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篇 第七章 祭祀
拉美西斯身著白色絲質長袍,頭帶金色王冠,身後跟著以哈圖西里和大祭司為首的所有大臣,而神殿和祭壇外擁著大批的不管在哪裡他處處都彰顯著天生的王者氣勢。只是現在偉大的法老王的雙眼中布滿了深深的擔憂。
耀眼的金星終於從東方的地平線上升起,古埃及的宗教是從埃及人對自然、死者和太陽等的崇拜逐漸形成的。
埃及人特別崇拜水。
尼羅河泛濫形成的肥沃土壤和充足河水的灌溉,為農業生產提供了天然的條件,使埃及人得以農耕勞作,生息繁衍。
因此,埃及人認為水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偉大的自然力,把尼羅河當作神來崇拜,進而認為一切水都是由神靈在主宰。
埃及人把水看作生命之源,是人的生存之本。所以,在金字塔中的墓壁上,埃及人留下了呼喚水神的咒語:「來吧,水啊,讓在天上的人們都活著吧!來吧,水啊,讓地上的人們都活著吧!」在為死者祭祀以求靈魂永生時,也要向水神乞求。
水是神聖的,祭奠水神的活動不但祭司要參加,法老也要參加。
氣勢磅礴的神殿猶如鬼斧神工,每一個稜角都昭示著力度與美。
支撐殿頂的柱子,想必要兩個高大的成年男子雙人合抱才可以將它圍起來,它上面的每個圖案精細而又蘊涵深意,像是意味著重生,又好像代表著死亡。牆壁上神獸姿態各異,保護著這裡的王者,神聖而不受侵害。
正面金色的門異常巨大,緊緊關閉著,彷彿隔開了天界與人間。如果可以從天空向下俯視,盡觀全貌,那唯一的感覺就是震撼!
多多由神殿的祭司帶領登上了祭壇,還沒有定下神來,雙手已經被牢牢拴在青銅的祭祀柱上了。
一個祭司躬身,又抓住她的腳踝,用繩子拴牢。
「你們在幹什麼!」拉美西斯憤怒的大吼「她不是奴隸也不是犯人,為什麼要綁上,給我鬆開!」
「偉大的法老王,這是祭祀必經的環節。您忘記了!」大祭司耶路亞幽幽開口。「請您和各位王族先進入神殿中。」
拉美西斯狠狠的握了握拳,想到讓多多成為第一王妃,他只得放下心中的不舍,「寶貝,忍過今天你就是我的王妃!」像是說給自己聽,語畢拉美西斯狠心轉頭進入神殿,努力忽略心頭那抹不安。
跟在拉美西斯身後的哈圖西里聽到他的低語心上湧上一陣酸澀,定了定神快步跟了進去。
在埃及的歷史上,活人祭祀,是一個流傳最為久遠的傳統。幾千年前的人們,為了避禍,為了求雨,為了戰爭的勝利,都會舉行祭祀儀式,這些儀式,往往會以屠殺犧牲作為對神的敬意。
為了表達對神的忠誠,祭祀儀式上的犧牲,往往是活人!這些活人,可能是奴隸,可能是戰俘,也可能是貴族。祭品的身份,要根據祭祀的神級別來定。拉美西斯這個時期的埃及最崇拜信仰的是兩位神明一位是拉神即太陽神,代表著光明和生命的永存;還有一位就是安穆凱女神即掌管(冰)水的女神。同樣,也是一個擁有著足以魅惑世間一切男性的容貌。而多多就是要在這場祭祀中證明自己是水神的身份。
這樣的儀式對於古埃及的人來說,也許是神聖而虔誠的,可是對於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卻像是鬧劇。
