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一念魔佛,二少為知知出頭
何鵬就算在西南這邊,有點黑白通吃,可身上也沒有帶過槍這玩意。
原本對郁知意不以為意,將她帶來的時候,連手機都扔了,搞不明白她身上,怎麼還有這個東西。
但顯然,這是一個微型的手槍,槍口小到他差點看不出來。
他覺得最沒有反抗能力的人,不僅身上帶了這麼強殺傷力的武器,還在他的面前,朝他的人開了一槍。
何鵬毫不懷疑,下一個,郁知意開槍的對象,就是自己。
他當然懂得示弱,槍口指著自己,但他並不覺得,郁知意有能力跑出去。
倒下的男人,腹部的鮮血,汨汨地流出來,已經痛苦地趴在地上。
另一個男人,則僵在原地不敢動,臉上已經是驚慌之色。
郁知意心裡是害怕的,她握搶的手比剛才更抖了,她說想要殺了何鵬,是真的想殺人,可她也知道,自己做不到,真正要殺人的時候,誰都會害怕。
「放我出去。」郁知意聲音低沉,極力掩飾聲線里的那一點顫抖。
「鵬,鵬哥……」
何鵬目光沉沉地看著郁知意,他剛想動一下,郁知意厲聲道,「別動!」
光頭嚇得雙腿發軟,他只是跟著何鵬混而已,怕是怕得要命,當下就不敢亂動了。
何鵬也不再動,「好,不動,你先把槍放下,你別衝動。」
「把手舉起來。」郁知意低沉著聲音,因為剛才那一喊,聲音已經有些沙啞。
她拍了一天的戲,今天喝水少,嗓子本來就不舒服,剛才那一喊,更傷了嗓子。
何鵬和光頭,依言把手舉起來。
郁知意覺得自己握槍的兩隻手臂,已經僵住了。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兩隻胳膊緊繃得她自己都懷疑,如果下一刻何鵬有什麼動作,她還能不能及時完好的保護自己。
可是她必須要出去,要離開這個地方。
郁知意沉聲,「帶我出去。」
「好……好……」
何鵬腳步,輕輕地挪動,心中有所思量。
忽然的,密閉的地下室,從外面隱隱聽來一陣微弱而細小,但卻又十分密集的聲音。
何鵬心頭一驚,下意識地叫了一聲,「怎麼回事。」
下意識的反應,是往前抬了一步腳。
郁知意大叫一聲,「我叫你別動!」
隨著這一聲叫聲,是「咻咻」兩聲並不算大聲的槍響,甚至被郁知意的大叫的聲音掩蓋住了。
而地下室的門外,也傳來了兩聲更加響亮的槍聲,門口打開,帶來了一絲光亮。
霍紀寒手裡拿著一把槍,出現在門口。
郁知意看到人的那一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掉了一樣,可她的兩隻手卻像不受意識控制一般地僵住了,維持著這個拿槍的姿勢。
隨著地下室的門打開,好幾個人一起涌了進來。
霍紀寒一臉陰沉,見到郁知意的那一刻,雙眸發紅,快步過去,攬住依舊維持著握搶姿勢的女孩。
熟悉的聲音在安撫著她,「知知,沒事了,沒事了,我來了。」
郁知意的雙手不能動,槍口依舊指向已經倒下的何鵬。
她剛才開了兩槍,一槍打空了,一槍打到了何鵬的身上。
不過,沒有擊中要害,而是擊中了何鵬的另一條腿。
此刻,郁知意渾身冰冷,身上的冷汗,已經把上半身薄薄的雪紡襯衫給染濕。
霍紀寒一手攬著郁知意,一手去握住郁知意拿槍的手,「知知,我在這裡。」
「沒事了,沒事了。」
霍紀寒的聲音,漸漸讓郁知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可那種殺人的恐懼,此刻卻在心頭瀰漫開來。
