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溯行會議室里坐著好幾位老企業家,這個會議已經開了大半天了,老前輩們對年輕人的想法很感興趣,聊得十分投緣,最後的結果是,決定與溯行合作,接下來將會有更深入的交談。
粟融珵對前輩們的信任致以誠摯的感謝,尤其是對施蘭舟爸爸,他知道,這次合作是施伯伯促成的,只是,施蘭舟本人並沒有出現在這次會議上。
傍晚,施蘭舟帶著女兒在小區里散步,小傢伙褪去了臃腫的冬裝,小胳膊小腿兒得了伸展,撒著歡在花園裡搖搖擺擺地奔,施蘭舟忙著追。
粟融珵和孟桑子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芽芽面前的。
芽芽啪嘰摔倒在粟融珵腳邊。
「芽芽!」施蘭舟疾步奔過來。
粟融珵已經將芽芽抱起,小孩兒粉嘟嘟的臉,一雙晶亮晶亮的眼睛,盯著粟融珵看。
粟融珵碰碰她的小臉蛋兒,「還認識我嗎?叫叔叔。」
芽芽看著他,忽然咧著嘴笑了,口水還淌了下來。
施蘭舟走到他們前面,粟融珵便笑著對他說,「蘭子,你閨女兒也是個愛美色的吧?見到我就流口水。」
施蘭舟無語,想把女兒接過來,結果,芽芽身體一扭,趴在粟融珵肩頭,不要爸爸抱了。
「行啦,別抱走了,咱們的交情,說起來芽芽也可以叫我聲爹的,是不是啊,芽芽?叫粟爸爸。」他用鼻尖蹭蹭芽芽毛茸茸的頭髮。
芽芽歡喜得直蹬腿,抱著粟融珵吧唧親了一口,粟爸爸三個字芽芽叫不明白,但「爸爸」倆字是脫口而出的。
瞧著女兒歡天喜地的樣子,施蘭舟怎麼覺得,這閨女兒自己白養了呢?
芽芽叫完爸爸,大概覺得不對勁,好好兒又盯著自己爸爸看了會,而後撲楞著小胳膊,朝自己爹伸出手,歡快地「爸爸爸爸」地叫。
施蘭舟懷著小小的醋意把女兒接過來,心裡想著「你還知道誰是你爸」。
粟融珵把芽芽還給施蘭舟后說起了正經事,「蘭子,真打算窩在家裡當全職奶爸?」
施蘭舟默然。
「回公司吧,你忘了當初我們仨是怎麼立誓的嗎?」孟桑子道,「艾箐的事是個意外,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老把自己圈在裡面。」
施蘭舟依然沉默。
粟融珵就燥了,「得了,公司忙得團團轉,你倒好意思在家裡待著?給你三天時間多請個保姆,三天後你不出現在公司,我就把辦公室搬你家來!」
「……」施蘭舟看著他,搖頭苦笑,「你啊……」
「我什麼我?我從小就霸道不講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孟桑子拍拍施蘭舟的肩,「回吧!」
施蘭舟終於點頭,「好。」
「這就對了!」孟桑子用力一拳。
粟融珵看著他倆,淺淺的笑容下,淡淡落寞。
這世間有些事,只要堅持不懈地努力就能達到,比如溯行,蘭子回歸,三人協力,一定能把它推到一個新高度,但是,有些事,卻是無論怎麼努力,前路都渺茫未知。妞妞,你在哪裡?
他找了,等了,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
這個人,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連柳乘飛都有了下落回來了,她還是沒蹤影。
又是一年8月31,他生日。
從小他就對自己的生日記得特別深刻,因為第二天就要開學,他要補作業。而今,已經不再需要人提醒他補作業,他自己就能勤勉地趴在電腦前工作,所以,他也記不得自己生日。
是費悅提醒他的。
費悅進來傳達姥姥的意思,「姥姥說,今天在家做了你喜歡吃的菜,讓你過去吃飯。還說,把粟伯伯也一起叫去。」
姥姥姥爺二十來年都對粟振有意見,這兩年芥蒂卻好像漸漸淡了去,恢復了些來往。
「好啊,我明天帶我爸一起去。」他答應下來。
孟桑子和施蘭舟原本是為他準備了生日聚會的,但他要去姥姥家,兩人便作罷了,還讓他提早離開公司。
粟融珵接了粟振,趕到郊區姥姥家的時候,天色已黑。
家裡沒亮燈。
「這是要給你驚喜?」粟振笑道。
粟融珵也猜是,雖然興緻不大,但也勉強笑了笑。
大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果然,家裡響起了生日快樂歌。
黑暗中亮起了燭光,姥姥姥爺和費悅推著蛋糕出來。
蛋糕做得很有特色,裱花圖案是溯行公司的logo,溯行而上四個字用的草莓醬,紅紅火火的,十分討喜。
「蛋糕是悅悅親手做的。」姥姥把粟融珵拉近,「快,許個願,吹蠟燭。」
粟融珵閉上眼,心中默念,而後一口氣吹滅了蠟燭,眼角淺淺濕痕。
費悅看著他,轉開臉,而後索性進廚房端菜。
這頓飯,吃得十分熱鬧,粟融珵全然看不出半點不愉快,好像早已習慣,人群中如何自若,長輩前如何表現歡喜。
為了陪姥爺,小酌了兩杯,飯畢已是微醺,便不再開車回城,就此歇下。
粟振手術后滴酒不沾,陪姥爺說了說話,憶了憶當年,把老爺子伺候睡了,姥姥把他叫到書房說話。
「媽。」粟振還是保持著從前的稱呼。過去二十年二老不允許他來面前叫,這兩年倒是有機會了。
姥姥嘆了口氣,「阿振,今兒我們也來交交心吧。」
「媽,您有什麼話只管吩咐。」粟振道。
「阿振,我和你岳父只有一個女兒,早些年,我們的確怨過你,但是,這麼多年過去,我們也想通了,阿馥生前還是得了你的好,享了你的福的,怪只怪阿馥自己沒這個福氣。」
「媽,阿馥很好,能娶到阿馥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真的。」粟振誠懇地道。
姥姥點點頭,「我們明白,阿馥走得早,也不可能讓你終生不娶,這麼多年過去,恩恩怨怨都不必再提了,只是我和你岳父年紀漸大,不知哪一天就不在了,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費悅。費悅這孩子,雖然不是親生的,但這些年長於我們膝下,說是我們撫養了她,不如說,是她陪伴著我們,讓我們在失去阿馥后,還有那麼一點點安慰。」
「媽,您的意思是……」粟振隱約揣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