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漫天狂舞的落葉,猶如一道道流金,在狂風的追逐下肆虐地旋卷著。我坐在窗前,望著窗外不禁感嘆,嚴冬又要來了。
楚桓又是準時踏進我悅聆殿,對於這個皇帝,我始終是心存感激的。他現在天天往我這兒跑,幾乎風雨不歇,要不是他皇帝的身份,我得時不時地往外轟他,還真有現代的上班下班準時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感覺。
見他進來,我趕緊起身迎他。對他,我早就沒了那份略顯多餘的禮數,只是迎著他,替他掃掃身上的土,親手倒上一杯水,然後就給他講笑話,耍寶逗他開心,讓他暫時忘了朝堂的煩人的政事,享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鳳兒,今天可有想朕?」楚桓一屁股坐在我常躺的那把椅子上,端起茶來就是一大口。
「不想。」
「不想?」楚桓擰著眉頭,一臉不高興。
我紅著臉道:「皇上天天上這兒來,弄得臣妾一點新鮮感都沒有了。」
我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有道是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皇上天天往臣妾這兒跑,臣妾倒是樂了,可這宮闈的各各角落裡,每天都有望著大門流淚的娘娘們啊。皇上可曾想過她們夜夜盼君不見君,獨守空憔悴的慘境啊。」
楚桓一副大徹大悟的樣子,朝著我揮了揮手道:「別說了,朕知道了,又是哪個妃子娘娘跑來求你了吧?」
我假裝聽不明白,楚桓無奈道:「要不是她們哭天搶地地跑來纏著你,你怎麼會跟朕說夜夜盼君不見君,獨守空憔悴的話?說吧,今天你想安排朕去哪宮?」
我滿心愧疚地一笑道:「皇上,前些日子您不是問臣妾,可兒郡主為什麼要跳湖嗎?臣妾去看過她了,原來可兒郡主跳湖都是因為皇上。可兒郡主當皇后的事,是太後娘娘一手操作的,跟她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她覺得你誤會她了。還有就是她很喜歡你,可你那天卻對她是竟然那種態度,讓她覺得心寒了,才……」
楚桓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我說:「你不是要朕去她那兒吧?朕小的時候也就見過她幾次,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要是有也只能算是兄妹之情,這哥哥跟妹妹成何體統?」
說完,他的臉竟然一紅,分明是想起來他與她已經有夫妻之時了,這會兒居然說出哥哥跟妹妹成何體統的話來,豈不是笑話么。
我為了大計,不予點破,裝傻充楞地說:「鳳兒是想讓皇上去可兒郡主那兒看看,安慰幾句,別讓她再想不開。晚上你還回來宿,這樣可好?」
楚桓見我讓她晚上回來,這才颳了刮我的小鼻子笑道:「就依你這次。」
我無心吃飯,站在院子里的白楊樹下,痴痴地望著門口,我相信楚桓他一定會回來的。可兒郡主只說讓他去就成了,又沒說必須讓他留宿,我才在今兒把話說明了讓他回來,這應該不違背我與她當初的協定吧?
可我既然這麼相信楚桓,為什麼心中總是隱隱的透著不安呢?