她聲音顫抖,「我殺人了,霍紀寒,我殺人了……」
「沒有。」霍紀寒安撫他,「沒有,知知沒有殺人,沒事的,都沒事,鬆手,知知,先鬆手好不好?」
霍紀寒去掰郁知意的手指,試圖讓她把槍先放下。
可郁知意的視線對向倒在地上,被霍紀寒的人鉗制住,卻對她露出凶光的何鵬,好像當年,那個張牙舞爪,像自己撲過來的猛獸一般,郁知意心一緊,手指再次摁住了掰機。
霍紀寒卻眼疾手快地將郁知意的手往地面壓下,「咻咻」的槍聲再次響了兩響,那一把手槍,才從郁知意的手裡掉落。
她臉色發白地看著地面,身體輕輕地顫抖著,冒出的冷汗,將額發都浸濕了,雙腿一軟,差點倒下去。
霍紀寒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面龐摁在胸膛,手掌一下一下地扶著郁知意的後背,一下一下地親吻著她的發頂,「沒事了,沒事了,知知沒事,我們這就走。」
「我們回去。」
「再也沒有人敢傷害你。」
「有我在,沒事的。」
男人低沉的話語,帶來了一陣陣心安,郁知意現在方發覺渾身的疲軟,雙手緊緊地攥著霍紀寒上衣的布料,身軀還在微微的顫抖,但卻緊緊咬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霍紀寒心疼得要命,恨不得現在就一槍斃了何鵬。
不過,他不會在知知面前開槍的。
一把將人抱起,霍紀寒只留下了一句「收拾乾淨了」便帶著郁知意離開了。
這裡是何鵬一間酒吧的地下室,白天的酒吧,根本沒有什麼人,霍紀寒是通過郁知意戒指上的定位儀找到人的。
在原先的酒館,郁知意感受到的脖后的輕微刺痛,是有人給她刺了麻醉,而後直接通過酒館的地下室將人帶走,所以即便等在外面的保鏢全神貫注,也沒有辦法發現郁知意被人帶走了。
等到發現異常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也聯繫不上郁知意,只能說明,郁知意不在清醒狀態。
這個失聯的狀態,直到晚上八點多鐘,霍紀寒已經下了飛機之後,保鏢才重新在系統中感受到了定位儀的存在,從而確定了郁知意的方位。
酒吧的上層沒有找到人,那便是在地下室。
將人帶出來之後,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車子停在酒吧的後巷,秦溪手裡拿著一件長款的風衣,戰戰兢兢地在外面等待,她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見霍紀寒出來,而他的懷裡,抱著郁知意,郁知意埋在霍紀寒的肩頭,沒有露臉。
秦溪將手裡的衣服披在郁知意的身上,對霍紀寒低聲說,「二少,已經安排好了。」
劇組的酒店,是不能再回去了,那裡並不方便,在郁知意看不見的地方,霍紀寒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秦溪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霍紀寒,她不是趙宇,也沒有趙宇的心理素質,所以,看到這樣的霍紀寒,心裡會發憷,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幾分克制的顫抖。
此時的霍紀寒,像什麼呢?
