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傀儡皇帝
韋攸蓮看著柳照明對自己輕慢的摸樣,眼底一片冰寒,面上卻依舊要裝出好脾氣,她對太監總管道:「小李子,還不將李大人的屍首帶下去,將地上清理乾淨。」
小李子道了聲是,連忙招呼了小太監將李雙的屍首拖走,並很快拿來了抹布將地上的那一灘血漬處理乾淨。
一切都了無痕迹,朝堂又恢復了表面上一副欣欣向榮的樣貌,若非空氣中還殘留著這一絲血腥,提醒著人們李雙的死有多不值,只怕所有人都以為方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吧。
出了這樣的事,早朝自然是再沒辦法進行了,太后見一切都處理完后,面向眾人道:「今日之事,哀家希望眾位掂量一下該怎麼說,李大人是畏罪自殺呢,還是他殺?爾等回去之後,該如何向李家人交代,你們都明白吧。」
韋攸蓮這麼一說,其他人自然明白過來了,她是想讓明王適可而止呢,只要改口李雙畏罪自殺,所有的罪責都隨著他的死一起抹去,那麼他的家人們也會平安無事,李家人若再有什麼閃失,可就是明王的不對了。
雖然明面上她今日維護了明王,但私底下,她也決不允許明王由著自己的性子亂來。這是皇家的尊嚴,更是身為太后該做的事。
其他朝臣們趕忙回神,一同做揖道:「我等謹遵太後娘娘旨意。」
太后這才看向明王,道:「明王覺得呢,畢竟李雙都死了,咱們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如何?」
今日太后這麼給自己面子,他自然也不好在這小事上揪著不放,便笑笑道:「小事一樁,既然是太后的要求,本王自然莫敢不從。」
話可說得真好聽,韋攸蓮卻是懶得計較,她揮了揮手,道:「好,那就這樣吧,退朝。」
「可是!」勖王急忙上前一步出聲,卻是不甘心,雖說這個李雙有心害他在前,死不足惜,但柳照明這樣囂張了,太后還慣著他,他難道就沒有罪責嗎?憑什麼他還能逍遙法外。
太后便知勖王是個忍不下氣的,但今日柳照明既然敢這麼做,就絕不是個好相與的,她沉聲道:「勖王今日被這麼一驚嚇,想必也是累了,哀家准許你回府修養,這幾日,不必來上早朝了。」
這是,想讓他忍下委屈當做什麼也沒有的成全明王的胡作非有嗎?勖王頓時不甘道:「太后!臣……」
還未等他說完,就被韋攸蓮粗暴的打斷了,韋攸蓮道:「勖王爺是腦子糊塗了嗎?難道鬧到而今這樣還不夠?新皇登基,朝廷穩固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勖王還有什麼話要說的話,三思吧,退朝!」
小太監高聲道:「退朝!」之後,韋攸蓮便丟給勖王一個威嚴的眼神,自顧離去了。
皇上和太后都走了,其他人自然沒必要留著,再說被柳照明這麼一嚇他,他們回家都來不及,哪還敢再說什麼。所有人相繼離開了,只有勖王面對著皇位滿臉陰沉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明王在他身後輕哼了聲,道:「四哥就別想著替那對母子籌謀了,小皇帝就是那扶不起的阿斗,你又何必費那個心神呢,與其如此,還不如替你那兒子考慮考慮。」
這話似乎意有所指啊,勖王回過頭,怒瞪著明王道:「你也給我小心點,別以為這樣你就能蓋過自己的罪惡,這些因為你枉死的人會在天上看著你,你遲早會遭報應!」
「報應?」明王哈哈大笑,道:「我從來不信這個,咱們兄弟手上的人命有多少,你我彼此彼此,若真有報應,定然也少不得四哥的份。」
「你!」勖王氣急。
明王搖著摺扇自顧走遠了,邊走邊道:「我不信什麼報應,我只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真替四哥同情啊,你若早有這等覺悟,也不需要扶持了個比我還殘忍嗜血的君主之後,還有扶持眼下這個懦弱無用的。這兩父子真的值得四哥付出一切嗎?你好好想想吧。」
聲音還未散去,人卻已經走得老遠了,可見明王的功力又加深了一成。勖王雖然對這話感到萬分的不悅,但不得不承認,或許他是對的,自己那時候就該不顧一切的阻止柳照臨犯錯,不然也不會有今日的三宗問罪和被提及這些的愧疚。
