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痛則通
半響后,林悅才面紅耳赤地將他推開,快速地掃了眼四周后,才嗔怪地又白了他一眼:「行了,既然不午睡就走吧,我可還要再去睡一會回籠覺。」
說著,抬手掩嘴,假裝打了個哈欠。
雖然她並不排斥兩人之間的親密,但一般也是在夜色昏暗的情況下居多,如今青天白日的,院子里又隨時可能有人來,她還真有些害羞。
「那我先送你回去。」許皓然輕笑,一吻雖罷,他卻依然有些情動,不禁捉住她掩嘴的手,又吻了一下她的手指頭。
這些日子,他白天忙著公司和沈家的事,晚上在醫院陪夜,還要畫設計圖,就像是個陀螺一般轉個不停,加上心頭始終還挂念著母親的病,擔心她受刺激,說實在的,每日都挺累的。
但每次只要能這樣和小悅單獨地偷閑片刻,就覺得又有一股精力快速新生出來,讓他又有了強大的動力。
「嗯,這兩天我都沒去醫院,晚上六點我送飯過去,和你們一起吃。」林悅見他這般留戀,心也不覺軟了幾分。
「好。」聽說晚上還能見面,許皓然精神更振。
到了晚上,林悅真的帶了兩個大食盒跑到醫院裡去跟許雲睿、蘇飛雪還有許皓然三人一起吃飯。
蘇飛雪看到她又來,撇撇嘴,卻沒說什麼。
林悅卻是故意坐到她邊上,並有意地聊起了國外一些不同的景緻,藉以觀察蘇飛雪的反應。
不久,林悅就發現當她聊到在紐西蘭皇后鎮的美麗風光時,蘇飛雪聽的格外認真,也流露出一絲嚮往之色,不過隨即又有些黯然,便知她對此應該比較感興趣,只是可能想到以丈夫的身份是不太可能出國遠遊的,便又歇了這份心思。
想一想,她二十多年來確實也很不容易。
嫁給許雲睿后,她是一心想要相夫教子,可是由於繼女的關係,和丈夫之間始終有一道裂痕,後來望子成龍過切,限制兒子太多,又反而惹的兒子疏遠,再後來更是被繼女暗害,卻偏偏由於太過要面子不肯向娘家求助,把所有的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吞。
說起來,多年以來,竟然還是丈夫生病後,夫妻的關係才和諧了些。
當然,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先前她把日子過的那麼凄苦,和自個兒的性格也是有很大的關係的。
只是,這並不是許萱姣可以害她的理由,何況她畢竟是皓然的母親,她若不得好結果,傷心的還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和許叔叔,還有蘇爺爺蘇奶奶他們嗎?
想著這些,林悅暗嘆了一聲,面上卻不顯露,依然和許皓然聊著一些異國他鄉的風情趣事,看能不能再找幾個蘇飛雪喜歡的地方。
許雲睿見她今天特地聊這些遊玩的話題,便知道自己跟兒子說的事情,兒子一轉頭又跟林悅說了,不由地也暗自感嘆兒大不中留。
因為蘇飛雪不再總是渾身毛刺,談笑風生中一頓飯不知不覺地就吃完了。
飯後,林悅故意要幫蘇飛雪收拾碗筷,蘇飛雪卻伸手一攔,沒好氣地道:「亂動什麼,就不怕扯到傷口?」
說著,隨手就將林悅的碗也拿了過去,和自己的疊在一處,又前傾收了丈夫和兒子的碗。
林悅都已經習慣了她這樣的表達方式,非但不惱,反而沖她甜甜一笑。
「謝謝阿姨,阿姨真體貼我。」
蘇飛雪的臉驀然一紅,板著臉嘀咕了一句「誰體貼你了」,而後就加快速度收拾。
許皓然和父親笑望了一眼,都很高興看到這一幕。
收拾好碗筷,林悅和許皓然又陪著許雲睿和蘇飛雪去樓下花園一邊閑聊一邊散步,回樓上的時候,林悅發現蘇飛雪趁丈夫兒子不注意的時候,飛快地伸手揉了兩下后腰。
林悅當時只當沒看見,等要告辭的時候才跟蘇飛雪道:「蘇阿姨,皓然忙了一天了,我又正好有事情想要請教您,要不我送您回去吧?」
「那就麻煩你了。」許雲睿含笑道,而後溫和地看著妻子,「飛雪,就讓小悅送你吧。」
蘇飛雪撇撇嘴,但也沒反對,便去拿起自己的包和許雲睿的換洗衣裳。
范向秋很有眼色地立刻去接過換洗包:「蘇夫人,我來拿吧。」
「謝謝!」蘇飛雪雖然看起來並不待見林悅,但對於范向秋這樣的外人卻還是很有禮貌的。
「許叔叔,皓然,那我先走了。」林悅沖許雲睿和許皓然揮揮手,又對許皓然道,「你就不用送我了,早點休息吧?」
「好。」許皓然含笑,對蘇飛雪道,「媽,那您也早些休息。」
蘇飛雪嗯了一聲,率先走了出去。
幾人下了樓,上了車。
蘇飛雪還是第一次和林悅同車坐後座,很不習慣地一直挺著腰直著背。
不防林悅的手卻突然貼了一下她的后腰。
蘇飛雪身體一僵,林悅已柔聲問:「蘇阿姨最近是不是腰酸的很?」
蘇飛雪微扭了一下身體,避開了她的手,淡淡地道:「年紀大了,總難免有點。」
