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歸鄉

看來軍官是這些清兵的頭領，王斌見過來的清軍只有十幾人，那清軍軍官和幾個披甲的清兵都在其中，心中一動，擒賊先擒王，正好拿這些人開刀。

王斌一抖木棍，揉身而進，一個清軍軍官輪起鋼刀劈了下來，王斌一滾，避過了鋼刀，已經到了清軍軍官的面前，一記重拳，擊中了清軍的喉嚨，那人喉骨破碎，捂著脖子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兩個弓手躲在清軍人群后，不斷的發出冷箭，王斌幾次差點著了道兒。他不禁怒火中燒，磕開幾支羽箭，盪開周圍的清兵，撿起地上清兵丟落的長矛，不斷拋出，兩名弓手手忙腳亂，反應不及，一名被貫穿了大腿，坐在地上嚎叫起來，另外一名胸口被扎個正著，長矛透胸而出，扎在了他身後的樹上，人和樹連為一體。

一名清軍軍官見部下身死，血脈噴張，奮然前行幾步，大吼一聲，揮起鋼刀，向王斌的腰間劈去。

王斌一個箭步，急速而上，躲過了鋼刀，他肩膀一沉，猛然前傾向著清軍軍官撞了上去。清軍軍官反應不及，口吐鮮血，已經被撞了出去，連帶著撞翻了身後的一群清軍，帶頭的清軍軍官正好在前排露了出來。

王斌看機不可失，飛步上前，一躍而起，一記力劈華山，棍子帶著風聲，向他的頭頂直劈了下去。

軍官感覺頭頂有疾風呼嘯襲來，大吃一驚，再要躲避已然不及，他久經戰陣，戰場搏殺經驗豐富，情急之下，猛一側身，王斌的棍子已經砸在了他的肩上。

軍官一聲悶哼，踉踉蹌蹌，退後幾步，差點摔倒在地。軍官肩膀下垂，顯然受傷不輕。王斌這一棍已經打碎了他的肩胛骨，軍官疼痛難忍，周圍的清兵趕緊把他扶了下去。

「兄弟們，一起上，殺了這個賊人！」清軍軍官恨極，向身旁的清兵們招呼到。一大群清兵捨棄了山坡上的明軍，向著王斌的方向撲了過來。

王斌掃翻幾個清軍，向四周觀望，發現忠叔和幾個家人渾身是血，陷入了清軍的重圍。王斌怒喝一聲，棍子上下翻飛，殺出了一條血路，等到了忠叔周圍，猶自站立著苦苦支撐的，只剩下了忠叔和胡傑胡偉三人。

王斌看過去，發現自己的貼身家丁王大頭已經被兩個清兵砍翻在地，王斌飛速上前，閃電般棍子抖出，挑飛了一名清兵，棍子又一抖，向前擊碎了另外一名清軍的喉嚨，他棍子左右狂掃，兩邊的十幾名清軍趕緊遠遠閃開，忠叔和胡傑胡偉幾人趕緊跳出了清軍的重圍，圍在了王斌的周圍。

王斌蹲下身去，扶起地上一名奄奄一息的家人，大聲喊道:「王大頭，王大頭，快醒醒！」

王大頭努力睜開眼睛，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整個胸襟，他腹部中了清軍一矛，血洞依稀可見。看見是王斌，王大頭掙扎著道:「三少爺，小的恐怕再也陪…陪不了你了…，你要…保重……」

王大頭的頭垂了下去，聲音慢慢弱了，漸漸地不再發出聲來，瞳孔也失去了色彩。

王斌把王大頭的身子放平在地上，合上了他的眼睛，慢慢地站了起來。他握緊了手裡的木棍，把棍子一抖，疾步飛奔，直向受傷的清軍軍官而去，一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這次竟然再也不留活口，就連他的身上遭了幾下也事渾然不覺，王斌勢若瘋虎，對上他的清軍無不心驚肉跳，唯恐他沖向自己。

軍官肩胛骨已斷，疼痛難忍，此時看著王斌猛虎一般而來，一眾部下望風披靡，他不禁心驚膽戰，忍痛爬上一匹戰馬，向官道上疾馳而去。

王斌雙眼通紅，見清軍軍官要逃，俯身在地上撿起一把長矛，疾奔幾步，奮力把長矛向清軍軍官的後背擲去。

長矛勢若閃電，穿透了清軍軍官的後背，他從馬上一下子栽了下來，重重地摔在馬下。

看到軍官已死，王斌大吼一聲，沖入清軍人群，勢不可當。清軍沒人帶頭，紛紛四處逃竄而去。

山坡上的義軍也勉力向前，衝破周圍稀稀拉拉的清兵，趁亂殺了下來，清軍四散而去，義軍人數太少，也不再繼續追殺，任由清軍各自逃散而去。

義軍的首領過來道謝，王斌一問，果然是「奎東十三家」的義軍殘軍。自五年前李來亨於川北茅麓山自縊而死，王光興、譚宏、譚詣降清，義軍余部在清軍的圍剿下，大都兵敗身死，灰飛煙滅。

