不錯,下界的農聖使者對許宗懿那是百般暗害,可以說是證據確鑿。」
「如果不是他們鬧這一出,我看許宗懿早早就能夠前往古帝豐碑,獲得歷代帝君所留下來的造化了,簡直就是誤事!」
在神農所在的地域,那些所謂的證據,都無法在民間流傳,畢竟商族跟神農一脈有莫大的關係,常年有糧草上的合作。
炎帝城中的商族與神農一脈關係緊密,至少在這種關口上,他們不能夠做出那樣的舉動,別的地方商族可以做,但他們就是不行。
可是這種越壓抑,越讓那些人想知道其中關隘。
神農一脈可以阻止那些所謂的證據,不在神農地域流傳,但他們卻沒辦法管住每個人的腳,傳言愈演愈烈,更不可能殺了那些進入炎帝城裡面的人。
尤其是一些人開始不相信,但有些人從其他地方帶來的證據,則是刺痛了那些從心裡相信農聖之人。
一場對農聖的信仰,開始在崩塌。
因為農聖從一開始的布局,就是整個地界,他曾布施於天下,一些遭逢天災之年,有無數族群的人受過他的恩惠。
可是功是功,過就是過,兩者之間,無法相提並論。
「身為一個如此頂尖的大勢力,可以因為自己的利益,把弟子的性命作為交換,這樣的人,還配稱之為聖嗎?」
「那個炎復,乃是農聖的玄孫,難怪他會這般回護,我想許宗懿把這些東西傳出來,只怕就是希望我們不要隨意遷怒神農六賢,他們只是被蒙在鼓裡的人。」
「不錯,農聖這一手著實歹毒,自己的玄孫所做出來的事,就算不是他親自授意,但為了一己之私,竟然把神農六賢拿出來當擋箭牌,如果許宗懿腦子一熱,把神農六賢也牽扯起來的話,他們也要一起遭殃了。」
「也幸好許宗懿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這些證據所指,全部都農聖爺孫,要是神農六賢也被捲入其中,那麼農聖的地位只會更加穩固,因為神農一脈將無人能夠取代他,歷代農聖都是從神農六賢當中選出,他這等用心,著實歹毒。」
一時之間,兩段刻印內容,無數人,做出無數種解讀。
每一種解讀,不是對神農一脈不利,就是對炎復,農聖不利。
反而許宗懿至始至終,就是一個受害者,只是想討一個說法而已。
整個炎帝城上上下下,焦頭爛額。
神農六賢,感受到許宗懿的手段,知道他是割裂六賢與農聖之間的關係。
可農聖的所作所為,的確很難不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出現割裂,因為他們窮盡一生心血,都在積攢神農一脈的信譽,維護本族名譽,造福蒼生,可還是農聖卻做出相悖之舉。
在九陽山上,炎復跪在一旁,滿身大汗,他臉色蒼白,知道這一次必死無疑,可是他不想死。
神農六賢已經在這裡有一段時間了,並沒有想要放過他的意思。
「如果你珍惜自己的血脈,就從農聖這個位置上下來。」神農天伐怒斥道。
「好啊,終於還是說出真心話了,這就是你們心裡想的吧!」農聖冷笑道。
「哼,我們從來都沒有覬覦過農聖之位,這些年來,盡心儘力,反而是你,做出這等事,出賣自己族中的血脈,還想要借蝠聖之手殺人,如今事迹敗露,還想要保住自己玄孫的性命,拿上神農一脈的名譽做賭注,此事我們絕對不能容忍。」神農天法態度也非常堅決。
「這個許宗懿,小小年齡,竟然就能夠如同精通人性,將你們一個個看得如此明明白白,原來他這一刀就是用天下人,以及用你們來對付我。」農聖輕輕一嘆,他也覺得自己沒有在第一時間犧牲炎復,是個錯誤的選擇。
蝠聖劫掠年輕一代,農聖這明顯就是共謀,並且還是聯手暗害許宗懿。
若他是個無名之人,自然不會有如此之大的反響,可是如今這是一個即將要登上古帝豐碑之人,要是此事不給一個解釋,整個地界的人,只怕對神農一脈,都不會有什麼好印象,尤其是對於農聖。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打算把這些過錯推脫到別人身上,許宗懿心思固然極深,但他走的每一步路,都對得起世人的考量,所做的每一步,都符合天下的規矩,而你呢?」神農天守質問道。
「口口聲聲世人,口口聲聲符合天下規矩,你們別忘了,我炎氏一脈,乃是最有資格的古帝族,繼盤古帝君之後,這天下間的規矩,原本就應該我們來定,而不是大夏帝族,也不是龍王群殿,憑什麼我們要從他們的規則,規矩?當年如果我族古帝不禪讓,至今為止,我炎氏一脈依舊能夠坐擁地庭,集權各大勢力,讓地界穩固億萬歲月。」農聖勃然大怒,神農六賢的施壓下,駁斥道。
「就是因為我炎氏先祖,從種植之道上,窺探到花開花落,春華秋實,冬藏命死,天地氣運,興衰起落,故而在炎氏主宰地庭的時候,在整個地界最為繁榮的時候,帝祖激流勇退,乃是大智慧,為我神農一脈保障如今的帝位,甚至都不以帝族自稱,你這些年來,野心變大,覬覦地庭帝君之位,我們又何嘗不知道,諸位尋思著,無數年了,我炎氏一脈再登地位,為地界造福,卻也沒什麼不可以,但既已事敗,就應該認清天命,你如今做的這些事,又有何意義?」神農天祭鄭重道。
「天命是要靠自己殺出來的,是要實力打出來的,不是靠自己人這邊內鬥爭出來的!」農聖憤怒咆哮。
「如果我們想跟你爭,就不是站在這裡跟你商量了,我們手裡有六賢聖意,可褫奪你的農聖之位,只要我們六個人都同意,就是希望你能夠懸崖勒馬,認清事實,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如果你還認為自己玄孫的性命,比神農二字重要,我們也無話可說。」神農天養無奈道,覺得農聖已然有些不可理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