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憶中的倩影

「三葉劍訣，起！」

一聲沉穩的厲喝，從張玄通口中發出，話音落下，如墨般的內氣從體內渲染而出。

內氣如影，化作一縷縷墨色的鋒利小劍，不斷向上繚繞而出，將下落的雨滴一一抵消，不過與傾盆般的大雨相比，內氣的上涌終究慢了一些，不時會有一滴滴豆大的雨滴突破內氣的防禦，滴打在張玄通的身上。

不一會兒的功夫，那頭烏黑濃密的黑髮長發便變得濕漉漉的，緊貼在衣衫與臉頰上，張玄通眉頭微顫，上面已經掛滿了霧蒙蒙的水漬，一雙眼睛已經快睜不開來。

但無論怎麼樣，懷中的倩影依舊安詳的熟睡，張玄通將內氣上涌的範圍縮小到了毒妃的身側，懷中的美人不沾一絲雨露。

接著昏暗搖曳的燭光，能隱約看見張玄通的臉頰上，掛起了一抹由心而發的欣慰笑容。

張玄通猶豫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抬手去撫拭懷中倩影的臉頰，剛剛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看著自己濕漉漉的手掌，又收了回去，緩緩閉上雙眼，用心控制起內氣來。

江白搖了搖頭，眉頭微皺，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似乎是天地都看不下去了，一陣狂風席捲而過，將雨水掃入了石燈，燭光熄滅，眼前的世界徹底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也罷，眼不見心不煩。」江白嘆了口氣，對這兩個痴情的種子也無話可說，隨手熄滅了屋內的燈光。

狂風呼嘯，大雨磅礴，唯有不時撕裂長空的雷光才能給予這方天地，分秒間的光亮，不知是心中煩惱，還是屋外喧鬧的雨聲，江白躺在木床上，三番五次，卻終究睡不著。

一閉上眼，就忍不住用心神聯繫起真眼偵測的景象來。

「算了，老夫也該認真修鍊了。」江白所幸從床上坐了起來，緩緩盤膝，隨著規律的吐納，點點靈光緩緩沒入體內，炁體源流緩緩在下丹田運轉，一縷縷氣流順著化雲訣的運行路線行進起來。

金光咒雖然威力更強，但無奈要求頗高，想要修鍊至小成，不是一兩日的功夫就能達到的，相反化雲訣更適合溫養經脈。

伴隨這進入修鍊狀態，江白的呼吸也漸漸平穩起來，對外界變得不聞不問。

「滴答……滴答……」

雨過天晴，雲彩間掛起了一道七彩的橋樑，令天際顯得美輪美奐，一場大雨讓武侯府顯得朝氣蓬勃，飛鳥歡鳴，與從屋檐滴落的雨水，化為了一場合奏，喚醒了沉睡中的萬物。

「呼……不錯，又加了三點經驗。」江白緩緩睜開渾濁的目光，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他雖經脈狹窄，但所幸炁體源流能讓體內的氣不斷變強，貫通的筋脈的速度要比昔日快了很多。

彷彿想起了什麼，江白突然抬頭望向窗邊，透著朦朧的窗紗，依舊能隱約看清張玄通依舊抱著毒妃，跪倒在湖邊的白玉小徑前。

「總要了解此事。」江白無奈的開口說道，緩步朝著屋外走去，潮濕的路面上已是濕漉漉的，坑坑窪窪的草坪中有著不少積水，一路走去，倒是無法做到毫無聲息。

聽見動靜的張玄通，猛地甩了甩頭，一頭的雨露隨之傾灑而下，泛白的臉頰顯得有些虛弱，嘴唇上毫無一絲血色，努力睜了睜眼，雙眼前的視線才逐漸清晰起來。

昨夜的大雨一直下到半夜，張玄通便用內氣硬生生替毒妃抵擋了半夜，再加上跪了一夜，此時已經精疲力盡。

要知道，張家和孟府，如今可還有不共戴天之仇，現在怕是一名普通的家僕，都能輕易要了張玄通的命。

「這又是何苦啊？」江白搖頭嘆息道，心中有些躊躇起來，這兩人一個外表魅骨萬千，實則卻忠心耿耿願為一方奉獻生命，另一個驕傲無比，看似性格冷淡，卻願意為心愛之人，放棄尊嚴，即使是活了兩世，面對這樣的一份感情，江白還是忍不住動容。

如果此時不是敵對陣營，江白或許很樂意幫上一把。

「請前輩救毒麟一命！」張玄通俯身一拜，一頭磕在了青石所築的地板上，猩紅的血絲順著青石間的縫隙，緩緩流向不遠處的一灘清水之中。

張玄通長跪不起，江白的瞳孔也是微微一動，忍不住呢喃道：「老孟，這孩子，可真像你。」

緩緩閉目，腦中的場景中，似乎有一位五大三粗的慷慨漢子，一手持著戰刀，一手抱著一位身負箭傷的美貌女子，從刀山火海，重重包圍間，硬生生殺了出來！

「你應該清楚她的傷勢，老夫也只有三成的把握。」江白緩緩走睜眼，苦笑了一句，記憶中的那道倩影緩緩消散，終究還是輸給你了，老孟。

「多謝，江老！」張玄通激動的抬起頭，不顧額頭上的傷勢，連忙又是重重的一拜。

「讓我出手也無妨，不過你要先答應我一個條件。」江白淡淡的開口說道，動了一絲惻隱之心是真，但是也要防患於未然。

「江老，請說，只要我張玄通做得到，絕對會應允。」張玄通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開口說道。

「毒妃的傷勢痊癒后，必須拜我為師，並且不可再助你張府。」江白緩緩說道，他清楚張玄通的為人，雖然精通謀略，野心十足，但也同樣驕傲，答應的事，就絕不會反悔。

如果沒有這份心性，也不敢獨自一人，來到孟府，又將自己折騰成這樣。

張玄通沒有馬上作答，反而是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伸手摸了摸毒妃的臉頰，沖著江白點了點頭：「也好，你也該獲得自由了，在這裡，應該會比我那兒要好受的多。」

「既然你決定了，就把她抱進屋吧。」江白鬆了口氣，緩緩說道，摸了摸懷中的運動飲料，就看你的了。

張玄通緩緩起身，猛然間差點踉蹌倒地，長期跪地，他的腳已經軟了，不過江白卻沒有一絲等待的打算，徑直朝著小屋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