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晚的沙灘,顯得格外幽靜,偶爾只有一些人走來走去,路過的人們都是成雙成對、眼中只有彼此的情侶,誰也沒留意到那個跌坐在沙灘上、神色獃滯的美麗女子。
從海水裡爬上來后,思雨一直呆坐在沙灘上,子夜星眸在暮色朦朧的夜晚顯得格外明亮,毫無焦距地看著遠方,濕淋淋的衣服早在海風的吹打下變得又干又硬。
穆淳一下車,立刻跑上沙灘,借著微弱的月光瘋狂似的尋找著。當他看到前面那個熟悉的黃色人影時,忐忑不安的心終於稍微得到舒展,走近她,激動地喚:「思雨。」
思雨抬了抬眼,淡淡地說:「穆淳,你來了?」接著又把目光轉向海面。
「思雨,你來這裡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穆淳,我剛才見到寶寶在海里,他們拚命喊著我,可是當我下去的時候,他們卻不見了,然後我又見到他們在沙灘上,當我好不容易跑回這裡時,他們又消失了。」
看著她身上又干又硬的衣服,穆淳頓時明白過來,天啊,幸虧沒事,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一想起自己差點再也見不到她,他心有餘悸。看著靜謐的沙灘,他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思雨,天黑了,我們回去吧。」
「不,我不走,我要在這裡等寶寶。他們肯定會再來的。」
她滿臉的堅持與期盼,讓穆淳既心疼又悲慟;由於海風的吹襲,她全身不斷發抖;他不禁哄著她:「思雨乖,寶寶在家裡啊。我來找你,就是因為寶寶。」
「真的?他們是不是哭了?」思雨馬上站起身,一臉焦急,「穆淳,趕緊載我回去,寶寶肯定餓了。」說完,徑直朝前面跑去。穆淳大嘆一聲,立刻跟上。
濯拓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在大街上尋找著,可惜足足找了兩個鐘頭,幾乎所有的街道都讓他跑光了,還是不見她人影。不知不覺地,又回到了住處。
剛踏出電梯,便見沈母站在門口那,臉上充滿怏怏不樂與憂心忡忡。見到濯拓,她焦急地問:「怎樣,找到小雨了嗎?」
濯拓一臉黯然,搖了搖頭,打開門,與她一起進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前幾天不是好好的嗎?小雨怎麼突然不見了?」顧不得那麼多,沈母一踏進屋,便整個角落尋了一遍,接著又跑回大廳。
濯拓默不出聲,呆坐在沙發上,滿眼深沉與悲痛。
這時,門鈴響起。他迅速跑過去,打開門,見到那個熟悉的人兒時,不由分說地從來人手中搶過她,把她緊緊擁在懷裡,低聲喚著:「雨兒,你跑哪裡去了,嚇死我了。」
穆淳一邊關上門,一邊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如果可以,他真想一拳打過去。
沈母也跑了過來,激動地說:「小雨,你去哪了?擔心死媽媽了。」
思雨立刻從濯拓懷裡掙脫出來,看向沈母:「媽,您也來了?寶寶呢?是不是餓了?您有沒有餵過他們?」
沈母臉上的表情瞬時凝固,一片慘白;濯拓也滿臉納悶,疑惑地看向穆淳。不理會他詢問的眼神,穆淳依舊冷然盯著他。
「媽——」直到思雨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沈母才回過神來,訥訥地說:「呃,媽剛才餵過寶寶了,他們都睡著了。」
「那我去看看他們。」說完,便準備往裡面走。
沈母趕緊抓住她,「噓」了一聲,說:「不要去,他們睡得正熟,別吵醒他們。」
「哦,好。」思雨理解似的點了點頭,「那我也去睡了,明天還要早點起來喂寶寶。」說完,朝卧室方向走去,沈母不放心,也追了上去。
濯拓陰沉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妒意橫飛:「你在哪裡找到她?她怎麼變成這樣?」