林悅卻是沒收回手,反而又貼了過去在她腰上揉按了幾下:「肯定是最近照顧許叔叔太辛苦了,而且又是在醫院,就是累了也不好想躺就躺。」
感覺到腰間傳來的舒適感,蘇飛雪震驚之餘,飛快地看了林悅一眼,卻見她神色自然,彷彿是在給自家親娘揉按一般隨意,不由驀地轉過臉看向窗外,感覺鼻子有些泛酸。
多少年了,還從來沒有人這樣細緻地關懷過她的身體和感受,沒想到今日卻……
林悅察覺蘇飛雪的情緒似乎是有些不對勁,不過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蘇阿姨,你這腰上的肌肉很是僵硬,要是不好好推拿恐怕還有的疼,這樣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著,直接吩咐藍光:「去清河路28號黎姐推拿。」
藍光應聲:「是。」
「我沒事,回去睡一覺就好了。」蘇飛雪僵硬地道,想避開林悅的手,身體卻很誠實地不肯動彈。
「不行,這肌肉要是不揉開,只會越睡越硬,治不了根本。」林悅霸道地道,而後解釋,「蘇阿姨,你放心,黎姐的推拿手法是非常專業的,我平時跌打損傷的都是她在幫我推拿的,就好像我這背,要是沒有她,淤血可沒散的這麼快。」
唔,就是推拿的時候疼了點,不過這點就沒必要先提了,反正蘇阿姨愛面子,到時候就算是再疼,她也會忍下來,等忍過去后自然就知道好處了。
「哦,黎姐對於疏通經絡調和氣血方面也很有一套,蘇阿姨不妨先試試,若是覺得效果好,以後定期讓她給您推推,對調養身體有很大好處。」
想著近幾年來自己的身體確實是越來越差,蘇飛雪很是心動,便沒有再吭聲。
林悅知道她不吭聲便是默認,就帶她去了黎姐處。
黎姐檢查了一下蘇飛雪的身體狀況后,大概知道了她問題出在哪裡,就給她做了個全套推拿。
她推拿,素來是只講效果不講舒服,蘇飛雪是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重手法,只疼的額頭不斷冒汗,卻如林悅猜想一般始終咬牙忍著。
等全套做完后,她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也顧不得去想這是不是林悅在故意折磨她,便筋疲力盡地趴在美容床上沉沉睡去。
這一覺,她只覺得睡的格外舒暢,而且感覺睡了很久很久,可是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才睡了半個小時,身邊還有一個美容師守著,說是林悅派來給她做美容的。
蘇飛雪裹著推拿中心的衣袍坐了起來,問:「林悅呢?」
美容師指了指隔壁:「沈總正在隔壁房間推拿呢。」
話音剛落,蘇飛雪就聽到林悅的悶哼聲。
你也有這樣的時候啊!
聽出林悅那悶哼聲中所含的痛苦之意,蘇飛雪頓時感覺到從頭到尾一股爽意,忍不住走過去瞧了瞧,就見林悅正赤著上半身伏在美容床上也在飽受黎姐的「蹂躪」。
只是,她原本應該光潔白嫩的背部上卻赫然一片淤青,除去衣物后,左肩上的支具也是格外的明顯。
蘇飛雪嘴角的笑意不覺地便凝固了,心頭那點辛災樂禍頓時消散地無影無蹤。
她先前只知道林悅和楚安冉保鏢那一架相當兇險,但卻也沒有往深處想,如今親眼瞧見林悅的傷,感覺才突然鮮明了起來。
她身上什麼傷都沒有,被推拿時已經幾乎難以忍受了,她卻傷的這麼重,那個黎姐還是毫不留情……
蘇飛雪突然打了個寒顫,覺得若是換成自己,只怕是早就熬不住了。
默默地站了片刻后,蘇飛雪慢慢地退回到了剛才的房間,回到美容床上躺了下來。
這一躺,她才突然感覺到身體的不同。
這麼多天了,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自然地躺下,而沒有覺得腰酸痛的厲害,必須先側著身緩好一會才會紓解。
那個黎姐,還真的很有一手,這丫頭,是真的在為她的身體著想,而不是故意折磨她。
蘇飛雪的心神不由地有些恍惚,直到美容師再次輕聲地詢問是否可以開始美容了,她才反應了過來。
「開始吧。」
「好的。」美容師熟練地拿來毛巾將她的頭包住,而後開始服務。
蘇飛雪閉著眼睛,看似平靜地享受著美容師柔軟舒適的手法,耳朵卻始終豎的高高地,在聽著隔壁那偶爾發出的剋制的悶哼聲,腦海里不由浮現出當年第一次見到林悅時的情景。
那時,她好像才八歲吧,就冒著那麼大的危險救了自己的兒子,為了引開匪徒,還落了一身的刮傷刺傷。每一道傷口雖小,可架不住數量那麼多,可自己呢,因為吃兒子在昏迷中還念著她的醋,從此一直心存偏見,不管父母怎麼勸,就是不願意看到她的好,還百般地嫌棄她農村的出身……
想起過往種種,蘇飛雪忽地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