秦溪形容不出來,但此刻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外人傳言之中,那個可怕的霍家的二少。
就如同此時,他像一隻蟄伏待發的猛獸,已經做好了進攻的姿勢,只要動一動,前面的,不管是誰,都必將死在他的獠牙之下。
雙眸赤紅的男人,陰沉的臉色帶著幾分隱忍和剋制,秦溪覺得,霍紀寒好像在失控的邊緣,一根稻草的重量,都有可能將他推向深淵,而後,化身為魔。
而那一根稻草,便是他懷裡抱著的郁知意。
她匆匆低頭,不敢再說什麼。
霍紀寒抱著郁知意上車,車門關上,徹底隔絕了外面的世界,空調里吹出來的冷風,卻無法驅散身上的寒意。
霍紀寒一下一下地親吻郁知意的額頭,手掌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在她的耳邊低語。
「知知,沒事了,我在這裡」
「是我來晚了,我應該早點來。」
「別怕,我在,誰也不能傷你一點。」
她咬著自己的唇瓣,霍紀寒便一點一點地親吻她乾澀的唇瓣,將她護在自己的懷裡。
像兩隻相依為命的小動物,在舔舐彼此,給予關懷與愛。
只是,霍紀寒不是一隻小動物,真正的他,是深林里的獅王,只是把唯一的關懷,都給了懷裡的這個人罷了。
兩人的體溫,在小小的車廂內交融,給予郁知意最大的安全感。
直到,郁知意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
她閉了閉眼,聲音沙啞,「霍紀寒,我,我今晚殺人了。」
霍紀寒說,「他們該死,他們是禍害。」
而後他又說,「沒死的,知知,沒有打中要害,只是流血了而已,你沒有殺人。」
「沒事,有我在,什麼都沒關係。」
死了也沒關係,如果沒死,他還會補上一槍。
他的知知這麼好,就算真的傷了人,他也永遠不會告訴她,不會讓她心裡有陰影。
男人的聲音低柔,一下一下地輕聲哄著懷裡的人,可他的眼眸,卻沉得可怕。
郁知意閉了閉眼,因為見到何鵬,那些更加久遠的回憶也在慢慢地復甦著。
過去了,本該麻木了的。
可她原本可以更好,不用像現在,像個病患一樣被那些事情影響,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何鵬。
郁知意閉了閉眼,對霍紀寒說,「他是惡魔。」
霍紀寒稍頓一下,鼻尖親昵地蹭了蹭郁知意的鼻尖,「知知,他以後再也不會來找你了,別怕。」
郁知意吸了吸鼻子,「嗯。」
她安安靜靜地靠在霍紀寒的懷裡,意識漸漸回籠,剛才獨自一人在地下室的恐懼中,隨著霍紀寒的出現,慢慢消散了。
這才緩緩跟霍紀寒說起了今天的事情。
「如果不是夏詩沅說了從前的事情,我不會去見她,我做好了準備,沒有碰任何東西,我發覺她不對勁的時候,想叫保鏢,後來就失去了意識。」
霍紀寒告訴她,「那間酒館,也是何鵬的產業,夏詩沅跟何鵬混在一起,就算再小心,也有可能出事。」
郁知意眼眸微垂,「對不起。」
如果她不去見夏詩沅,就好了。
但郁知意卻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去,夏詩沅就捏著這個東西在手裡,她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不怪你,知知,不是你的錯。」霍紀寒輕聲安撫道。
「是她居心不良,就算你不去見她,她也會做出別的事情。」
「夏詩沅呢?我醒來之後,就沒有看到過她,如果她和何鵬在一起過,我擔心她亂說。」
「我已經讓人去找夏詩沅了,知知,別想這些,都交給我幫你解決,都會解決的。」
郁知意的霍紀寒的肩頭蹭了蹭,輕輕嗯了一聲。
何鵬做過的事情,太多了,不僅圍堵她,還做過許多郁知意永遠都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事情,包括霍紀寒。
