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第401章

林冉感覺自己漂泊在一片汪洋之中，漂了好久，好久。

她感覺自己是清醒著，又感覺自己是沉睡著，她像是做了好多夢，那個夢裡有著有著好多個她，小時候的她，長大了的她；單純的她，罪惡的她。快樂的她，悲傷的她。

如果時間倒流，我還會選擇遇到你嗎？

那一刻，她清醒了。

「你在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她聽到天帝的聲音，又搖晃了一下身上的枷鎖，她還活著，她以為她已經死了。可她竟然依舊活著。

「我說讓你放了林冉！」一陣聲音響起。林冉的神情微動，原來到現在為止，竟然還有讓她動容的人。原來不是不在意，而是故意不在意罷了……

「你是天界的神，你身上流著神族的血！你應當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不該做些什麼！」天帝大吼，他應該氣的不輕，因為伴隨他怒吼還有東西摔碎的聲音。

「你若放了她，我便還是天界的神。」秦奕辰再次開口，且步步逼近。

「怎麼？你現在是在威脅我，是要和我宣戰！你用你手中本就是天界的鎖仙傘，還是用你體內天界的丹藥？」天帝再次開口。

「天界的？那你的女兒墨辰也是天界的神，你可曾放過她，給她一絲活路？」秦奕辰一聲大喊。

這一喊竟然讓他們都沉默了，這個話題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沉重的，幾百年來，誰都不敢提出，可是這一刻，秦奕辰卻說出來了。

他本以為他會看到天帝更大的暴怒，可是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天帝竟然有些淚目了。

「本尊如何沒有憐惜過她，不然你以為天界是如何放任你擁有鎖仙傘，放任那丹在你體內存了那麼多年？」

「這就是你的憐惜！」秦奕辰大笑。

「你以為我想要你這樣的憐惜！在我爹奄奄一息時你的憐惜在哪裡！在我娘身躺在血泊中你的憐惜又在哪兒！放他們一條生路就這麼難嗎！哪怕你費去她的神力，收回鎖仙傘！就放他們一條生路不行嗎！」秦奕辰怒喊著，壓抑在心中幾百年的話，在這一刻終於都被喊了出來。

「辰兒，你不懂，天道有法，法大於情。」天帝道來，確是淚目。

「好一個法大於情！」秦奕辰笑了笑。

「我懂了，不過我來這裡不是和你嘮家常的，我的要求只有一個，放了林冉！」

「辰兒你……你不會對那妖女……」天帝一下子竟手足無措。

「不行，本尊現在就要殺了那個妖女，決不能讓你步你母親後塵。」說著，天帝便連忙起身。

「你要做什麼？你要對她做什麼？」秦奕辰立馬拉住了他。

「辰兒，這天界的神女你要選誰都可以，可她不行！她是魔族的人，她是妖！」天帝再次大喊。

「妖又如何！我秦奕辰也不過是卑微的半神！我秦奕辰非她不可！」秦奕辰擋在他面前，面情執著。

「你！」天帝將手高舉，可伸出的手卻遲遲沒有落下。

「我這便將那妖孽處死！」天帝推開秦奕辰。

「不行！」秦奕辰直接攔住他，可他卻完全低估了天帝的神力，他一下將秦奕辰推回，秦奕辰摔倒在地，在這一刻，他才發現他們之間靈力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知道，他面前這一位確實在包容著他，以他的靈力，想要弄死他，確實容易的很。

秦奕辰抓住天帝的腿，緊緊不放：

「我求求你放過她吧，祖父。」

聽到秦奕辰的話，天帝突然停住。

「你……管我叫什麼？」

「你不是說天道有法嗎？那好，林冉所要接受的法都由我來承擔吧！她今日所要承受的一切都因我而起，若不是因為我想要復仇，想要得到她的血，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所以，要懲罰，也應該懲罰我，放過她吧！」秦奕辰抓著他，苦苦哀求。

