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想了幾日，沐歌還是答應了君隱的請求。
作為師父，她的確是要教君隱一些東西的，否則師傅這個名頭也實在太不稱職了些。
臨近輪迴的日子，她身子極差，根本不能使用內力，但對於劍法她還是頗為有研究的，既然君隱願意學，那她也會傾囊相授。
想了想，沐歌最後還是取出了幾百年前從皇室墳墓里偷來的一把寶劍。
雖說這盜墓賊的名頭實在不雅，只是她常年不出山，也難得能弄到什麼寶貝，這把劍還是她深更半夜潛入地底偷來的，那棺木中的鬼魂也險些沒讓她出的來。
說實在的，沐歌對那鬼魂很是厭惡，都死了的人，還非要搶回寶貝。沒那個命去用倒不如給活著的這些人，也算對寶貝有個交代，就這麼埋在地下實在浪費。
君隱拿到劍時也是眼前一亮，只是這一亮后，便是滿眼怪異看著沐歌，幽幽道了一句「偷盜是不好的行為」便悠然而去。
沐歌氣得險些將那用了幾百年的紫砂壺給砸在地上，這小崽子，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劍到底也是把好劍，據說是前國皇帝征戰多年的佩劍，只是不知君隱如今這麼瘦弱的身子是否能用的起來。
這幾百年裡，沐歌弄來了不少武功秘籍，奈何身子不行，一直沒能好好去練習。
再者說，有一些武功是不適合女子去練習的，她就是有那個心思，也未必有那個能力。她之前也想讓王姑學習學習，王姑只說還不如在屋中繡花，她也沒多說什麼，興趣還是很重要的。
沐歌丟了一套名叫凌雲劍的秘籍給君隱，然後就徹底做了甩手掌柜。
不過君隱也知道沐歌是個懶惰的性子，拿了秘籍后，便整日埋頭苦練，看的沐歌甚是欣慰。
這朝夕相處間，沐歌對於君隱的身份還是有些好奇的。
當初王姑說，君隱必定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孩子，她心中如今也有幾分相信。
君隱平日雖說不著調，可見識與領悟卻都是尋常人家孩子沒有的。在如今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里，除了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家，尋常百姓能養的起孩子已經是萬幸，又談什麼學習識字呢？
不過這種事，自個兒瞎琢磨琢磨也就得了，君隱不說，肯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問多了反倒惹人厭惡。
搬了個躺椅坐在梅林里，君隱揮舞著劍，周身劍氣逼人，沐歌看的咂舌不已，不得不感嘆一聲，君隱這小子的確是奇才。
一招一式間，梅花被劍氣打落，幾片不長眼的梅花正好落在了她身上。沐歌嗤笑一聲，抬手將花瓣全部塞入嘴中，吃著零嘴看著君隱習武，順便喝一口上好的甘露茶，這實在是人間一大享受。
陡然間，君隱練劍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目光複雜的看著沐歌，沐歌被看的莫名，忍不住蹙眉，「怎麼了？」
君隱收回劍，目光如星光耀眼，「師父，你想去山下看看么？」
沐歌啞然，山下？
「為師不喜山下。」
她不喜人間，卻不表示她不愛熱鬧。這麼多年裡，只是被寂寞與冷清浸泡久了，也就不去想著這些。幾百年裡，山下早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副模樣，所以下山什麼的，想想也就罷了。
君隱咬唇，眉頭輕皺。
沐歌笑著搖頭，起身抬手撫平君隱眉心，「當初我便說過，若是有一日你想下山，我絕對不會阻攔。為師知道你對山下留念，終究你也只是個孩子，這山上的生活啊，一向是索然無味的。只是為師習慣了，便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你且好好學習劍法，待為師再無可以傳授給你的東西時，你便下山去吧。」
君隱垂眸不言，這孩子不過十一歲，卻如同裝了滿腹心思一般，不知這世道是什麼了，如今的孩子早熟的太過厲害。
君隱揚起劍，不再追問，緩步的繼續練習著。
揚眉一笑，沐歌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目光里只剩下君隱練劍時那道單薄卻修長的身子。
這偌大的梅林，微風而過落花颯颯，一眼儘是艷紅色，這樣的美麗和孤寂，她一人觀賞便也就夠了。
熱鬧是她一人的，孤寂也是她一人的，待幾年後君隱長大離去，這裡仍會只剩下她一人，周而復始，毫無改變。
白幽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問道：「然後呢？你那位徒弟學完了武功，真的拋下你離開了？」
沐歌噙著一抹笑倚靠在車廂，神情看起來很是疲憊，「接下去的故事，我明日再跟白姑娘說吧，咱們快到了。」
白幽挑眉，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眼，不遠處果然有個破廟，「沐歌姑娘，有件事我倒是很好奇，還望你能告知。」
「白姑娘請說。」
「我這些年手上沾染的人命也不算少，若世上真的有鬼魂，他們為何不曾來尋我報仇？」
「白姑娘，萬物皆有命數，他們死了，說明命該如此，再者，那些魂魄是無法接近活人的，即便想找你報仇，也得等百年之後你入土了才可，不過……我看白姑娘你似乎也不是尋常人。」
白幽莞爾一笑，「何以見得？」
「你的魂魄與這具軀體並不是融合的很好，用我們妖的話來說，便是佔了旁人的身體死而復生，莫非白姑娘從前也是個妖？」
「倒也不算，我確實是死過一次的人，但醒來后，就發現自己附在了這具軀體里，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隻能說是你命不該絕，老天爺又多給了你一次活下去的機會。」
白幽點頭，「說的是，我也一直這麼認為，所以這一輩子的每一日我都極為珍惜。沐歌姑娘，能與你相識我很是高興，但願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沐歌眉目柔和，「在白姑娘與公子救下我的那一刻，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往後但凡是有我能幫到的地方，儘管開口，沐歌絕不推辭。」
「好。」
說笑間，馬車搖晃著停了下來。
上官瓊掀開車簾，朝著白幽伸出了手，「娘子，沐歌姑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