少年的惡意,就像地域里最純碎的黑、魔窟最深處的暗,只要一想起來,郁知意就會覺得頭皮發麻。
那是地獄里來的惡魔,專門為害人間。
不合霍紀寒提,不是她不相信霍紀寒。
而是,她原本就刻意去忘記的事情,為什麼要說出來給霍紀寒聽,讓他跟著自己難受呢。
自尊心作祟也好,鴕鳥心態也罷,那些東西,她留著自己消化,消化不掉,就塵封在記憶的鐵盒裡。
霍紀寒這麼好,她怎麼還捨得將那些骯髒的事情告訴他。
兩人一路回了酒店,經過今晚這麼一遭之後,郁知意已經筋疲力盡。
霍紀寒直接從車裡將她抱回房,在浴缸里給她放好了洗澡水,幫她清理好了之後,又吹乾了頭髮,隨便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將人塞進了被窩裡。
房間里有淺淡的芳香,安神香的味道,足以讓郁知意一夜無夢。
不久之後,郁知意已經疲憊地睡了過去,只是眉心依舊顯得不安。
她一隻手緊緊地攥著他睡衣的下擺,眉頭也是皺著的,毫無安全感的姿勢,將自己縮成了嬰孩的姿態。
霍紀寒頭疼得厲害,許久不見的癥狀,似乎隱隱有復甦的跡象。
腦袋清醒得沒有一絲睡意,一點一點地拍著郁知意的後背,舒緩她睡眠里的不安,直到,她攥著自己睡意下擺的手,漸漸鬆開了一些,姿態也不再這麼蜷縮,慢慢放鬆了下來。
霍紀寒才輕輕親吻了一下郁知意的額頭,動作極緩極慢地起來了。
外面的人已經在等待霍紀寒了,「二少,人已經帶走,死了一個。」
霍紀寒跟郁知意說的,只是打傷,沒有殺人的話,其實是哄人的。
他只看了一眼中槍的那個男人,就知道被打中了要害的部位,流血過多,這麼久了,肯定沒救了。
不過,在他眼裡,也不過是一隻螻蟻罷了,「嗯。」
那人,不是知知打傷的,是他該死。
「何鵬呢?」
「人留著,等您處置。」
「先押著,夏詩沅呢。」
「太太不見之後,夏詩沅人也消失了,她晚上八點半的飛機離開了西南,飛回了帝京。」
霍紀寒說,「讓人攔下,直接帶走。」
「是。」
問候完了這些人之後,霍紀寒回房看了一下郁知意,發現她眉頭雖然輕輕皺著,但睡得尚算安穩,沉了沉眼,換了一身衣服就出門了。
依舊是昏暗的地下室,又臟又亂,空氣中泛著一股又潮又臭的味道。
何鵬斷了一條腿,另一條腿被郁知意打傷了,根本不能走路,只能被人拖著,重重地扔在霍紀寒的面前。
何鵬是個亡命之徒,那會兒被郁知意用槍指著,還能做出點弱勢,等待反擊。
可霍紀寒出現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所以,此刻越發沒有忌憚,即便是以這樣一種狼狽的姿態出現在霍紀寒的面前,臉上也還是囂張的。
他抬頭看霍紀寒,「霍家就是霍家啊,竟然能在西南,遠離霍家勢力範圍的地方,這麼快的時間找到人,霍紀寒,你有本事啊。」
霍紀寒居高臨下地看著何鵬,嘴唇緊抿,一雙眼眸,沉得如可滴墨。
何鵬自知已經沒有退路了。
可他要是不在臨死之前,噁心一把霍紀寒,他怎麼甘心。
霍紀寒此刻的臉色,何等陰沉,可他就是不怕死地依舊還要激怒霍紀寒。
腿疼得要命,他臉上的笑就越發得意,意味深長。
「真是快啊,不然,你再慢一點,就可以看到,我的兄弟們,怎麼把你的女人摁在地上的樣子,那時候,你是不是要瘋了?」
「哦,反正別人都說你是瘋子,神經病啊哈哈哈,你怎麼還沒發瘋呢?」
霍紀寒一言不發,一腳踢過去,才堪堪撐起了半個身子的何鵬被他這一腳,踢倒在了地上。
霍紀寒乾淨得只有鞋底蹭了些塵土的鞋子,碾在何鵬的腳上,居高臨下的姿態,在何鵬看來,陰沉狠戾之中,又是囂張狷狂的天不怕地不怕,「你找死!」
這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發出來的。
何鵬臉色都漲紅了,是被霍紀寒這一腳碾得透不過氣來導致的。
不過,霍紀寒這麼會這麼快讓他死呢。
一腳將人踢開,何鵬硬生生被踢出三米多遠。
