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十五年的真相。
她盯著懷瑾一瞬不瞬有好幾十秒,就在懷瑾以為某人已經要睡著的時候,突然,曲蝶衣「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懷瑾出聲,卻不料,下一秒,他目瞪口呆,因為他看見曲蝶衣「噌噌」兩下端走了他面前的蝦餃,一口一個接連塞進去四五個。
於是,到嘴邊的「幹什麼」硬生生的換成了「你不噎嗎?」
話落,「嗝——」一個極其響亮的嗝聲回答了懷瑾。
其實她很噎?!
但是,她可是有骨氣的曲蝶衣,怎麼回想壞蛋低頭吶!
於是,曲蝶衣強忍著喝水的慾望,將嘴裡的蝦餃咽了下去,然後回了懷瑾一個自認為十分挑釁的眼神。
哼,小樣~
「噗呲」一聲,懷瑾笑了出來,這一瞬間他忽然有點明白了想要什麼沒有的壽王為何會傾心於一個毛還沒有長齊的小丫頭。
有權有勢又如何?
一輩子,又長又寂寞,有個她,正好!
「你笑什麼?」曲蝶衣嘟著臉,一頭霧水,難道是自己的眼神殺傷力太大,他被傷著了,怒極而笑...
懷瑾:「......」不得不說這想象力也是常人難以企及的!
然,曲蝶衣看見他這副「一言難盡」的表情,卻越發的覺得是自己猜對了,於是連忙轉身往後跑,生怕被懷瑾抓住了,並且跑了一半還回去又把剩下的蝦餃端上,只是她卻忘了這本來就是人家的地盤,她又能跑到哪裡去吶?!
瞧見了這一切的懷瑾:「......」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表達他此刻的心情了~
七日後——
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掩去了剛剛的滿眼猩紅,沉沉的彷彿要墜下來,壓抑得彷彿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淡漠的風凌厲地穿梭著,將人們的驚呼拋在身後。柔弱的花草早已戰慄的折服於地。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曲蝶衣雙手拄著下巴,趴在窗戶邊,心裡莫名的有一絲不安,彷彿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一樣。
片刻。
屋門「咯吱」一聲,曲蝶衣轉頭。
看慣了身著紅衣的懷瑾,徒然間褪下,換上白衣,曲蝶衣還有點不適應。
「該走了。」懷瑾冷漠的陳述道。
七天內,他雖然只見過曲蝶衣一面,但是七天內曲蝶衣的一舉一動他卻都知曉。
那般單純呆萌的女孩,他承認自己動搖了,有過一瞬間他都想要放她走了,說實話這場宣判,本來就與她無關,但是,三天前他接到了那人已經現身的消息,所以,他又改變主意了...
腦中思緒萬千,但是現實也只不過幾秒而已。
曲蝶衣忽地仰頭,「去哪兒?」
「帶你去見你的陌哥哥。」
「好啊!」聞言,曲蝶衣興高采烈的往外走,然,就在她要出門的剎那間,曲蝶衣回頭,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你不後悔嗎?」
「呵~」懷瑾冷笑。
後悔?!
從十五年的那天以後,他無時無刻不在等著這一天,又怎麼會後悔?!
......
馬蹄飛馳,塵土飛揚,一眾人一路向北...
而此刻坐在馬背上,曲蝶衣神色堅毅,唇瓣緊抿,心中默默祈禱著。
三個時辰以後。
漸漸地疾跑的馬匹放緩了速度,曲蝶衣小幅度的動了動已經僵硬的四肢,她心裡清楚,要到了。
果不其然,沒等多久,便聽見懷瑾的聲音。
再然後,她感覺到有人將她拖了下來。
一路跌跌撞撞的,等腦袋上的黑斗篷被完全摘下來以後,曲蝶衣發現自己已經進到了地宮裡。
沒有預想中的金碧輝煌,也沒有預想中的潮濕陰暗。
彷彿平常人家的屋舍一般,不遠處,閃爍著一盞煤油燈。
「你......」曲蝶衣轉身,正想問什麼,卻猛然間發現此時的懷瑾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安靜地坐在一旁的石床上,一動也不動。
就在曲蝶衣以為他已經石化了。
石門外,忽然響起一聲沉悶的稟告聲。
「主子,已經都準備好了。」
「我們走。」聞言,懷瑾「噌」的一下起身,大步向前走了幾步,后又想起什麼,扭頭,盯住曲蝶衣,「帶著她一起。」
「是。」
屁股還沒有坐下,曲蝶衣便又被提溜走了。
出了那間石屋子,曲蝶衣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做地宮。
一股撲面而來的腐臭氣,熏得她眼睛鼻涕一起往外流,止也止不住,而且腳下還時不時的竄出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蟲子。
曲蝶衣強忍著想吐的慾望,亦步亦趨的跟在懷瑾的身後,生怕一個不注意失散在這烏漆墨黑的地宮中。
不知走了有多久,曲蝶衣只感覺腳踝處又酸又漲,她趁著懷瑾同一個人說話的空隙,長呼一口氣,慢慢彎下腰,捏住腳踝,胡亂揉了一通,然後便趕緊地站直了身體。
此時,曲蝶衣明顯感覺到了她這一起一立間,似有什麼變了。
但是由於四周太黑了,曲蝶衣無法準確的說出是什麼變了。
她抿著唇,不自覺的往右邊站了站,剛才這裡貌似有一個玄女銅像的,為什麼又看不見了吶?!
