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滿門抄斬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她以為,夢醒了就會回到原點,可是她錯了,這場夢註定不會醒,只會殘酷地推著她往前走。
從最初的驚詫錯愕到合家歡樂最後滿門抄斬,僅僅只需要幾個月。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殺手,從她記事起,她就生活在秘密基地,每天經歷殘酷的訓練,她不知道她叫什麼,她的父母是誰,她只知道她有個秘密身份,叫殺手。
她記得她的最後一項任務是刺殺一位重要的領導人,那是她第一次失手也是最後一次。
一場意外,她來到這個全新又陌生的地方,她聽說這裡叫天耀王朝,父親是當朝丞相,她有了一個新名字,叫謝君華。
陌生的身體,陌生的世界,曾經也讓她驚愕、害怕、恐懼,太多複雜的情緒最後轉化在一張平靜且傾城的臉上。
她茫然地透過縫隙看著母親倒在血泊之中,沾滿鮮血的嘴唇一張一合,心間泛著一絲絲抽痛,疼得她難以呼吸。她想,這應該是原主最後殘留的一點點意識。
母親給她的感覺一向都是文靜、優雅而不失莊重的,如今卻以這種狼狽、不堪、一副屈辱的模樣死去,她猜測,母親應該是不甘心的。
沒有和失去是不一樣的,因為她曾經擁有過,感受過愛的溫暖。她覺得她應該做點什麼了。
她走出柜子,輕柔的扶起血泊中的母親,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她將臉湊過去聽母親孱弱的聲音。
「去找……你……弟弟。」母親掙扎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完這句話撒手人寰。
她閉上眼睛掩去眼裡所有複雜的情緒,再睜眼時,眼裡由一片混沌變得清明,黝黑,深不見底。
她放下母親的身體奔出房間,四下張望一番,前院的殺喊聲不減反增,來勢頗為兇狠。
她定了定神,直奔父親的書房。她想到弟弟平常躲貓貓時最喜歡藏書房,今晚發生這樣的事,弟弟肯定會下意識藏進書房。
她到時父親在和一名刺客搏鬥,父親是文臣,再加上年老體弱,身上被刺了好幾刀,衣服上侵染著鮮血。
她臨危不亂地抓住旁邊的花瓶向刺客砸過去,雖然精準無誤但力度不行!趁刺客還未反應之際,她一個手刀劈過去,刺客始終是受過訓練的,反手抓住她的手,手中的劍向她刺去,說那時遲那時快,她一腳踢在刺客胯下,接著一個倒掛金鉤踢在刺客的頭上,刺客悶哼一聲鬆開抓住她的手後退幾步,她側身抓住刺客握著劍的手用力按住刺客拇指和食指間的虎口,手上的刺痛讓刺客鬆了劍,她接住,一刀划向刺客的脖子,刺客脖子上的大動脈頓時血液噴濺,倒在地上抽搐幾下歪了脖子。
受過訓練的身子和養尊處優的身子果然不一樣,這一系列動作下來,她已經精疲力盡了,慘白著一張臉靠著桌子大口喘氣。
「統統格殺勿論!」
「是!」
門外官兵的聲音大的駭人。
父親從桌下把弟弟拉出來,還有弟弟的貼身丫鬟錦憐。父親推動書桌上的硯台,書房后的一面牆壁就打開了。她眼神定了幾秒,這是……密道?她更加沒想到一向誠懇忠心的父親也會設置密道,也許他早已料到有今日,提前做了準備。
「君華,保護好弟弟,快帶著弟弟走。」父親推著她和弟弟走進密道。
她看向站在密道外的父親,忍不住問道:「父親,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這裡記載著我曾經的大志宏圖和我一生的勤懇……忠心!我不走。」
她看著父親臉上的滄桑和無奈心酸,心一橫,回頭拉著弟弟往密道深處走去。父親一生驚鴻,自然不願如螻蟻般苟且偷生,這樣對他來說,不如轟轟烈烈死去來得痛快!
滿腔熱血、精忠報國的一介之輔淪落到以權謀私、嫉賢妒能的奸吏小人,這是朝廷的損失還是朝廷的悲哀。
皇帝昏庸,奸臣當道,朝廷腐敗,這樣的王朝留著有何用?