可他還沒有停下激怒霍紀寒,霍紀寒越生氣,他就越開心,臉上揚著滲人的笑,「你可真英雄啊,真是情深難忘啊,真是情聖啊,過了一年多,還為了郁知意,斷了我何家的路,還廢了老子一條腿,現在她能耐了,當年被老子欺負得不敢吭一聲的人,現在竟然敢開槍打人。」
「不過,你的女人,膽子這麼小,她還睡得著么?」
「哈哈哈,咳咳……」
何鵬發出得意的笑,看著霍紀寒陰沉的臉色,就越發有成就感。
霍紀寒雙目赤紅,手裡握著一把微型手槍,抬手指向何鵬,幾個咻咻咻的聲音,幾發子彈,都打在了何鵬的右腿的小腿上
一時間,空曠的地下室里,是慘烈的叫聲。
霍紀寒呼吸沉沉,雙眸陰沉得有些失控。
可他失控的時候,從來不會真的要了人的命,她更喜歡,一點一點地折磨人。
何鵬還不死心,那條被霍紀寒射穿的腿,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樣,他沉沉地呼吸著,得意地看著霍紀寒,「還有,還有更多有趣的事情呢,郁,郁知意一定沒,告訴你吧?」霍紀寒越是憤怒,何鵬就越發得意,「霍少啊,霍總,想不想,讓我一件一件地告訴你?「
他好像失去了痛感了一樣,也不去理自己那條受傷了的腿。
畢竟那點疼痛,跟那幾年,在西南打拚受過的傷比起來,簡直算不得什麼。
他今天,打了死也要噁心透霍紀寒的主意。
神色依舊得意洋洋,何鵬臉上是回味的神色:「十年前的郁知意有多軟,你不知道吧,老子知道,老子的兄弟們還知道,那肌膚,水嫩嫩的,就跟一隻鮮剖出來的荔枝似的,哈哈哈,兄弟們摸了個透,你說,她怎麼沒點心理負擔呢,現在竟然還敢跟你結婚,跟你在一起,哈哈哈哈,你們不會膈應么?」
其實這些事,何鵬沒做過,就是讓人去摸了郁知意的臉,嚇得她躲在角落裡大哭大叫,旁邊看著的人就會哈哈大笑起來。
他和跟著自己的小弟,當年在雲城是著名的校霸,無惡不作,就喜歡看著小公主一樣的女生,被欺負得淚眼汪汪。
可沒有做過,他也要往誇張了的說,膈應這對夫婦。
他從小就是地獄里的惡魔,生來就是為禍人間的,最後死前,也要再放一把火。
他看著霍紀寒的眼神,陰沉得可怕,就越發感到痛快。
「你當時怎麼沒去救她呢?你不知道她多有多害怕,我還記得呢,她就躲在角落裡,抱著頭,大喊大叫,喊破喉嚨也沒人來,可她再害怕,也不敢跟任何人說,她敢說出去一句,老子就把她的照片印個上千張,全部發出去,讓所有人都看!」
「哈哈哈,老子就喜歡這種消遣……」
霍紀寒捏著槍的手嘎吱嘎吱的響,雙眸赤紅,看著何鵬大笑的模樣,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在沸騰。
他怎麼敢。
他護在手心心尖上疼的人,連一句重話都捨不得說,竟然受到過這樣的欺凌。
霍紀寒咬著壓根,雙眸死死地盯著何鵬。
何鵬還在大笑,「你們在一起不膈應么,還是,霍少這麼寬宏大量,一點也不……」
沒有說完的話,隨著一聲槍響,還有何鵬慘烈的大叫是聲音戛然而止。
這一次,正中對方的命根。
何鵬的痛感終於被激發了。
這一槍下去,他疼得大喊了一聲,痛苦地蜷縮在地上,再也說不出挑釁的話。
霍紀寒根本控制不住內心的暴戾,一槍一槍打在何鵬的身上。
但是,沒有一槍,是命中要害的。
卻將何鵬當成了箭靶子一樣,腳上、腿上、胳膊上、肩頭,卻連大動脈都沒有碰到。
這一幕,看得身後的人都覺得心驚。
這些人跟在霍紀寒的身邊久了,也曾經歷過許多慘烈的場面,做過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但這麼悲慘的情況,卻還是第一次見。
他們眼中的二少,第一次做出這麼失控和暴戾的事情。
霍紀寒只要想到知知曾經的無助,想到知知曾經受過的苦,都是這個人造成的,他恨不得連著這個世界,也一起毀滅了。
沒有人活著,只有知知和她。
永遠也不會在有人來傷害他的知知。
槍口對準了何鵬的膝蓋骨,一槍下去,子彈在骨頭裡刺穿,疼得何鵬幾近暈厥。
這些都還不夠。
僅僅是死了,怎麼能發泄他的怒氣呢?