還有,方才自己被李雙毫不遮掩的提及這些時,韋攸蓮的態度也著實讓他傷心,他可以為了大楚的安定咽下今日的一切,但是韋攸蓮那時候的沉默,也代表著她是想要借明王的手除掉自己的,這份私心在,勖王便覺得自己對這對父子的忠心的確可笑得很。
他為了兄弟甘願受世人誤會,為了侄兒還差點被人陷害而亡,可他付出了這麼多得到的是什麼?是以君臣名義包裝著的骯髒污穢,和不被理解反被排斥的難堪。
勖王的視線終於從那金光閃閃的龍位上撤了下來,那個位置已經不是他的信仰了,就好像心底里的某種堅持突然倒塌,他對這個朝廷感到萬分的失望。
隨著他的離開,一切又恢復了風平浪靜,就好像明王的那場胡鬧不曾存在一樣,聽聞小皇帝凈了面之後就呆在房裡一動不動,連任何人的探視都拒絕了。
韋攸蓮聽了這消息十分著急,她知道皇上今日除了被明王的做法氣到,對自己的處置方式更是感到不認同,故而他是在替自己的無能生氣呢,但世上哪來的這麼多隨心所欲,特別在明王這樣強勁的對手面前,忍下一時的不甘,才能獲得更久的寧靜。
否則,明王發起瘋來,他們可招架不住。小皇帝不知道,韋攸蓮確是不得不忌憚。
下了朝之後,韋攸蓮本也想親自找皇上聊聊,所以聽聞他氣得不吃午膳后,她嘆了口氣,親自到御膳房做了一樣小菜,命人帶著,往養心殿走去。
韋攸蓮來的時候,皇帝還在生悶氣,他一個人坐在案前,一筆一劃的默寫著《弟子規》就好像這樣,才能讓他的內心平靜一些。
韋攸蓮一到,慈愛的朝他招了招手,道:「澈兒今日如此勤奮啊,母后真是欣慰,為了獎勵你,母后做了你最喜歡的桂花魚,還有芙蓉湯,過來吃。」
柳澈扁著嘴,別過身軀不想理會韋攸蓮。
韋攸蓮見她這耍小脾氣的摸樣,嘆了口氣,示意小宮女們將飯菜擺上,坐到柳澈的另一邊,面對著他語重心長道:「澈兒,我知道你在氣什麼,可是這世上不是只有黑白兩種顏色,明王是不對,但你有想過今日我們與他杠上的後果嗎?你而今剛剛登基,根基尚不穩固,明王確是整個大楚上下最大的一隻老虎,我們正面與他對上,就是以卵擊石啊。」
聽了這話,柳澈不再置氣,低著頭悶聲道:「孩兒知道,母后是為了孩兒著想,明王勢大,孩兒得盡量避其鋒芒,可是母后您也看到了,他的囂張已經不是一星半點,他是根本不顧及孩兒的面子,那麼多人面前,他居然想殺人就殺人,犯下的錯也一句話就抹過,他當孩兒是什麼?根本就不是皇上,而是個坐在這位置上的傀儡罷了!」
韋攸蓮心疼的將兒子攬在懷中,道:「我知曉澈兒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負,但是這些都得忍忍,我們母子的勢力太弱了,澈兒,要在這深宮之中存活下去不容易,母后只有你而已,忍點氣算什麼,為了你,母后什麼都願意做。」
柳澈一下站起來,氣憤道:「母后總叫我忍,我們要忍到什麼時候,今日他敢對勖王下手,明日是不是也該對我下手了。」
韋攸蓮一聽這話,趕忙捂住了柳澈的嘴巴,緊張道:「呸呸呸,胡說什麼,澈兒還要長命百歲,還要做一個千古有名的君王呢,如何能所這種喪氣話。」
柳澈知道韋攸蓮身為母親的心思,坐下重新面向韋攸蓮,不甘道:「母后,兒子自知沒能力肩負起大楚興亡的責任,也不想做什麼千古明君,但看著父皇一手打造的江山被這樣的人攪和得烏煙瘴氣,兒子就好不甘心啊,您也看到了,明王他真的好可怕,難道我們真的要任他宰割嗎?這種日子要過到什麼時候!」
韋攸蓮趕忙將柳澈攬入懷中,心疼道:「母親知道,澈兒受委屈了,你放心,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的,明王很快就會玩完了,很快……」
柳澈在韋攸蓮的安撫下總算安靜了下來。這才提起了吃飯的興趣,歡喜的去吃著。
韋攸蓮看到兒子吃自己親手所做的食物這麼開心的樣子,也覺無比滿足,她不自覺的揚著嘴角,突然想到一件事,急忙道:「對了,澈兒,你老實告訴我,誰給你送來的玉璽,他有讓你做其他的么?」
柳澈吃東西的動作一頓,而後搖搖頭,道:「一個功夫極好的蒙面人,兒子也不知他是誰,不過看著應該對我們沒有壞心,因為他走的時候,還囑咐我做個好皇帝呢。」
一個蒙面人,功夫還極好?又關心勖王的,除了柳詢還能有誰,他竟然能提前察覺到明王的意圖嗎?他的勢力又有多少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