「謝君華,謝君逸,報仇!」父親說完轉動硯台,密道的門慢慢地關上。
她回頭時看到了父親眼裡的憤怒和不甘,父親心裡一定很恨吧。自她來到這裡,父親就沒叫過她全名,這是父親給她的第一個任務,復仇!
密道通往郊外,她們出來時天空下起了雨,彷彿蒼天也為謝家七十四口人的性命慘死而悲傷。
她說:「前面有個破廟,我們先去避避雨。」
弟弟穿了一身雪白的袍子,眼眸黝黑,他的神情彷彿一隻溫順的白兔,不哭不鬧。今年他十三歲,她長他三歲。這樣小小的年紀能如此鎮定已純屬難得,也讓她省去不少麻煩。
她低下身去,慢慢地喚了他的名字,「君逸。」
他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姐姐。
她握住他稚嫩的手,手心裡全是汗水,「君逸害怕嗎?」
他搖搖頭,「君逸不害怕。」
她笑著揉了揉弟弟的頭,「從今天開始,姐姐會永遠保護你。」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不長,可謝家待她確實不薄,謝君逸是謝家唯一遺留下的血脈,她覺得她應該為謝家做點什麼。
她抱著弟弟坐在佛像下,輕輕拍打著弟弟的肩膀,錦憐坐在另一邊,她說:「既然命運選中了我們,那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要做的就是學會笑著接受。」
幾人沉默了一陣。
半響,她突然問道:「錦憐,你什麼時候進的府,什麼時候跟著少爺的?」
錦憐戰戰兢兢的從地上站起來低著頭回答道:「回小姐,奴婢去年進的府,跟著小少爺快兩年了。」
「你沒進府前家裡是做什麼的?」
錦憐不假思索道:「奴婢是臨縣人,家裡以前是種地的,可常年遇大旱,沒了收成,父母都餓死了,我和鄉里人一起來到京城,可體力不支趕不上他們,我們就走散了,在我窮途末路時遇見了夫人,夫人把我帶進府賞了我一口飯吃,因為我年齡偏小又有些小聰明,夫人就讓我做了少爺身邊的丫鬟。」錦憐說完偷瞄了她一眼。
這個丫鬟說得合情合理,找不出一絲破綻,而且謝夫人已去,就算她想核實也無從下手。「我給你一次機會,一次離開的機會。」
錦憐一聽嚇得臉色蒼白趕緊跪下來,漆黑的眼眸里蓄滿了淚,「小姐,小姐你要趕奴婢走?不要,小姐不要,求求你不要趕奴婢走,求求你,奴婢會洗衣做飯,會做很多的事情,奴婢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錦憐聲音有些沙啞,言詞中透著不可置信和難以接受。
她想,錦憐在現代一定是一個很出色的演員,她的演技無可挑剔。「我不是要趕你走,而是放你一條生路。如今我和小少爺必然成了朝廷的欽犯,你跟著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此時錦憐哭得滿臉是淚,「不小姐,奴婢不怕,奴婢要和你們在一起,在奴婢走投無路時是夫人救了我,從那時起,奴婢發誓要一生追隨謝家,小姐求求你不要趕奴婢走。」
秀眉微蹙,她最討厭看見別人哭,也許是她從小心腸過硬,無法理解別人為什麼要哭。
「跟著我們,你就得跟著我們一起顛沛流離,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你確定不走嗎?」
錦憐擦去臉上的淚水,「奴婢不走,奴婢只求能跟著小姐和小少爺,能為小姐小少爺盡一些綿薄之力。」
「我在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今晚不走,以後就走不了了。」
錦憐點點頭,意志堅定不可動搖,「奴婢不走。」
她來不及多說,外面響起了急促地腳步聲,她拉著弟弟和錦憐躲到佛像後面。
「前面有個寺廟,進去看看。」
聽著腳步聲人應該不少,至少二十幾個,以她現在的實力,別說二十幾個,解決一個都夠嗆!
腳步聲越來越近,幾人神經繃緊。她不能坐以待斃,否則官兵一進來她們都得死。
「君逸,乖乖的等姐姐回來。」
謝君逸拉住她的手,「姐姐小心。」
她揉了揉他的頭,「好,姐姐很快回來找你。」她說完朝著錦憐使了個眼神,「照顧好他,這是你能不能留下來的第一道考驗。」她說完起身用佛像后的破布蓋住他們,自己又扯了一塊布頂在頭上跑出去。
她要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動靜越大越好。
「在那,他們在那,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