「不許動!」就在曲蝶衣不自覺的想要伸手去摸的時候,忽然,懷瑾大吼一聲。
曲蝶衣一個激靈,轉頭,對上的是懷瑾一雙泛著猩紅的眼睛。
她猛地一驚,腿上一軟,眼看著就要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了。
這時,隱在暗處的那個東西動了。
「咻」的一下,曲蝶衣感覺腰間滑溜溜的,她低頭,一條身子有嬰兒手腕粗的黑紅色蟒蛇,纏在她的腰際。
「啊——」
見狀,曲蝶衣控制不住的大叫道。
與此同時,說時遲那時快,懷瑾長劍一刺,「噗嗤」一聲,頓時鮮血四濺。
曲蝶衣能清晰的感覺到腰間的那一坨重物抽搐了幾下,「吧唧」掉在了地上。
「沒事吧?!」收回長劍,懷瑾低聲問道。
「死,死了?」曲蝶衣帶著哭腔問道。
「嗯。」瞥了一眼,已經了無生息的某蛇,懷瑾點頭。
「呼——」聞言,曲蝶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真是嚇死人了。
見狀,懷瑾眼底閃了閃,道:「我們現在是在地下,會遇到很多蛇鼠蟲之類的,所以,好奇心別太重。」
話說完,懷瑾執著劍上前去了。
曲蝶衣呆愣在原地幾秒,蒼白著臉抬腳跟上。
走了幾步,她忽地又回頭,確實那晃眼看見的玄女銅像又出現了,彷彿剛才那一瞬間是她眼花一般。
抿了抿唇,曲蝶衣將心中的疑惑壓在心底,然後,扭回頭小跑到懷瑾的身邊。
什麼玄女銅像?!
哪裡有命重要!
經過剛才的危險,再往後的道路勉強算是一帆風順。
最後,他們走到一扇玄紅色鐵門前,停了下來。
懷瑾定睛看了一眼身旁的曲蝶衣,然後揮手對著邊上的下屬道:「確定都進來了?」
「是,一個不落。」
「那就好,十五年了,該來的終於要來了。」懷瑾望著前方,眼神迷離,唇邊的話語似輕嘆,又似自語。
曲蝶衣看著他,想到自己看見的那些東西,忽然明白了什麼,思緒回到了那天晚上。
她和溫止陌的對峙。
接到紅鴦的書信,曲蝶衣便知曉了有關於這件事的一切,同時也知道了懷瑾會來劫持自己,做溫止陌二來地宮的籌碼。
紅鴦告訴她,有關於地宮深處最大的那個秘密也只有懷瑾自己知曉,而他卻寧死也不會透露的,所以為了幫溫止陌,曲蝶衣決定將計就計,深入虎穴。
然而,溫止陌卻怕她因此而受傷,甚至丟掉性命。
只不過,曲蝶衣心意已決,溫止陌也無法,最後只好同意了。
他們做好了周密的計劃。
在曲蝶衣被擄走的第五日,一把火擾亂了懷瑾的布置,也就是那個時刻曲蝶衣潛進了懷瑾的書房,看到了有關於那些東西。
她沒有想到過,這般美麗的男子竟然有如此遭遇,那一刻曲蝶衣忽然理解了他為什麼要殺那些人了。
「走了。」忽的,曲蝶衣胡思亂想間,感覺後背有人推了她一把,回過神,此時懷瑾已經帶人走進玄鐵門中。
裡面是空蕩蕩的大廳。
懷瑾叫人點起四周的油燈,曲蝶衣依稀可見對面身後的牆壁上的壁畫。
「看見了嗎?那都是這些畜生們犯下的罪。」
「最右邊那是個年輕貌美的小姐,本來都該出嫁了,可惜被這些畜生們看上了,於是她變成了這裡的一具白骨。」
「還有那個,為了救自己的弟弟甘願進了這個吃人的牢籠。」
「那個......」
懷瑾暗啞的嗓音在這空蕩蕩的大廳中響起,曲蝶衣莫名的打了一個寒顫,眼前鮮活的壁畫似乎變成一個有一個冤魂厲鬼,奔騰著向她來索命...
