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皇上駕到
謝雲鈺?那位被稱為天下第一才女的謝雲鈺竟然和柳詢有關係?
不知為何,胡側妃從這消息中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機。
按理說謝雲鈺不過一介女流,又沒有什麼功名在身,不足為慮,可她背後有個謝家啊,那謝家可是文壇大儒,差不多能左右半個長安城的風向,現下謝雲鈺又得太后器重,若是她向著柳詢,那可大大不妙了。
雖說柳覓現在已經順利封了世子,可柳詢還在那呢,那就是一個威脅,若是謝家人提出什麼該封嫡子的質疑,再來個朝堂辯論什麼的,那他柳覓豈不是成為天下笑柄?
不行,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胡側妃已經打定了主意,聽說那謝家嫡女前陣子自個兒跑到興和鎮授學去了,此時不在長安城,那正好,反正柳詢還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必須阻止柳詢跟那個謝雲鈺走得太近才行。
打定了主意,胡側妃開始意外的關注起那謝雲鈺的動靜來。
柳詢沒想到,太后隨口一說的要讓皇上給他撐腰,第二天皇上竟然真的來了。
他已經許久不曾見到這位皇叔了,自打被送往菩提山,已經好幾個年頭沒有回來了。若非此次回京,別說皇上,連自己的父王都快忘了有自己這麼一號人了吧?
隨著皇上身邊的太監一聲尖細的唱和:「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
柳詢一驚,沒想到太後會搞這麼大陣仗,頓時有些惴惴不安,雖然對這皇帝無感,卻也十分感動,太后竟然對自己如此厚愛。
連外裳都來不及穿上,柳詢忙掙扎著下床來,拜倒在地上,明黃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屋子裡。柳詢忙帶著果子和劉橋,恭敬道:「侄兒(草民)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娘娘千禧。」
皇上威嚴的聲音響起來,道了聲:「平身吧,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
太后卻一下子走近了柳詢,著急道:「哎喲我的孫兒,地上涼著呢,你還病著,快,快起來。」
柳詢這才在果子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太后見他只穿著裡衣,又是一番心疼,讓張公公趕緊拿來了大麾給他披上。
都說太后心疼柳詢,果然如此。皇上看著自己的堂侄兒和自己頗為相似的面容,臉上也浮起一絲暖意,道:「聽聞你回京已經有些時日,身子卻還病著,怎麼樣,可感覺好些了?」
柳詢忙站好,規規矩矩道:「侄兒好些了,承蒙皇祖母和皇上挂念,侄兒回來了,本應當親自去拜會皇叔的,奈何身子不爭氣,還請皇叔恕罪。」
回答問題倒是條理清楚得很,一點也不像他所知的柳詢是得了那種病,皇上點點頭,道:「無妨,等你身子好了大可進宮來陪太后說說話,偶爾得空了便來皇叔處走走。」
柳詢忙恭敬道:「是,侄兒記住了。」
皇上又道:「吃著什麼葯?若是外頭沒有,大可到宮裡去取來。」
柳詢道:「多謝皇上,都是些平常的葯,只是侄兒久病,恐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只得慢慢養著,急不得罷了。」
皇上道:「那便養著吧,左右你這身子都不好了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事。好好養病要緊。至於……你那弟弟柳覓,你父王已經懲罰他了,你也放寬心。」
柳詢忙收斂了神色,道:「侄兒明白,多謝皇叔。」
見皇上和柳詢聊得開心,太后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著他們,這才開口道:「我就說我的孫兒最是貼心吧。皇帝,你可得看著點孫兒,不能讓這次的這種事再發生了。」
太后這是變著法的幫助柳詢在幫他開小灶呢,柳詢心下明白,對他報之以一個微笑,以示感激,太后只是笑著搖搖頭。
皇上道:「兒子明白,來呀,將宮裡帶回來的前年西涼進貢的那株百年人蔘,還有那長白山鹿茸端過來。」
這就是間接的答應維護他了,以後誰敢欺負柳詢也得掂量掂量他身後的皇上。柳詢看了看後頭跟著的一排小太監手上都端著東西,當即道:「多謝皇上厚愛,這麼多宮裡頭的好東西,侄兒惶恐。」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就收著吧,也當皇帝這個做皇叔的一點兒見面禮。」
柳詢這才應了聲是。
東西都送完了,皇上的目的也達到了,轉頭見太后還對柳詢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皇上只好道:「母后,兒還有些公務要處理,你陪著少卿吧,兒子便先回去了。」
太後點點頭,柳詢連忙行禮道:「恭送皇叔。」
待到哦皇上走後,柳詢真誠對太后道:「多謝皇祖母為孫兒所做的一切,孫兒不勝感激。」
太后搖搖頭,道:「說什麼傻話,你是我孫兒,不疼你疼誰?你那糊塗的父王?還是勖王府那些恨不得你不存在的側妃夫人?要不是你那薄命的母妃去的早……」
雖然只是提一嘴,太后卻是忍不住傷感起來,柳詢的母妃,那個絕代芳華的奇女子,長得驚艷天下,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太后最滿意的兒媳婦,若非太過貞烈,執著於純粹的感情,也不會早早的就香消玉殞了。
柳詢忙安撫道:「斯人已去,皇祖母不必太過傷懷,若是母妃泉下有知太后對孫兒的照顧,也會安心的。」
太后這才收起思緒,道:「也是,好在她還留下了你這麼個兒子,當年也不知發生了什麼,我總覺得事情並沒有你父王說的那麼簡單,你母妃……她怎麼會捨得下你這樣一個可愛的孩兒,選擇自盡而去?」
是這樣嗎?柳詢的眼中升起一絲難言的恨意,他的母妃根本就不是自盡而死的!她生前受了那麼多的傷害啊,可誰為她主持過公道?最可笑的是,他那道貌岸然的父王,最後竟然為了成全某些人的顏面對外宣稱他母妃自盡而亡!