看拉美西斯等人進入神殿,耶路亞冷笑著走上祭台,他已經通過古老的咒術知道了這個女人的底細,這個女人必須死,否則他的阿賽娜怎麼成為王妃呢。湊近多多,在她的耳邊悄聲說,「你是不是安穆凱馬上就能證實了,如果不是你的下場就是死亡,難道你沒有一絲恐懼嗎!」冷酷的語言,以及那張近乎殘忍的臉孔,不但使人無法平靜,反而激起人內心深處驚天動地的顫慄。「我已知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知道你擁有控制水的能力,只是如果封住你的靈力,我很期待你是否還能逃脫!」
本來多多並不想搭理他,聽到他說的話,倏地瞪大雙眼「你……你想怎麼樣!」
詭異的露出一個笑容,耶路亞從袖中拿出一塊刻滿咒文的石頭直直打向多多的眉心。
「不……」多多張嘴大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看著那石頭奇異的進入自己的眉心,但並沒有一絲疼痛,彷彿與多多溶為一體,再不見痕迹。
多多從來沒有像現在一般恐懼,感覺自己如同待宰的羔羊。在祭台周圍忙碌的沒有人停下手裡忙著的活兒,也沒有人留意到她的異狀,甚至沒有人哪怕抬頭看她一眼。
忽然,神殿的前面發出一種嘶啞的長號的聲音,聲音低沉悠緩,如同嗜血的毒龍發出的喘息。接著,又有幾隻長號加入進來,聲音驟然高亢,顯然是祭祀就要開始。
多多看到拉美西斯從神殿中走出,她用力掙扎想向他求救,可手腳都被束縛,口裡又發不出聲音。因為怕祭祀時突來的洪水會讓法老王產生危險,為確保安全,一般神殿和祭台都建得非常遠,而通常也沒有人會注意祭品的死活。
拉美西斯及大臣們分別被安排在神殿不遠處的觀望台上,多多慌亂地四下張望,尋找著可以乞求的機會。呼窿呼窿的腳步聲把多多的希望擊碎。
一群戎裝長戟的衛兵列隊跑步進入祭祀場地。他們步伐散亂,但排列整齊,進入場地后,立刻分站警戒,激發起祭祀場更大的殺氣。
接著,祭司們開始念祈文。祈文的聲音低沉緩慢,象是一群蜂蠅圍繞著鮮血在鼓噪。根本不會有人能看清自己的狀況。隨著祈文的聲音多多的心越來越絕望,她知道,自己最後的時刻即將來臨。
多多從來都認為自己是一個堅強的人。從小就天賦異能,膽子自是比平常人大不少,自認為可以經受任何考驗。連穿越到三千年前來也並沒有害怕過。
但是,當她被耶路亞封了靈能牢牢捆綁在這個古代的祭壇上,等待著洪水泛濫之時將自己活活窒息而死的祭祀,多多忽然發現自己非常害怕,甚至恐懼!
確實,人的膽量來自於自信。當你有信心完成一件事時或者有能力完成一件事的時候,你不知道什麼叫恐懼。但當你最最熟悉、最最被需要的能力突然消失,勇氣就像流水般從身上流走。人的心很容易被恐懼牢牢懾住了。
此刻,多多明白了這個道理的時候,恐懼,已經如此逼近了。
這種時候,突然覺得生活在現代文明社會是件特別幸福的事情。等待,原來是世界上所有的恐懼中最巨大、最無法忍受、最折磨人的。
腦海里不停的閃過曾經看到過血祭的畫面,活祭品被捆綁在祭祀柱上,就像她現在這樣。主祭司操起鋒利的尖刀,從胸部開始,為活人開膛破肚。腸子就像豬下水一樣流淌在地上,仍然跳動的心臟被祭司捧在手心。剖開的胸口肋骨根根呈現,被疼痛和恐懼折磨得瘋狂的活祭品凄慘地哀嚎像地獄的索魂曲,另聽到的人不寒而慄,然後,祭祀人把特殊的挖眼器具對準活祭品的眼球……
夠了,這副圖景一旦浮現在多多的腦海,她的意志在一瞬間就崩潰了。雖然現在不是血祭還不至於被開膛破肚,耶路亞也不會在拉美西斯面前這樣做,但是想到自己被洪水堵住口鼻活活憋死,之後被衝到不知名的地方,在幾日之後被泡爛的身體浮出水面,等拉美西斯找到自己的時候,可能已經被不知名的魚蝦啄食的肌膚不全,殘破不堪……天啊!