「一一,一一,醒醒,醒醒,那都是假的。」忽然間,一道溫柔的嗓音跌落在曲蝶衣的耳邊,她奮力睜開眼,自己竟不知何時暈了過去。
「陌,陌哥哥,你來了?」
「下次就不該讓你胡來!」點了點曲蝶衣的小鼻子,溫止陌沒好氣道。
短短七天的時間,看看把自己折騰成啥樣了。
聞言,曲蝶衣唇邊嚼出一抹傻笑,「這是意外。」
「狡辯!」
......
「壽王,我可不是叫你來打情罵俏的。」懷瑾冷不丁的說道。
頓時,溫止陌將曲蝶衣攬進懷裡,看著懷瑾眼神一變再變,「當然,這東西我也不白要,來人,將人帶上來。」
尾音落下,墨陽和蘇瑾一手一個將瞭然和懷安帶了上來。
「爹?!」見狀,懷瑾吃驚的喊道。
「我——」懷安對上懷瑾的眼睛,充滿悔恨。
此時此刻,懷瑾哪裡還不懂。
他苦笑著,後退了幾步。
原來,十五年前的一切是懷安親手釀成,其原因只是為了守護這地宮裡的一切。
懷家,是前朝顯赫一時的大族,同時也是前朝皇帝同母異父的弟弟。
當年,前朝皇帝昏庸無能,天下大亂,親王們各自圈地為政,百姓貧苦不安,飽受折磨。
那是懷家便料到了前朝撐不了幾天了,於是,偷偷在這閱鷺山附近建了一個地宮,將當時國庫中七成的財富埋藏與此,並把當時還是幼兒時期的懷興送到了白樂城,後來,前朝被滅,新皇登基,天下安穩。
懷興一直沒有找到復興前朝的機會,便將這一遺願留給了後代懷安。
當年,懷安發現地宮被曹雲義幾人找到了,原想著就此滅口,卻偶然得知,他們只是把這裡當作折磨那些男人女人的一個秘密場所,所以懷安便沒有動。
想著這樣一來,他們會更加保護地宮不受人發現,於是暗中還祝他們一臂之力。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也會遭他們毒手。
地宮的一角竟被人盡皆知。
為了守護這一切,懷安只好狠心,犧牲掉懷瑾。
一場大火,一夜折磨...一步錯步步錯...
「所以我的母親是,是抑鬱而死的。」
「是,她知道了我做的事情,心悸之下,離開的。」
「呵呵!午夜時分,你可有輾轉反側~」懷瑾眼睛似淬著毒的刀子,一下一下戳在懷安身上。
他到死都沒有想到,真正的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可憐~
可笑~
呵~
「瑾兒,我,你聽我說啊,我是為你好,真的為你好呀!」趴伏在地上,懷安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哭訴著。
「為我好?!」懷瑾猩紅著眼反問道,「為我好就是眼看著我被人侮辱,為我好就讓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十五年!我的好爹啊,您真是為我好嗎?!」
「我......」一聲又一聲的質問砸在懷安的心口,他慌亂,他像一隻無頭蒼蠅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敗了?!
終究是敗了?!
癱軟在地,懷安邊狂笑邊嘴裡嘟囔著。
「陌哥哥~」曲蝶衣忽然覺得后脊背有些發涼,往溫止陌懷裡縮了縮。
「乖,沒事了。」見狀,溫止陌低聲安撫道。
接下來便不再需要他了,打橫抱起曲蝶衣,溫止陌開始往出走,走到半路他突然開口道:「給你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以後我們再談。」
「好。」
......
半個時辰以後——
溫止陌獨自一人進來的,他斂下眼帘,瞧著地上那一攤子的鮮血,唇角揚起一絲弧度。
「沒想到自己的親爹也能下得去手啊?!」
「他不是!」
「呵~,是嗎?!」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但是你應該也知道光靠那一張密圖是拿不著它的,所以......」
「所以什麼?!」
「我要見她!」
「誰?」
「紅鴦和......他。」
懷瑾話落,溫止陌猛然抬頭,仔細盯著懷瑾看了片刻,道:「你果然知道。」
聞言,懷瑾沒有說話,而是一瞬不瞬的回望著溫止陌。
幾秒以後。
溫止陌開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