「辰兒……」天帝看了許久，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算了，你又怎麼知道？可本尊不可能讓你繼續下去的。」說著，他便甩開秦奕辰，下一秒便抓住滿身枷鎖的林冉快速向這一邊移動。

「停下來！你給我停下來！」秦奕辰撕心裂肺的喊著，可他只能絕望的看著他們在他面前消失。

天界的盡頭，便是不見底的深淵，可往下看去，卻隨處可見飄著熊熊的烈火。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天帝抓著目光獃滯的林冉，緩緩開口。

林冉看著他，發出一聲嗤笑。

「本尊倒是欣賞你這份硬氣，可就不知道等一會，你還能否和現在一樣硬氣。」天帝說著，便拖著她向前。

「這裡是燝炎之谷，便是這天界中最凌厲的懲罰之地，幽曳之火是可以摧毀這三界的一切靈魂，就算經過這熊熊烈火，摔落谷底也會粉身碎骨，血肉均會被谷底的邪祟啃食的一乾二淨。」天帝開口。

「哈哈哈！」林冉聽后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天帝看向她。

「我林冉的命，誰也取不了，除非我自己。」林冉說著，便跳了下去。

烈火映紅林冉的雙眼，林冉沒有哭泣，也沒有悲傷，那一刻，她似乎聞到了自由的味道。

她閉上了雙眼，她沒有感覺到痛苦，甚至還有些溫暖，可直到聽到男人隱忍的聲音她才意識到什麼，她立馬睜開雙眼，她面前的男人一片燒傷。

「秦奕辰！」

「我在。」男人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林冉的目光有些閃爍。

「為什麼？」林冉念著。

「我不甘心。」秦奕辰緊緊的抱著她。

「不甘心放棄你，失去你。」

「那麼，就彼此這樣糾纏下去吧！」秦奕辰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那一刻，那痛入骨髓的不是那層層的烈火，而是那滴在她臉上溫熱的淚，說不出有多苦澀，可卻痛徹心扉。

林冉閉上雙眼，她感覺自己懷中的那份溫度。他們之間的愛，可能註定是悲劇，開始驚心動魄，結局物是人非……

…

再次有意識時，已是許久。代替熾熱的確是浸入骨髓的冰冷，林冉抱緊了自己的身子，可還是什麼用都沒有。嚴寒讓她皺了皺眉頭，下一秒，她便睜開雙眼，也是直到那一刻，她才發現她竟然浸泡在寒水之中。一片漆黑，沒有半分光明。林冉立馬將頭探出水面，她用力的游著，直到觸摸到岸邊，林冉才爬了上去。

「秦奕辰！」林冉試探的喊著。

可回應她的確是一陣迴音。

林冉摸著黑向前走去，周圍的一切都靜的可怕，只有那滴滴的水聲格外的清晰。

看來是山洞，林冉繼續向前走著，可突然聽到前方似乎同樣有腳步聲。

秦奕辰？

林冉連忙向前走了幾步，可過了一會，她卻發現，這氣息並不像是秦奕辰的，林冉有些緊張，她拿出烏蘭鼎，繼續向前走著，只不過這一次，她卻比之前謹慎了許多，那人越來越近，林冉的心被緊提了起來。她隨時準備用出烏蘭鼎，可是下一秒，一陣聲音卻在她耳邊響起：

「林冉？」

聽到自己的名字，林冉立馬收回烏蘭鼎，這聲音讓她熟悉到不敢相信：

「凌銳？」

「真的是你！」凌銳一把將她抱住，再次開口：

「我以為你……真的死了。」聲音里滿是哽咽。

「我……」林冉無處安放的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然後繼續開口。

「我沒事，秦奕辰呢！你見到秦奕辰了嗎？他和我一起掉下來的。」林冉連忙問道。

「你失蹤這麼長時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凌銳鬆開了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秦奕辰他……到底怎麼了？」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真，下一秒凌銳便開口：

