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寡婦西施
回頭,只見李長朔正站在房門處,他的身形十分高大,將屋裡的光線擋了一大半。因為背光,林香草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周遭冰冷的空氣提醒著她,他的臉色,一定不會好到哪裡去。
「我就過來看看。」此情此景,林香草竟覺得有些心虛,即便自己沒偷沒搶,用不著在他面前心虛。
「有什麼好看的,你莫不是又想害我娘!」自林香草醒來,李長朔還是第一次對她說這麼多的話,只不過,這口氣是十分不善的。
「我!」林香草有些氣悶,想說自己是存了好心,又覺著若是將那碎麻布給抖了出來,只怕這大冰窖會覺得她又有什麼壞主意,轉眼就能將她和那些碎麻布一併的扔出去!
「還當真是!」李長朔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直接越過她,將被褥里裡外外的翻了個遍,又往炕台邊緣看,大有多了一根針,也要找出來的節奏。
林香草覺著這回是瞞不住了,誰知院內忽然就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嚷嚷聲:「李長朔,你給我死過來,你看看你葺的這院門,差點把你大爺我給摔了去。」
這聲音,帶著一絲嚎叫,像是醉酒的人在說胡話。
李長朔停了手上的動作,直直的朝著林香草看去,這時,外頭的罵咧聲再次響起:「李長朔,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讓我二哥好好的教訓教訓你娘,誰讓她教了個聽不懂人話的小畜生。」
林香草皺了皺眉,往外頭瞟了瞟,只見一個身穿深藍色布衣的男人正跌跌撞撞的往屋子這邊走來,郝然就是陳婆子那遊手好閒的小兒子林二水。
她這小舅舅如今已經快四十了,卻還沒有討到媳婦兒,倒也不是長得難看,就是人渾,一有兩個銀子就跟著人去吃花酒,平時可沒少在陳婆子那裡討銀子,實在讓小陳氏厭惡不已。
如今看他這樣子,只怕又喝了不少,想找李長朔麻煩。
思慮間,只覺身旁一陣冷風經過,李長朔已經往外走去了。
林香草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見李長朔拿著掃把往茅房裡走去,該是要打掃茅房的,一旁的林二水氣不過,卻也不想去茅房聞屎臭味兒,只得一瘸一拐的回了東邊的屋裡。
院子里,總算是清凈了一些。
林香草看了茅房的方向一樣,終是把阮氏的房門帶上,兀自回了屋。
為了不留在家裡看林二水耍酒瘋,這就拉著林小山去了山邊。
名義上是給林友望摘嫩茶,實際則是進山下獵套,找寶貝。終歸攢了錢,以後脫離了林家的掌控,她就可以帶著林小山過好日子了。
還沒到山頭,遠遠地就看見一個擦脂抹粉的婦人朝著這邊走來,這在山戶人家,倒是難得一見,畢竟,庄稼人日子苦,收成看天,除去糧稅生病,連吃個肉也是極難的。
林香草本想拉著林小山往小路上山的,沒有想到,對方卻忽然雙眼冒光的喊住了她:「喲,這不是香草嗎?」
聽著這聲音,十分熱絡,倒像是很熟悉的樣子。
林香草仔細朝著這濃妝女子看了去,只見對方約莫三十齣頭,雖是穿的並不華貴,可在這貧窮的林家村,她這一身見不到補丁的衣服,竟是難得一見。
林香草仔細辨認了一陣,這才想起來,她是村東頭的寡婦西施王月娥。
可在她的記憶當中,王月娥從來就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如今,緣何這麼熱情?
「喲,香草,聽說趙家之前都下了貼,按理說,如今你就該如願以償的上門當少奶奶了,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原本林香草還不知道她意欲何為,如今見她問話時,滿臉的好事兒樣,頓時明白你了,原來是來八卦她的。
她敢篤定,自己前腳跟她說了,後腳,立馬整個村子的人都會知道!
咧著嘴,笑了笑,她滿臉無奈:「這是阿婆逼的,試問哪個女子願意嫁給一個死人。」
說完,帶著林小山就要走,那王月娥卻滿臉稀奇的跟了上來:「啥,你說是林家逼你的?那楊元呢,你和他可是定了娃娃親啊。」
「我也想問問阿婆。」林香草很是鬱悶,真不想在花功夫敷衍王月娥,真沒想到,王月娥卻又跟了上來:「你的意思是,你們林家看不上楊元?」
林香草一陣無語,倒是林小山仰著脖子催促道:「阿姐,你還不快些幹活兒,阿婆回來,又要打人了。」
聽了這話,林香草只覺得林小山聰明啊,連忙順著竿子爬,沖王月娥道了別,拉著林小山就往山邊跑。
姐弟到了山邊,準備進林子里下獵套,之前荊棘里的野雞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飛走的,她敢篤定,這林子里一定有很多寶貝。
山裡的路都是人踩出來的,若是她沿著小路走,自然也看不到什麼好東西,於是,他拉著林小山,姐弟兩朝著沒有人走過的高坡爬去。
此時,烈日當空,曬的人有些疲乏,林小山在了路上的狗尾巴草,做了個草帽子給林香草。
林香草仔細一看,還真是有模有樣的,密密麻麻的編織,竟當真有點現代草帽的意味,最別有用心的地方在於,他在帽檐的地兒,還插了一簇野百合。
這野百合比鮮花店裡的百花小上許多,形狀倒是跟百合花一個樣,而且,仔細一聞,倒是比百合花還要香!
「小山,你還會編草帽?還有這花,我怎麼沒有看見長哪兒的。」有這麼手巧的弟弟,不驚喜,那真是不可能的。
「阿姐就顧著找東西,都沒有看別的。」林小山端詳著林香草的臉頰,咧嘴,露出了一排缺了門牙的小白牙:「這是長朔哥哥教我的,阿姐帶著,一定很好看。」
李長朔?
那個冰坨子還會編這玩意兒?
驚訝歸驚訝,林香草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給自己找不痛快,這就轉移了話題:「小山嘴巴真甜,二姐給你捕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