時間緊迫，強敵環側，清軍隨時回追上來，雙方都各自收拾掩埋完自己人的屍體，義軍開始迅速打掃戰場。小說吧www.xs8.net

擔心清軍追來，王斌只有匆匆埋葬了一下家人們的屍體，再回頭一看，前一刻時自己還有十一二人，現在只剩下了自己和忠叔伯侄四人，王斌朝著家人們屍體掩埋的地方磕了幾個響頭，有些黯然。

義軍清理完畢，便要北上，雙方就此分手。臨別時，義軍留下了一袋金銀和幾幅古畫給了王斌，作為救命之恩的酬謝之意。

王斌本不願接受這些黃白之物，無奈對方一再堅持，王斌只好收下。

義軍互相攙扶，匆匆離開，忠叔給王斌趕緊包紮了一下，幸虧只是皮肉傷，倒也不怕。

在忠叔的苦勸下，王斌終於放棄了要繼續遊歷劍閣古道的念頭。一行四人換過衣裳，當日小心潛伏而行，離開了古道。由於擔心清軍和衙役追擊，眾人不得不由廣元潛至閬中，改走米倉道，一路躲躲藏藏，歷盡艱辛，直等過了瀘州府，進入了敘州府境內，一行人才終於放下心來。

清康熙九年，公元1670年，初夏時分，清晨，四川敘州府富順縣的官道上.

官道一面是連綿的山丘，一面靠著河灘。官道還算平整，蜿蜒曲折，伸向遠方。管道旁的山丘上樹木稀少，但卻是滿眼的綠色。四川天府之國，雨水充沛，天氣濕潤，所以地上的野草野花也是生機勃勃。

正是清晨時分，太陽漸漸升起，日光覆蓋了整個管道和兩邊的田壟，天氣開始慢慢的熱了起來。

天色還早，官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不是很多，稀稀拉拉，三五成群。雖說滿清政府前幾年已經全面控制川府，但各處的山川峻岭，險匿之處仍是匪盜猖獗。行人出門在外，往往結群成隊，以策安全。

官道上一伙人，為首的是一個青年，眉目英挺，身材一般，但身形及神態之間掩飾不住一身的剽悍之氣。青年十八九歲的樣子，身穿藍色綢緞，手裡拿著棍子，看樣子是主家。身邊三人家人模樣，一老兩少，背著包裹。

這人正是劍閣古道殺退官軍的王斌，此時剛滿十八歲，是四川敘州府富順縣人，這次卻是歸鄉。兩個少年家僕和王斌年齡相當，都是十七八歲，喚作胡傑，胡偉，是隨行的管家忠叔的兩個子侄。

明末清初，戰亂頻繁，四川戰況尤其慘烈，時間長達二三十年。為避戰亂，王氏一族避禍山西，誰知卻天降橫禍，遭遇土匪劫掠，幾乎慘遭滅門。王斌兄弟與僕人正好出門遊玩在外，才逃過一劫。

四川常年戰亂，人口稀少，滿清朝廷下旨要各省逃難川人回鄉。王斌兄弟和家僕處理完王氏族人後事，幾人商量后，弟弟王前和幾個家僕先回四川富順老家探明情況，王斌兄弟和幾個家人先呆在山西，等王前探明情況，再決定是否回川。

月前弟弟捎來書信，家族祖屋尚在，而且縣上也已經承諾返還一應家業，自己回鄉后自可重操祖上舊業，維持生計。於是王斌和忠叔等人商議后，決定回鄉。

一行人出山西，經陝西，進關中，又在劍閣救走三四十名義軍，東躲西藏，風餐露宿，走了月余，才碾轉到了敘州府境內，眼看已經回歸鄉梓之地，歸家在即，一行人的精神也慢慢振奮起來。

官道兩旁，已經是春耕季節，但仍有大片的田地拋荒，只有幾個農夫可有可無的夾雜其中。不時可見無人掩埋的屍骸，沿路並沒有幾個村居。而在官道上，不時有流民三五成群，衣衫襤褸，有氣無力向前趕路，沿路一片衰敗氣象。

忽然前方拐彎處隱隱有哭喊和廝殺聲傳來，官道上的流民都停了下來，四處張望，一個個疑惑不解，面面相覷。

片刻，只見前面的行人驚慌失措，一個個拚命卻向回跑來，一邊跑一邊喊：「快跑，土匪來了，土匪來了！」

忠叔低聲道「三少爺，快到旁邊的山丘里躲一會兒。」

王斌卻精神一振:「忠叔，你先帶大家躲一下，我去看看怎麼回事？」說完，也不等眾人的反應，一提手中的棍子，就向前奔了出去。

忠叔暗暗叫苦，王斌已奔出數丈開外。忠叔一跺腳，向其他二人喊道:「趕緊追上去！」拔步尾隨王斌而去，胡氏兄弟緊跟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