這究竟有多恥辱可笑?恐怕只有柳詢自己一個人知道。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恐怕他們早已忘了他母妃是怎麼死的了吧,只有太后,只有他的皇祖母,還記得那樣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
柳詢忍不住跪了下來,將臉埋在太后的腿間,汲取著這世上唯一的溫暖,聲音無波道:「皇祖母,父王不會騙我們的,你便放下這件事吧。」
這麼說,才符合柳詢流露出來怯懦怕事的性子,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可柳詢卻忍不住心中一痛,他連對他一心一意的皇祖母,都沒法什麼事都言明。
他現在的實力,還遠遠達不到可以將這一切公之於眾,不過,他相信這一天絕不會太久,等到那時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告訴皇太后,他從來沒有忘記過母妃的仇恨,也從來沒有忘記過他這些年經歷的一切。
太后終究沒再說什麼,撫著柳詢的背輕輕拍了拍,道:「不說這些了,現在你皇叔也來過了,既然有皇上給你撐腰,胡側妃應當會忌憚些。你還病著呢,皇祖母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太后要走,柳詢連忙站起來,恭敬的送太后出了門去。只是出去的時刻臉上還是笑意盈盈的,回來卻已經是面罩寒霜,也不說話,就將自己關在了書房裡一整日,不吃不喝。
每每到這個時候,連果子也不敢上前打擾,雖然果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他看得出來,柳詢的心情很低落,以往一有人提到故去的王妃娘娘,公子雖然在人前依舊笑著,可背後卻總將自己關起來獨自承受。
莫約,他是在思念王妃娘娘吧,公子雖然看著儒弱了些,心中卻是比誰都清明的。
也不是果子想錯了,柳詢起初確實是將自己關起來獨自思念他的母妃,可自從他決心報仇開始,之後,他的每一次禁閉都是在為了復仇計劃步步算計,他是在想著怎麼樣能讓這個目的趕快到達。
他的時間不多,畢竟還有一大半的時候身體是另一個人的,雖說他也能感覺得到那個鳳陽王在用自己的身體做什麼,可他卻無法控制不去做那些事。
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的靈魂能看得見自己身體在做不是自己發出的指令的事,卻無法阻止,不過,他也不願意阻止。莫約是自己這個柳詢一直活在他人嘲笑的懦弱里,反而更嚮往那個囂張到不可一世的鳳陽王吧。
這麼一來,他只能將那些自己將要做的事寫在紙上,等到鳳陽王出來的時候好歹克制些,不會阻礙他的計劃。
皇上親自來看望柳詢的事被傳到了勖王府里,胡側妃當即氣得摔了個杯子,口中咒罵道:「皇上,太后,好,真好啊,你們偏心都偏到咯吱窩了吧,這麼做到底打的是誰的臉面?」
一旁的柳月楹忙上前安撫的拍著胡側妃的肩幫她順氣,道:「皇上這是在昭示天下他向著柳詢呢,雖說柳詢沒有世子名分,還搬出了勖王府,可沒想到他竟然有如此手段,仗著哥哥去鬧事在那裝病,竟然惹得皇上和太后對她維護有加,簡直太讓我們勖王府丟臉了!」
柳月楹這番話沒讓胡側妃的氣下去,反而讓她的火氣更加旺盛起來,怒目道:「就是,說到底那柳詢和我們才是一家,皇上和太后參合個什麼勁?這不就是在告訴眾人是我們勖王府對不住柳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