多多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與懦弱。有好幾次,她放棄了掙扎,因為鐵鏈和繩索已經將她細嫩的皮膚磨破,但想到這種種可怕的死亡,此時她只想逃離祭壇。
「拉美西斯救我!救我!你知道我就要死去了么!你知道我就要永遠離開你了么!」發出無數次無聲的納喊,淚水迷濛了本來美麗現在卻只剩驚恐的雙眼。
但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低沉的號角已經響起,祭祀馬上就要開始,原本平靜的河水也開始不耐的翻滾,像續勢待發的惡魔,隨時準備吞噬無知人們敬獻給它的祭品。
多多絕望地閉上眼睛,祭司們聽到號聲后立刻站成奇怪的隊列,似是某種星星的排列,圍繞著祭台前放置的一隻巨大的用青銅鑄成的體態美雅的象形文的大鼎轉圈。此時,青銅鼎里已經點燃了火焰,火光映紅了人們的臉,給祭台增添了一種蕭殺悲涼的氣氛,走了幾圈之後祭司們開始向神殿散開。
接著,是法老的儀仗。一百多名近衛羽林甲胄分明,青銅鑄的護甲上雕刻著古埃及特有的圖騰。他們的頭頂是埃及方巾,部分胸膛裸露著,露出堅實的肌肉。
大祭司耶路亞開始念一些奇怪的像是咒語的祈文,祭司們齊聲高呼,然後,整齊地跪倒在地。
幾個女官躬身把一塊兒巨大的地毯鋪設在地面,上面擺上黃金蛇頭坐椅。之後法老王拉美西斯坐上坐椅雖然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揮動了手中代表法老權力的權杖,儀式……開始了。
這些過程多多都是在一種麻木的狀態下渡過的,數百名神殿里的祭司又排成那奇怪的隊形,手中揮舞火把在神殿前緩緩起舞。
不知道這是什麼舞蹈,在古怪的節奏中,眾祭司手腳齊動,大開大合,集體的動作整齊而有氣魄。這種節奏充斥在這座宏大的神殿周圍,卻賦予了一種奇特的效果,令人聞之不由產生頂禮膜拜的意願!
此時此刻,火把的光芒時明時暗,舞動的黑影被放大了無數倍,使得氣氛詭異,充滿了恐怖和令人難以索解的陰沉。何況,耳邊還環繞著長號低沉的鳴響,如同來自地獄的號角。
祭祀活動最重要的部分,奉獻活祭就要開始了。
號聲忽然停止,祭司們也停下腳步,周圍的一切都沉寂下來,所有人都平息靜聽,所有眼睛,都盯住了開始狂烈奔騰的河水。寂靜的神殿充滿了神秘,恐怖,詭異和荒謬。
突然!毫無預警,尼羅河水奔騰而出的時候,洶湧澎湃、勢不可擋。直衝向祭台,淚已經流干……多多緩緩閉上眼,等待那窒息的感覺來臨——
關於尼羅河泛濫,埃及人曾流傳一個十分動人的傳說。很久以前,女神伊茲斯在丈夫烏茲利斯不幸遭難而失去伴侶時,肝腸寸斷、失聲痛哭,傷心之淚紛紛掉到尼羅河裡,頓時波濤激蕩,河水猛漲,頃刻間吞沒了兩岸大片沙地。當然,這只是一個美麗動聽的傳說。實際上,尼羅河的泛濫是印度洋季風將雲層吹過衣索比亞高原,形成降雨而使尼羅河暴漲。河水一衝出蘇丹北部山谷的狹窄水道,便決堤泛濫,形成「兩埃渚崖之間,不辨牛馬」,這才是尼羅河泛濫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