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四話 苦難島(5)
第19章第四話苦難島(5)
有一些可怕的想法雖然在腦海深處現形,但我身臨其境,不願意也不敢去細想。我竭力尋找樹榦上被野獸拍打的爪印,然而,我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的確,大型食肉動物或許也能通過將全身的重量作為武器壓倒樹木,但這麼多的樹……我來迴繞了幾圈,手心的汗水越來越多:這些樹都有一個明顯的共同特徵:就是在靠近一人的高度左右,被折斷了一大半。看來力量是從這裡發出的,我想除非是一輛大吉普故意來回高速撞擊,否則大象也造不成這樣的效果。而這裡樹木較為密集,車輛也難以有施展的空間,更何況我們在這茫茫無助的陌生自然中,任何來自人類文明的聲響都會讓我們熱淚盈眶,而我們根本沒有聽到汽車的聲音。
我突然又想起了洪七公的降龍十八掌和歐陽鋒的蛤蟆功,這些武俠小說裡面煞有介事描寫出的強大力量能夠輕鬆地擊斷碗口粗大的樹木,這莫非也不是作者憑空的虛構?
我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甚至空難的陰影都難以抵禦面對這種未知的、毀滅力這樣搶勁的怪物時所帶來的心理折磨。我不打算告訴那幾個女同事發生了什麼,她們即便相信了,也無非徒然增加負擔而已,於事無補。反正那不知名的東西大概只是伐木發泄一下鬱悶,不打算傷害我們,否則我也不可能繼續呼吸。我便折回去請求大家一起來搬運。
回到原處,發現她們都一個個目光獃滯,基本上沒有移動過,眼角都有些發紅,難道是趁我不在的時候,集體痛哭過?也有可能。
韭菜見我這麼快回來,狐疑並帶有指責地質問道:「怎麼?這麼快就伐好了?」
我吭哧吭哧地說:「其實……也不是我伐的,那林子裡面本來就有些斷樹……」
韭菜皺了皺眉,再次強調說:「可別糊弄我,一個男人必須負起責任來!」她還當自己在單位布置任務呢,不過她說的也沒錯,我是她們唯一的希望,這使得她們對我抱有的期望值過高。
大家一路小心翼翼地回到樹林里,這時我驟然又有些後悔:那個怪物會不會是想做個窩,而伐木之後臨時發現有獵物,就去追捕當晚飯了?萬一我們再回去,和它打了個照面呢?一男四女,兩把還不如原始人武器的木頭刺刀槍,什麼用也不頂。這當兒也只能祈禱我的想法錯誤,或者那怪物已經吃飽,暫時不願意再動彈了。可從長遠來看,我們和它定然有宿命的邂逅——在這四面環繞弱水的彈丸之地。
那東西再沒有出現,但它發出的聲音卻並非幻聽,因為我們看到了貨真價實的效果:那一地的樹木屍體仍然存在。大家也都沒有困惑,她們大概以為大風將樹木颳倒很正常?這些理論高手卻都沒有注意到被砍倒的樹木全是在一處生長的,風可沒有這樣偏心。
韭菜是個潑辣的領導,雖然不怎麼幹活,但以身作則,也出了不少力。辣椒品貌出眾,又自視甚高,加上受了傷,這幾趟她也就是幫忙搭把手。豆腐雖然也是嬌生慣養,卻心地善良,願意幫忙,只不過看到樹木上密密麻麻的蟲子,噁心得不敢靠近。也就是說,基本上這活兒都是我、麵條和韭菜乾。無非是韭菜和麵條兩人扛一根,而我力氣不比她倆大多少,卻苦於沒人幫助,只能拖著走。
等幹完后,太陽也差不多要落山了。我們在返回的路上聽到了泉水的聲音,都非常振奮,咬住乾枯的嘴唇浮想聯翩。原來那是一圈大約七八十平方的小湖,距離我們安營紮寨的地方還不遠。雖然古人逐水而居,可這裡也同樣充滿危險,萬一有猛獸來解渴,我們也無法抗拒。所以我們在這裡做了標記,並且用飛機殘骸中的一些容器儘可能地多盛了一些水。對於女孩子來講,只要淡水超過了生存需要的量,她們就想要洗澡,而不去考慮她們這樣會污染水源,天知道還有沒有別的淡水湖。只不過是猶豫這麼一小會兒,韭菜一臉嚴肅地讓我滾蛋,別探頭探腦的,有工夫去給她們收拾住處。我冷漠地依照她的指示離開,遠遠地聽到「他根本沒膽量偷看」之類的訕笑。
就算是魯班,在天徹底黑之前,沒有趁手工具的前提下造出房子也是不可能。我只能先用雜草搓好的粗繩固定住三根比較粗大的樹木,將它頂住原本我們找到的那個飛機殘骸,做成一個建議的鐵木帳篷,只要不下雪,或者大暴雨,這樣的房子足夠遮蔽普通風雨。
她們剛回來的時候,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她們似乎挺得意,也都沒怎麼厲聲斥責我好色。的確,她們多麼美啊!起碼外表是這樣,經過洗浴,她們嬌艷的面貌、飄逸的頭髮和白嫩的肌膚再度顯現出青春的美妙光澤,我感到心跳得非常厲害,甚至向後退了幾步……我什麼時候才能擁有一個女朋友呢?她不需要有多美麗,只要她能欣賞我就足夠了。辣椒沖我難得笑笑:「快走吧,我們要睡覺了!」
我沉浸在雜念之中,半晌才愕然問:「那……那我睡哪裡?」
辣椒恢復了冷峻的態度:「你什麼意思?男女能睡在一起嗎?」
「你們都別說他了,他很老實……」豆腐怯生生地說,「向哥,我看你還是再找個地方吧,反正現在也沒下雨颳風。明早我們也幫你造個簡易房子……」
麵條慵懶地說:「要造,你自個兒幫他造,你再幫他造個孩子也沒人管,我反正不去。」她的私生活比較放浪,所以也常口不擇言,實際上她們之間都有些許矛盾,畢竟誰都不是好惹的主兒,但她們在對待我的問題上態度卻驚人地一致,也許我真的如此讓人討厭?
韭菜見時機成熟,發話道:「都別咋呼了!小向,你幫我們蓋房子,我們也都挺謝謝你的。但你得懂得基本做人的道理!我相信你沒那個膽量……也沒有壞心眼對我們意圖不軌,不過就算這樣,你一個大男人也不能和我們睡在一起啊。你再找個住處吧,要是夜裡我們沒有叫你而你來了,可別怪我們不講情面!」
我向遠處走了能有三四百米,把餘下的乾草厚厚地捆在一起,鋪在地上,躺下就睡。也許是白天活動量太大了,我睡得很沉。直到夜裡一陣冷風帶起了尿意,就索性起來撒尿。誰知道剛起來就覺得肩膀腰腿都疼得厲害,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半閉著眼睛亦步亦趨地向前走,可走了半天也沒找到廁所,這時候我才想起,這不是在家裡,是在荒島!這個殘酷的現實原來無時無刻不在通過強行扭轉生活習慣的方式打擊我,我頓時感到相當沮喪,甚至超過了黑夜本身帶來的陰森可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