「他死了，三個月前。」

「不可能！我還活著，他又怎麼可能會死！」林冉突然喊著。

「林冉……」凌銳想要安慰她，可卻發現自己竟不知說些什麼。

「你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林冉用力忍住眼淚。

「林冉，神族與我們不同，這天界的每一個神都有神位的，三個月前，秦奕辰的神位便隕落了。」凌銳開口說著。林冉連忙落後，她的手都是顫抖的；

「這不可能！他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死！」

凌銳抓住林冉：

「你先冷靜一下！有什麼，我們出去在說，好不好林冉。」

「我冷靜？我要怎麼冷靜！」林冉吼著，然後便跪在地上大哭起來。

「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的……」凌銳蹲了下來，輕撫她的後背。

「對我來說，你還活著。」

林冉停止了哭泣，她看向了凌銳，在黑暗之中泛著點點光芒。

她還有凌銳，她怎麼能在他面前露出這種絕望呢，只會多一個人難過，她用力忍住啜泣，緩緩開口；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不會是……」想到這裡，林冉立馬開始查看。

「你放心，我沒有跳那什麼可怕的谷，只是側面迂迴，你的身上有凌家的血，我可以感覺的到，所以才可以找的到你。」凌銳連忙開口。

林冉瞬間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

她真的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為她再受傷了，有的時候，她就是如此脆弱，當生存的意義太過沉重，便會渴望死亡。

「那……鬼市還好嗎？」林冉繼續開口問道，確是心不在焉。

「你放心，一切都很好，馬上，一切都會回歸正常了，我找到了天界封印魔尊的秘術，很快就可以讓一切都回歸正常。」凌銳開口說著，不用想，也知道他心中是高興的。

「真的嗎？」林冉連忙問道。

「對，現在只要是有仙術高超的兩神一仙，我們便可以封印魔尊，讓鬼市回到以前。」凌銳繼續開口說著。

「是啊，一切都要回歸了。」林冉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凌銳看向她，可卻再也看不出她到底都想些什麼，就只是看著她，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於開口：

「我們先離開這裡吧，回去吧，回家，回鬼市。」

「好。」林冉看向他，緩緩開口。

…

鬼市，還同往日一樣繁華，可是同樣走在鬼市的人卻不同了，雖然同樣的步伐，同樣的街道，可卻各懷心事，各自憂愁。

「凌銳。」林冉率先開口。

「啊？」凌銳看了過來，顯然剛剛是走了神。

林冉看著這樣的他卻用力的擠出微笑，然後盡量自然的開口：

「我知道你忙，你先回去吧，我想要一個人再走一走。好久沒回來了，有些想念。」

「好，那你儘快回宅子，我先回去。」凌銳立馬回答。

「好。」林冉立馬露出微笑盡量讓自己笑得自然。

凌銳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林冉嘴角的笑容卻漸漸收回。臉變回之前的僵硬，原來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不是難過，而是即使難過，還要假裝開心。

林冉馬上調轉方向。

鬼市的山谷中，林冉一點點走著，這裡算是凌銳帶她來鬼市的第一個地方，林冉看著滿天的繁星，滿地藍色的蒲公英。忽然想起那時他想起的話。

人死後真的能像天上的星星一樣看著活著的人嗎？

那麼，此時此刻，天上的星星是哭還是笑呢？

林冉輕車熟路的向前走著，聽凌銳說，這裡是也算是凌家祖先的墳地，那麼死在這裡，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吧。

林冉拿出一壇酒，大口的灌了一口：

「好酒！」

林冉笑了笑，那就當做最後的放肆吧！

然後便在木屋中找出一尺白綾掛在了樹上。

林冉自己掛了上去，閉上雙眼：

如此最好。

林冉感覺身子一沉，脖子一痛，可是沒過多久，林冉便聽到一陣斷裂的聲音，然後，整個身子便輕了下來。林冉睜開雙眼，可沒有想要的是臉先著地。

「MD！」林冉吐了一句髒話。

原來她運氣竟然這麼差，竟然連求死都這麼坎坷。

林冉努力的掙扎著起身，可突然感覺有人在撫她。

林冉連忙起身，看到來人，她竟是一驚：

「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