霍紀寒如法炮製,對著何鵬的手肘又是兩槍。
何鵬再也沒有反擊的餘地,疼得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霍紀寒發泄夠了,一腳將何鵬揣向遠處,聲音低沉陰鷙,「人渣。」
可何鵬不甘心啊,咧著牙,緩了好一會兒,才發出微弱的氣息,「不,不只我,這,這麼多人,霍紀寒,你殺得來么?」
何鵬聲音粗啞,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的狀態,那雙眼睛,卻仍舊挑釁地看著霍紀寒,「呵呵……你,你以為老子怕死么,我就算是死了,也永遠是郁知意的噩夢。」
他臉上是得意的笑,齜牙,聲音弱得只剩下氣音,「她這輩子,都忘不掉。」
槍口對著何鵬的嘴巴,霍紀寒臉色陰沉,「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得這麼快,慢慢玩,慢慢疼,慢慢死。」
最後的兩槍,霍紀寒打在了何鵬的手掌上,算是廢了這雙手。
已經沒有子彈了,否則,他還能好好兒玩下去,必叫眼前的人,痛不欲生,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不怕死?霍紀寒冷笑了一聲,他會讓他好好品嘗死亡的滋味。
站起身,霍紀寒將手裡的手槍扔給身後的人,聲音依舊沉沉,「別讓人死了。」
*
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凌晨。
郁知意期間沒有醒過,當然,她不會醒的,房間里有安神香,會讓知知睡一個好覺。
郁知意在隔壁的套間洗了澡,把今晚穿出去的衣服,扔進了垃圾桶里,洗完澡之後,他留讓人把衣服拿去扔了。
即便洗過澡,他還是反覆地洗了自己的雙手,直到把皮膚搓了紅紅的一層,反反覆復擦拭了一遍又一遍,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確定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之後,霍紀寒輕手輕腳地鑽進了被窩,在郁知意的身邊躺下。
即便昨晚只睡了兩個小時,此刻,他依舊一點睡意也沒有。
昏黃的小壁燈,還能讓他看到郁知意沉睡的臉龐。
女孩的眉頭輕輕皺著,眼皮微動,好像在做噩夢一樣。
霍紀寒輕柔地在她的眉心吻了一下,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像在哄一個孩子一般。
郁知意睡夢之中,像是感覺到了熟悉安穩的氣息一樣,往霍紀寒的懷裡縮了縮,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處。
霍紀寒眼眸微垂,輕輕的,帶著點力度的,將懷裡的人緊了緊,生怕松一點,人就消失不見了一般。
他甚至有點顫抖,他的知知,究竟經歷了多少事情,有經過了心理的治療,才能變成像現在這樣。
這樣看起來,正常的她。
只要想起,當年她被人欺負得不敢反擊,害怕得哭叫卻沒有任何回應,他的心臟,就一把一把揪疼。
他輕輕地親吻著郁知意的眉心、鼻尖還有臉頰。
神色如痴如魔,低啞的氣音,在安靜的黑夜,變得清晰。
「知知……知知……」
「知知,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他不知道要怎麼表達自己此時的感受,卻又覺得無比的慶幸,幸好,幸好知知還在,幸好知知還願意要她。
只要想起何鵬的話,他身體里有潛藏著一隻野獸,隨時都可以把人給吞沒。
一念成魔。
不管何鵬的話,是真是假,他都不在乎,只要是知知就好,是知知就可以。
是真的,何鵬罪該萬死,是假的,他也罪該萬死,他只有死路,他只要繼續愛知知,永遠愛知知就可以。
