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海安河宴(五十五)
「這件事只有你可以。」白鷗眼神堅定,「你和公子乃同胞兄弟,只有你能替公子取這枚教主令,等殺了元嘉和教主,便可以把反叛的罪名推給元嘉那個老賊,不然公子不僅性命危在旦夕,就算憑我們,到時候教中裁決殿和占星閣都不會放過我們。」
「你的意思是要我冒充他,替他奪取教主令?」季淮安緊緊地盯著白鷗,「可是我又當如何信你的話?倘若你只是利用我,倒時候我深陷星辰教,你若是要殺人滅口,那便是手到擒來的事吧?」
就在這個時候,白鷗向他走近了幾步,雙手奉上了一枚令牌,「這是公子最後一次交給我的腰牌,是他在星辰教中的身份證明,有了他,季公子便可在星辰教中自由行走,權力僅次於教主與占星閣大祭司之下,可與眾長老平起平坐。」
然後白鷗手一揮,季淮安眼前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堆黑衣人,左右站著,彷彿隱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魎,他驚於這些人的手段和本事。
「季公子還請接下這枚令牌。」白鷗已經單膝跪在了地上,同時後面也是同白鷗一模一樣的動作。
這件事非同小可,而且充滿了未知的危險,踏進一個他從來都沒有了解的地方,這實在是太冒險了,他很清楚,但是手已經接過了那枚沉甸甸的令牌。
白鷗的眼神終於是多了一道光。
「屬下必當忠於公子!」
擲地有聲的誓言,季淮安卻感覺背快被沉重的擔子壓垮了。
……
即便兩人從小就分開了,但是過了這麼多年,兩人樣貌身形幾乎沒有什麼差別,只是身上截然不同的氣質很容易將兩人分出來。
季淮安換上了黑衣,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陌生到了極點,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破綻,但是這樣的他卻是有最大的破綻。
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面具,取了過來,緩緩戴到了臉上。
透過那張面具上留出來眼睛的孔洞,他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說的壓抑。
「這些年你都是這樣過來的嗎?」他看著鏡中的人喃喃自語,也不怪白鷗為什麼會找上他。
等到白鷗回來時,看到這樣的季淮安也不免驚訝。
「不像嗎?」季淮安問道。
白鷗搖了搖頭,「很像,只是公子平日里向來少言寡語,季公子還需注意一些。」
「好,我明白。」
按白鷗的話來說,目前他要做的就是拿到教主令,救出季修宴,這個人也必須是他,雖然星辰教崇尚能者居之,但也不代表每一個人都可以。
季修宴是教主的弟子,如果教主出事,他自然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但是他們這幫手下,根本沒有資格去肖像那個位置。
根本不會有人服他們,即便其實就算是換了季修宴也不一定有多少人會服。
因為現在的教主哪怕在位幾年也並沒有壓下教中那麼多不同的聲音,更何況根基還尚不完全的季修宴呢?
或許是換了裝扮的原因,整日帶著面具,季淮安感覺自己的心境竟然隱隱有些變了。
每日的沉默寡言,每日行走在黑夜中,之前是他不了解,現在他才知道季修宴曾經過的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日子。
「他就是一直這樣過來的嗎?」
「每個星辰教的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公子天資聰穎,心思縝密,更是能吃尋常人不能吃的苦,他當初是我們飛星司年紀最小的幾個之一,也是在不到十歲的時候就開始外出歷練了。」
白鷗口中的歷練季淮安猜也猜的到不會是什麼好事。
「出者十之去七,星辰教那幾年下坡路走的厲害,人也損失了不少,公子能走到今日確實很不容易。」
「你什麼時候認識他的?」
白鷗比了個身高。
那還是個小孩子啊,季淮安心情十分的沉重,他在九華宗一待就差不多是十年,而季修宴呢,卻像是被拋入了人間地獄。
這還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能和我講講和他有關的事嗎?」
白鷗卻想要拒絕,「星辰教不是個好地方,我說的話已經夠了,公子肯定不希望你知道太多,所以才會一直不肯與你相認。」
最開始他對白鷗始終有懷疑,只是相處下來,白鷗知道的關於季修宴的事情的確多,漸漸地也對這個人放下了戒心。
「現在沒人知道公子被暗中關押了起來,我們必須在元嘉之前拿到教主令,不然公子這麼多年的謀划都被白費。」
在趕路的時候,白鷗早就把計劃和季淮安交待清楚了,即使季淮安心裡一直擔心著季修宴的安危,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越是接近了星辰教這個他從未涉足過的地方,他越是感覺有些不安,只是他將這份不安也看作了一種擔心。
親眼見到的星辰教並非自己所想象中的那樣陰森幽暗,帶著那種壓抑又恐怖的壓迫感,反而坐落在青山之中,山靈毓秀,十分令人心馳神往。
如果不是他對星辰教的所作所為有所了解,也知道了曾經季修宴在這裡到底經歷過怎樣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他恐怕都無法將此地與那個曾經令人生畏的名字聯繫起來。
「進去后就沒有回頭路了,季公子萬事小心,如果有不測,季公子儘管離開,我們定然會保您的安全。」
季淮安明白白鷗的難處,隨即便邁出了萬般艱難的一步。
「元嘉以為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所以並沒有時時刻刻監視我們,公子的事也沒有泄露出去,我們暫時還是安全的,今晚是十六,教主的功法會在子時反噬,元嘉肯定不會放過那個機會,同樣,那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如果元嘉成功了,教主令在他手中,我們恐怕再也翻不出什麼浪來了。」
季淮安早已對要做的事了如指掌,但這也是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殺人?他還真的沒真正意義上刻意去了結過什麼人,甚至還是一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的人。
「可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