秋風瑟瑟入骨寒,一抹流金一汪煙。
天邊孤星欺月影,樹下盼君時如年。
我忘情地念著這首詩,腦中忽然映出默王每到這時站在院中獨自對月嘆息的身影。
「娘娘,外邊兒冷,您還是進去等吧。」水兒正要拉著我往屋裡去。
我被水兒打擾了思緒,掙開她的手說:「本宮想在這裡站一會兒,一會兒自己會進去。」
天色越來越暗,天空已經拉起了黑幕,我終於失望地進了屋。
他,還不回來么?我凄苦地笑著,內心仿似被刀剮一樣,他……騙了我。
啊……嚏,我身子一冷,不禁打了個噴嚏。
水兒趕緊催著我上床,讓我躺在被窩裡,摸著我不發燒才埋怨道:「娘娘落水都沒感冒,今兒卻在外邊凍著了,瞧著明兒要是感冒了,皇上非得怪罪奴婢不可。」
「就你小蹄子啰嗦,也不知道這悅聆殿到底誰是主子了。」我問道:「現在幾更了?」
「回娘娘,二更了。」水兒一邊給我掖了掖被角,一邊說:「娘娘,您要是不餓就早些睡吧,奴婢就在外頭,夜裡頭要是餓了冷了您就吱應一聲。」
四周黑了下來,我躺在床上,腦子裡儘是楚桓和可兒郡主的影子,想著他對她百般溫柔,怎麼也睡不著,不禁在心裡自嘲起來。原是以為自己有多大方呢,照如今看來,自己跟那些個妒婦沒什麼兩樣。
以前自己把楚桓推給別人的時候也沒這麼上心過,怎麼這次沾了可兒郡主就……我不由得懷疑自己是對人不對事,可能心裡太不喜歡可兒郡主了,才會這樣。
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乾脆數著羊入睡了。
「鳳兒,我在這樹下站了一夜,你可知道我在想你?」
我看著樹下的影子,模模糊糊地看不清臉,不禁問道:「你是誰?」
「你不記得我嗎?」
「你到底是誰?」我惱道:「不說我就殺了你。」
不知手裡哪來的一柄劍,照著那黑影刺去,那黑影卻突然消失了。
身後,一雙大手緊緊地抱住了我,那聲音在我的耳邊吐氣如蘭:「鳳兒,是本王。」
「你是誰?放手。」我強忍著怒氣,回過頭來,竟然是昭王那張慘白的臉。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我嚇得不禁向後倒退,卻撞在另一個硬硬的物體上,我一回頭,居然又是默王。他邪媚地笑著,欲向我撲來,我一個激凌,猛地一睜眼,終於從夢中醒來,身上全濕透了。
我定了定神,這才感覺口乾舌燥的,忙吩咐外面的水兒拿杯茶來。茶到手上還沒喝上兩口,就聽見楚桓在外面大叫大嚷道:「鳳來儀,你給朕出來。」
不等我起身,楚桓就大步流星地闖了進來,把水兒打發出去,又一下子將我從床上拽了下來。
他不顧我全身濕透,緊緊地抓著我的前領口。我惱怒地抬起頭,將眼神對上他的,他深色的眸子里毫無暖意,呼出的氣息也充滿了怒火,我不禁心房一顫,難道我又闖下大禍了?
「朕問你,昨天去可兒那兒的事兒,是不是你跟她串通好的?」那眼神中的怒火好像要立即噴出將我包圍似的,一股懼怕從心底升起,他還是第一次這麼生氣。莫不是,可兒郡主給他……
「可兒給朕下的什麼葯你可知道?」楚桓咬牙切齒地說:「那葯該不會也是你給她的吧?」
果然那可兒郡主又給楚桓下藥了?她不是答應我不再做對楚桓身體有害的事嗎?
我試圖掙脫卻又毫無氣力,自己又凍得不行,哆哆嗦嗦地道:「皇上,您這話說的,臣妾怎麼可能跟可兒郡主串通呢,更別說什麼葯了,臣妾可是……」
我本想不承認的,可是楚桓那頗具帝王威懾力的眼神,看得我心底發虛,只得承認了:「好吧,是臣妾跟可兒郡主說好的,讓您去她那轉轉,但葯的事兒臣妾一點也不知道啊。況且臣妾昨天也說了讓您回來,您也答應臣妾了,結果臣妾在外邊等了您一夜,差點凍死,也沒見您回來。是您不信用,還在這大清早兒的跑到這兒來興師問罪。」
「照你這麼說是朕自己願意呆在她那兒,還惡人先告狀是嗎?」楚桓的聲音越來越大,怒氣震天,房頂子差點掀了去。奴才們在門外聽個清清楚楚,估計都嚇得不行,在外邊乒乒乓乓直摔東西。
我不敢吭聲,只得縮著身子,由他發火。
「原來可兒真的沒騙朕。」楚桓忽然鬆開大手,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皇上……」
「不要叫朕。」楚桓看著我滿眼失望地說:「朕這才明白你昨天跟朕說的什麼新鮮感,原來你是看著朕看煩了。」
我聽得一頭霧水,怎耐他的眼光卻越發的陰狠,我從沒在他的眼中見過如此的眼神,他一定是受了什麼刺激。
「皇上,您這是怎麼了?什麼新鮮感不新鮮感的?」
楚桓就像被蒙在鼓裡很久,終於知道真相的傻蛋一般,滿眼透著憤怒與絕望,這副神情霎時間便深深地印在我的腦中。
「朕竟然不知道,原來你是這等水性楊花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