他也永遠不會去問,只要讓那該死的人,都去死了就好了。
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他的知知。
她永遠是他的天使,美好得讓他顫抖、讓他膜拜。
可是,霍紀寒的心裡,還是控制不住的暴戾。
太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讓他覺得陌生又熟悉,身體里好像有什麼潛藏的東西,要爆發出來。
那是野獸、是惡、是暴戾。
他真的不是善茬,殺了該殺的人,都不能泄心頭之憤。
唯有做點什麼事情,才可以好好壓下去。
他不得不轉移注意力,將人抱在懷裡,一下一下地親吻郁知意的發頂。
知知不會喜歡他變成那樣的。
他不會變成那樣。
他要永遠,做知知最喜歡的人。
男人眼眸微紅,在這樣昏暗的夜色里,更帶了幾分陰沉,又帶著些許瘋狂的痴迷。
直到不知道多久之後,霍紀寒看著女孩的眸光,才漸漸變得溫柔,變得痴迷,眼底的那一絲陰沉蕩然無存。
那溫柔的眸光里,盈滿了月光一樣的柔軟與愛意,與前一刻的樣子,判若兩人。
霍紀寒就這樣,睜眼至天明,一直看在郁知意。
一念成佛。
*
安神香的作用,讓郁知意一覺至天明,難得的,也沒有做噩夢。
事實上她已經很少做噩夢了,尤其是跟霍紀寒在一起之後更少,哪怕見到以前的同學,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做噩夢。
睜眼的時候,腦袋有一瞬間的迷茫,對眼前灰色的睡衣,還有身邊熟悉的氣息,郁知意的神色才漸漸清明了過來。
自然也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餘悸仍在,但沒有那麼害怕了。
霍紀寒在身邊,她什麼也不怕,天塌下來也不怕。
頭頂傳來一個略顯的低沉沙啞的聲音,「知知,醒了?」
郁知意抬頭,看到霍紀寒,他眼圈青灰,眼眸發紅,顯然是睡不好的樣子。
郁知意往上挪了一下,靠在霍紀寒的肩頭,抬手輕輕碰了一下霍紀寒的眼皮,聲音依舊帶著點嘶啞,「眼圈這麼黑,眼睛還這麼紅,你沒有睡覺啊?」
霍紀寒搖了搖頭,抬手將郁知意的手抓在手心,說謊,「沒有,睡了的。」
黑夜過去,白天到來。
霍紀寒又變成了讓郁知意安心的、熟悉的、足以依賴的高大男人。
好似昨晚的失控,還有內心裡的焦躁、暴戾、患得患失,都不存在了一樣。
指腹輕撫著郁知意的臉龐,愛不釋手,「知知,還好么?」
郁知意搖了搖頭,「沒事了。」
「要不要回帝京?」霍紀寒問。
郁知意藍色思考,問霍紀寒,「西南的事情棘手么?我需要做點什麼么?」
霍紀寒笑了笑,聲音裡帶著些許寵溺,抬手颳了一下郁知意的鼻尖,「不必,沒什麼事情,知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郁知意搖頭,「我擔心昨晚的事情。」
「沒事的。」霍紀寒輕撫她的後背,「別人咎由自取,那家酒吧本來就涉黑,警方一直想查,會有人處理,知知,不關你的事情。」
郁知意知道,事情一定不會那麼簡單的。
「你也會沒事的,是么?」
霍紀寒點頭。
郁知意不在問,無聲了一會兒,說,「霍紀寒,我們拍完戲再回去吧,只剩下幾天的戲了,再過幾天,我們就回帝京。」
「好……」霍紀寒應下來。
「霍紀寒,你再睡一會兒吧?」
「知知,你陪你。」
「好……」
兩人重新躺下,霍紀寒一雙紅通通的眼睛看著郁知意卻沒有閉上,郁知意以為他要閉眼的時候,他眨了一下眼,又睜開了。
「要睡覺。」郁知意說。
「知知,我想親你。」霍紀寒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沒刷牙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