「濯先生,不要把自己想得有多慘,有多痛;六年前的事,不僅僅是你一個人在痛,她吃的苦遠遠超於你。我不知道你曾經對她做過什麼,但是,請不要再折磨她了,放開她吧。她已經夠可憐了,不要把她推到地獄的深淵。」
濯拓一聽,馬上拽住他的領口,憤怒地說:「你是什麼人?幾時輪到你說話?」
穆淳掙扎一下,狠狠地甩開他的手,悲怒地說:「我是她的好朋友,好知己!」
濯拓聽到他這樣說,又想起他們之間非一般的關係,心中的妒火燒得更旺,「她是我的女人,我喜歡怎樣就怎樣。還有,警告你,以後不準再接近雨兒,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哼。只要我喜歡,隨時可以找她。只有我才懂她,才疼惜她。你這個混蛋,根本不配擁有思雨。」
「你!」濯拓怒不可遏,難以自控地揮起拳頭,捶打過去。
穆淳毫無防備,就那樣跌倒在地上,撫摸著火辣疼痛的臉,他迅速站起身,也揮拳朝濯拓大力打回去。
很快地,兩人糾纏在一起,相互掙扎毆打著。
剛從裡面出來的沈母見狀,驚慌地跑過來,企圖想分開他們,「你們這是怎麼了。」可惜,她一個弱小婦人,哪能阻止他們,她心驚肉跳,不禁大聲喝道:「你們是不是要吵醒小雨才安樂?」
果然,相互打鬥的兩人馬上停手。看到他們身上都掛了彩,沈母先是擔憂地問濯拓:「你沒事吧。」
濯拓搖了搖頭,深沉的眼眸依舊狠狠地盯著穆淳。
「先生,你呢?要不要緊?」沈母又轉頭問。
穆淳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我沒事。伯母,我先走了,請好好照顧思雨。」說完再次憤恨地瞪了一眼濯拓,頭也不回地衝出門去。沈母又看向濯拓,見他嘴角血跡斑斑,擔憂地問:「家裡有藥箱嗎?趕緊弄下傷口吧。」
濯拓不答話,走到電視櫃前,從其中一個抽屜拿出藥箱,打開,默默地處理著傷口。
沈母遲疑不決地看著他,最後終於說出:「濯先生,我……我想帶小雨回去。」
「不行!」正在搽紅藥水的手馬上停了下來,他立刻反對著。
「可是,我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受苦受難,甚至變瘋!」沈母語氣陡然強硬起來。
對於她的堅決與憤怒,濯拓震動不已,臉上的神情柔和下來,訥訥地說:「伯母,我不要雨兒離開我。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一想起她要離開自己,他心底就湧上前所未有的恐慌與無措。
沈母面有所思地看著他,強硬的心不禁慢慢融化下來,「好吧。我再讓她住這裡一段日子,如果還是這樣,我一定帶她走。」她看得出,女兒還是很依戀他,希望他真的有所悔改。
「謝謝!」濯拓緊皺的眉頭終於展開,「伯母,您今晚在這裡過夜吧,您與雨兒一起睡,我睡沙發就行了。」
沈母愣了一下:「不用了,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來看小雨。」
「可是這麼晚了――――」
「沒關係的。」
「那我送您吧。」說著,他從沙發上站起身。
「不用了,你好好照顧小雨吧,我打車回去就行了。」沈母在門口那停了一下,轉身看向他,幽幽地說:「濯先生,這六年來,小雨一點都不好過。精神上的痛,遠遠超過貧困生活帶給她的苦。請您……不要再傷害她了。」說完,不待濯拓反應,便打開門,匆忙離去。
濯拓獃獃地看著大門,滿臉疑惑與不解。一會,才收起藥箱,回到卧室,坐在床沿上,痴迷地看著眼前的人兒,她睡得很熟,呼吸均勻,蒼白的臉頰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撩開那幾撮凌亂的髮絲,輕輕撫摩著她光潔的額頭和緊緊皺在一起的柳眉,接著滑過長長的睫毛,滑過挺直小巧的鼻子,最後停在柔嫩的櫻唇上。結實的指腹沿著美麗的唇線來回摩挲著,俊美絕倫的臉上冷硬的線條慢慢柔和下來,深邃的黑眸中傳出一絲絲複雜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