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飛星入南斗1
聶兒低著頭一味收拾東西,假裝什麼也沒聽到,只是耳根已經紅透。
他身上強烈的血腥氣忽的到了她面前,聶兒啊一聲,「你擋路了。」
「怎麼會那麼怕我呢?嗯?聶兒。」他壓著嗓子逗她。
她才不怕他,只是被他的暗示弄的無言以對,雖說才和他在一起沒多久,可她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他們好多年前就是這樣的生活,一轉身,一對視,都是熟悉。
聶兒穩住氣抬眼看他,闖進他眼中的明暗,心中無限歡喜,怎麼會有人的眸子這樣漆黑,亮得能奕奕生光。
她心慌了,也不顧桌上的剩菜,三步兩步走開,故意不和他說話。
羅修知道她害羞了,笑說:「別不理我,這房子就這麼大,躲去哪兒?」
「要你管……」聶兒嘟囔。
他比她走得更快擋在她眼前牽住了她的手,故意抓了一下她的手心,撓的她愣在原地再也不敢亂動。
見她老實了,羅修才慢慢說:「聶兒,我這麼喜歡你,你不要怕我好不好?」
「誰怕你。」聶兒說。
「那你怎麼不敢看我?」
劉聶兒回嘴,「我那是不敢看你?是不好意思看你。」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
「白日宣那什麼,您老人家臉皮真厚!」聶兒悄咪咪說。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天黑了。」
這倒是真的,她忙著做飯,等他回來了又陪著說了半天的閑話,都沒有發現外面的天已經暗下來。
聶兒跟著他的視線往外,「嗯,我都沒發現時間過得這樣——」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她已經把自己搭進去,羅修覆住她的眼睛,一如在她那場夢中所為,只是這一次她看到了吻她的「元兇」,唇上也沒有絲帕遮擋,他不像是在吻,更像在撕咬,聶兒屏息著,不明白他為什麼沒有上次溫柔,她閉上嘴偏偏屏息著,羅修見她不配合,捏得她下巴發痛。
聶兒生了氣,張開嘴就咬他,咬得那樣重,她以為他會鬆口,但是他沒有,聶兒反而聽見他低沉的笑音。
她一愣神,羅修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推到了牆壁邊,細細往下解開她白襯衫最上邊的扣子,低頭吻住她的鎖骨。
聶兒腦中一片嘈雜,只覺得這樣很危險,她豎起手臂格擋他,「慢……慢……一點。」
她哪裡能擋住他,被他一隻手握住腕子,高高拘在頭頂,一邊安慰道:「不是已經很慢了嗎?」
她說的是這個慢嗎?是這進展也太光速。
聶兒還要說什麼,被他一句話擋回來,他放開她的手柔聲說:「我真的好累,所以你不要亂動好不好?」
他帶著她一路亂碰,撞倒了許多東西,此時他抬起頭向她示弱,聶兒才發現他眼裡都是疲倦,她想,幸好她沒問這一身的血腥殺氣從何而來。
她一點也不了解他,就這麼一頭扎進去,不知道這水有多深,就這麼一口氣潛入,也不知道有沒有命回來,聶兒心裡有什麼在叫囂,隨他吧,無論是好是壞,她都認定這個人,再也不放手了。
她仰起頭,踮起腳尖毫不猶豫吻住他,羅修只驚了片刻,緊握的拳頭終於鬆開,她執著而勇敢的接受了他,這就是他想要的,可是他感覺到喉嚨被切開一個口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好好呼吸,他從來沒有這麼恐懼。
只有她的溫暖能給他片刻的心安,羅修嗅著她身上與生俱來的平和之息,漸漸穩住了暴躁的舉動。
一場大雪蓋住了天地,園裡的青翠也綴了銀色。
聶兒包著一條米色的毛毯,靠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向窗外,目光如水,睫毛輕顫,黎明時候她就醒來,發現外面在飄雪,房間里十分溫暖,她靠在窗子邊才能感到一絲涼意,使人涼爽分外清醒。
身後是熟睡的他,聶兒輕輕滑下落地窗,貼近他背後,手指在他身後畫圈。
他睡得很熟,甚至做了一場夢,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一場夢。
他夢見自己回到了那個宅子,顏兒在院中練字,冬日裡練字,一雙素手凍得發紅,他急忙走過去牽住她,卻怎麼也看不清她的臉,她的手好涼,任他捧在手心裡也溫暖不了。
「顏兒,這麼冷怎麼也不抱個湯婆子?」
「阿修,你怎麼忽然喚我顏兒?」
「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叫你嗎?」
女子存了氣甩開他的手,「才不是,你叫我阿顏。」
羅修獃滯,他竟然忘記了他從來不喚她顏兒,「對不住。」
「阿修,你已經忘了我對不對?」
「不……不是這樣……不是……」他手足無措,他怎麼可能忘記她。
「沒關係,忘記了也就算了吧。」
羅修急忙摟住她的肩膀,「不會,我絕對不會忘記你。」
信誓旦旦,更像是對自己的執念。
女子看出來,揉揉他的耳垂道:「阿修,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把你帶回身邊。」
「不,我在夢中等你好多年了,是有話對你說。」女子輕輕咳嗽,臉上的病色沒有見好。
「阿修。」她忽然跪倒在他面前。
「夫君。」她叫他。
羅修扶起她,「為何下跪?」
「夫妻一場,今日便要分道揚鑣,妾身福薄命短,還望夫君另覓良人。」
「不,除了你,世上再無良人。」
「可是阿修,我已經,死了。」她笑著開解他。
「我不同意,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帶回來!」
「人死如燈滅,情斷似珠散,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他拚命搖頭,眼裡蓄滿淚水,「別離開我好不好?」
「阿修,你現在還能看清我的臉嗎?」
他不願意撒謊騙她,如果這世上有一個人他不能欺騙,那一定就是她。
「對吧,你已經開始學會遺忘,雖然用了許久。」
「你生氣了?」羅修問。
「不,我很開心,我不要你永遠把我當成你的心魔,你懲罰自己已經太久,忘記了你本來的樣子,阿修,不要再用執念傷害身邊愛你的人,也不要妄想逆轉生死。」
「我偏要。」他說。
聶兒拂去他額間的汗,「偏要什麼?」
他醒了,笑盈盈說:「偏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聶兒抱住他的脖子,「好啊,那我們就永遠永遠在一起。」
羅修張開手掌,一顆透明的玻璃珠。
「是什麼?」聶兒問。
「南斗。」
「可是,這個給我幹什麼?」
「可以暫存靈魂。」他撫摸著聶兒的耳垂說,眼底一暗。
「好神奇。」
聶兒在掌中翻看,合起手掌,黑暗之中珠子就在手中幽幽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