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海安河宴(五十)
冥虛來了,季修宴這個身為他唯一的弟子,也不得不去「探望」一番。
立在下面,上位依舊是坐著冥虛,他已經拜入冥虛座下快七年了,同樣,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七年讓冥虛也老了不少,那雙鷹眼早已不具當年的銳利,只是因為時光的沉澱,卻又顯得如同深淵一般,被他看一眼就彷彿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季修宴早就已經習慣了被他這樣注視著打量著,這些年來,他所出的任務基本都是冥虛一手下達的,知道的人並沒有多少,所以外人根本不知道他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也不會知道這幾年他到底又成長了多少。
這一切都是拜眼前這個人所賜。
「你來了這麼久了,連這麼小的一件事都辦不好,可不像是你的風格啊。」冥虛半閉上了眼,說話有些慢吞吞的,喉嚨里像是卡了一口痰一般讓人聽了覺得並不舒服。
「回教主,這一路我們一直在盯著九華宗,只是葉衡這個人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不見?呵呵,這就是你辦的事?」
面對冥虛的責難,季修宴很淡然:「後來弟子又打探到消息,葉衡已經被九華宗帶回去了,是蒼鶴峰親自來的人。」
冥虛這下沒有再出聲,也沒有再出言責怪季修宴,反而讓他退了下去。
暫時離開的季修宴深知事情不可能會有這麼簡單,只是冥虛來的突然,這些年這個老頭還沒有離開過星辰山,終日守著一方青山。
「這些日子安分一些。」季修宴提醒了一下溫涼。
溫涼會意,「不過既然這個時候教主親自前來了,那不就說明教中無人,那邊是不是?」
「羽翼未豐,暫且不要操之過急,免得徒惹一身騷。」
「屬下明白。」
季修宴回去后,直覺事情恐怕會有變故,只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有些事情還想要挽回已經沒有退路了。
季淮安給他的那本婆羅經,他一直隨身帶著,季淮安那個人自小就是個拙劣的演員,根本說不來什麼假話,所以他很清楚手中的東西到底價值幾錢。
令人瘋狂的寶藏。
也是沾滿鮮血的王座。
點亮了案上的燭火,揭開第一頁入眼就是漂亮又瀟洒的字跡,字如其人,一眼就能看出筆跡主人的自律與心境。
來來回回翻了幾遍,裡面的內容已經爛熟於心,而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
站了起來,季修宴感覺眼前還是那些深奧卻又玄妙的功法,將手中的書冊撕開,就著燭火點燃扔進了一旁的香爐中,昏暗的房間頓時就被照亮,隨著時間的流逝,火光又逐漸熄滅,房間又重歸了昏暗,恰時,燭火也已經燃盡,外面徐徐升起的陽光從窗戶照了進來。
一日又開始了。
名劍大會會持續比較長的一段時間,直到選出最後的勝者為止,名劍大會舉辦大多選在初夏,雖然還算不上十分炎熱,但也不是那麼的好受,尤其是頂著幾日的烈日灼燒,只是這還阻止不了眾人的熱情。
台上身影交錯,打的你來我往,兵器相碰清脆的聲音無疑成為了讓這個盛況更加沸騰的火苗。
「打死他!快點把他打趴下!」
「喲!到底有沒有吃飯啊,打的這是什麼啊?」
季淮安端端坐在備戰席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戰局,這個時候手突然被拐了一下。
「小師叔,你看那邊的那個人。」
季淮安順著指引看了過去,同時一起的幾人也都把注意力轉了過去。
「那邊那個年青人就是搶了合陽師叔信物之人,聽說還是個遊俠,也沒人知道是什麼底細。」
「這人實力不俗,你們多看著點,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成你們的對手了。」後面有人提醒著。
季淮安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現在他擔心的更多的還是季修宴。
那個星辰教根本不是什麼好地方,從這幾次交手的情況就看得出來,哪次見他不都是面臨著各種各樣的生命威脅。
不過,這對他來說也是這些年來得到最好的消息了,這樣一想好像心底的失望也去了不少。
一路過關斬將,季淮安的進步也是十分可觀,尤其是到了最後,九華宗已經沒有剩下了幾個人。
尤其是被分在他們之前提到過的那個搶走合陽信物的那個人同組的,沒有人能走出來。
「這運氣也太不好了吧。」
不止是一個人感覺頭痛。
「談什麼運氣不運氣,就算是決賽遇到贏不了也不是白費,還不如早點下來休息。」
「嘿!說什麼風涼話呢?就跟你不是輸得連褲衩都沒了似的。」
「這也太丟臉了吧。」有人點出了痛處,「不僅合陽師叔的信物被人搶了去,結果我們還沒一個能贏的過,這不是在掃我們九華宗的顏面嘛?」
「話也不是這麼說,本就是能者居之,況且小師叔不還在嘛,你說對吧,季師叔?」
視線聚焦在季淮安身上,只是季淮安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反而顯得有些獃滯。
「季師叔?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季淮安從某處收回了視線,「剛剛好像認錯了人,叫我有何事?」
「也沒什麼大事。」
季淮安倒是有點按捺不住自己了,噌地一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本想就此揭過的幾人頓時又把視線投了過來,只是不等他們詢問,季淮安直接大步走了。
前腳剛走,後面一個桀驁不馴的青年就走了過來,只是看著匆匆離去的背影遂又返了回去。
季淮安在最後的時候已經肯定自己是沒有看錯的,即便心裡也讓自己不要那麼的抱有期望,但是他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只是出來后,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朝哪裡走,季修宴向來神出鬼沒,若不是剛剛機緣巧合多看了一眼,或許自己根本還不會發現。
比試中的一路順風,徹底讓來參與名劍大會的人認識了這個出自九華宗的少年,所以出來的一路少不了有打探的視線。
只能讓他先避過人多的地方,剛剛繞到場地背後一處僻靜的地方,走過兩牆之間的狹窄通道,正要走出去的時候,一隻玉簫橫在了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