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何時可以追上她
坐車回到東林市,解語把蔚謹放在他家附近的一條巷子里,給他用了麻醉針的解藥,躲在暗處看著他醒過來,一臉茫然地懵圈半天,最後踉踉蹌蹌地走上樓,這才放心地離開。
蔚謹平時晚上沒事都待在家裡,司芸應該是在他家附近抓到他的,這樣蔚謹頂多以為自己是遭到人襲擊,過後又把他丟在了這兒。就算他報警也沒關係,這隻會變成一個解決不了的無頭懸案。
折騰了大半夜,現在已經是凌晨。明天還得上學,解語回到解家沖了個澡,抓緊時間去睡覺。
……
她沒有想到的是,另一邊,蔚謹在走入樓道的時候,停了下來,從褲子口袋裡取出了手機。
他記得他之前是把手機放在左邊口袋,但現在變成了右邊。
他身上的財物一點都沒丟,襲擊他的人目的並不是為了搶劫,但動了他的手機。
蔚謹打開手機翻了一遍,沒有任何陌生的信息和記錄。
他回到家打開電腦,把手機連接上去,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打片刻,屏幕上很快出現了近幾個小時內被刪除的所有信息。
蔚謹盯著微信上他發給解語的那張照片和文字信息,瞳孔微縮,臉上的血色一點點地退下去。
他下意識地拿起手機想打解語的電話,指尖已經懸在了按鍵的上方,但停在那裡半晌,終於還是沒有落下去。
蔚謹低低嘆息一聲,關掉通話頁面,把剛剛調出來的微信消息保存下來,將手機丟到一邊。
那不是普通的綁匪……直覺告訴他,解語和那些綁架者,可能同屬於一個他從未想象過的領域。
知道得越多越危險,她把他從綁架者的手裡救回來,又煞費苦心地瞞著他,是不希望他再被卷進更多的麻煩中。
她是對的。別人綁架他,他連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要不是查到這條消息記錄,甚至根本就察覺不到這件事。就算他知道了這一切來龍去脈,又能做什麼?
只是……他覺得離她好像越來越遙遠了。
在其他中學生們只考慮你喜歡我我喜歡你的青澀甜蜜的校園戀情,連對方家裡是幹什麼都不知道時,他的早熟已經讓他意識到了太多本來屬於成年人的現實。
從一開始,他就一再告誡自己要控制對她的念想。他們的差距實在太大。
她是解家的千金大小姐,條件優越,注重享受,在生活品質上從來不委屈自己,出門在外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讓自己過得舒舒服服的;她活得恣意耀眼,鋒芒畢露,不逢迎不苟且不隱忍不妥協,骨子裡一腔凜冽血性;她滿懷野心,想要站得比誰都高,沒有人能把她踩在腳下。
而他……他的家境一團糟,比普通人還不如,誰敢靠近就像是踩進了火坑。
最初向她借那一百萬時,他還只是覺得很不好意思,他家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已經跟他們劃清界限了,為了爸爸的性命別無選擇。
但後來,這筆錢成了最讓他難受的存在。他希望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單純的,這種金錢上的牽扯,會像是天塹鴻溝一樣橫在他們之間。
但竭盡全力儘快還清了這筆錢后,他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並沒有縮短,她已經開始打算給他投資跟他合作開公司了,那動不動就是數千萬上億的資金。
而現在,又多出了這個他完全不了解的神秘領域。
就好像千辛萬苦爬上了一堵高牆,但在上面仰頭望去,才發現這其實只是長得不見盡頭的樓梯上的第一階。
蔚謹淡淡苦笑了一下,打開床頭燈,從床邊的書架上拿了本書過來看。
他的房間就跟個圖書館一樣,所有能用的空間都擺滿了書架,所有的書架都擺滿了書,那些科學著作和國際刊物,對於他那些只看漫畫和小說的同齡人來說,都是一輩子也不會碰上一碰的天書。
他唯一可以自傲的就只有頭腦。這樓梯再高再長,他相信總有爬上去的一天,不知道追不追得上她,但總不能連試都沒試就停在起點。
成年人尚且無法因為現實而保持理智,更何況少年。
……
嶺北,司家。
「爸!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司芸在病床上又驚又怒地瞪著她的父親,也就是司家家主,一臉不敢置信。
她根本不相信解語那天晚上說的鬼話。她從小就是司家千嬌萬寵的公主,父母捧在手心裡的掌上明珠,家裡從來沒讓她受過一點點委屈。現在她被毒害成這個樣子,司家怎麼可能不為她出頭?
她帶著一群像是身患絕症的人,有氣無力東倒西歪地回來時,父母剛看見她這副慘樣,的確心疼得要命,也把那個解語痛罵了一頓。
但但她提出要向解語報仇時,父親卻沒有一口答應,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她不依不饒地鬧了多次,總是被父親含糊其辭地敷衍過去,只讓她安心養身體。
直到這一次鬧得太厲害,父親終於露出了不耐煩的樣子,呵斥了她一句:「你到底有完沒完!」
「什麼意思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司家家主是真的被這個冥頑不靈不識好歹的女兒攪煩了,「那個解語能不費吹灰之力廢了你們這麼多人,前不久據說還幫定蒼門倖免於一場大難,定蒼門都不遺餘力要結交她,你覺得我們司家對上她,能有幾分勝算?」
「沒勝算就不報仇了?」司芸更加驚怒,「我變成這樣難道就算了?」
「那你還想怎麼樣?」司家家主冷笑,「退一萬步說,就算真能給你報仇,那也是殺敵一百自損三千,司家為了你一個人得做出多大的犧牲?」
司芸呆了一瞬:「可是家裡以前不是……」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以前家裡捧著你,是因為你是司家的榮耀,當然什麼都能為了你做。現在呢?你一身功夫都被廢了,以後不能再練武,連生活都不能完全自理。你難道沒見過家族裡那些天賦差的孩子都是什麼待遇?」
司芸像是迎頭遭了重擊,臉色灰白,嘴唇發抖。司家家主只當看不見,硬著心腸說下去,不把話說明白了,司芸就認不清自己的現狀。
「你還帶了家族裡不少好手出去,也全都被廢了,給家族造成了巨大的損失。現在我這個司家家主已經是四面楚歌,其他幾房聯合了長輩們虎視眈眈,我這位置都不知道還能再坐多長時間,這當口提出給你去報仇,還嫌咱們這一房倒得不夠快?」
司芸像是一堆死灰一樣,木獃獃地坐在那裡,沒有一點反應。司家家主到底還是心疼自己女兒,嘆了口氣。
「你死了這條心吧,先養著身體,練武這條路不能走了,還有別的前途。解語那邊,她不來找我們麻煩已經是萬幸,司家不能再去得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