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中蠱之人動作如此靈活，倒是不常見。

莫黎乾脆把小木碗拿過來，用湯匙一勺一勺喂到蘇瑾離嘴裡。

莫黎命令道：「張嘴。」

蘇瑾離把嘴巴張得大大的，等待莫黎投喂。

她不知饑飽，莫黎自然也不知道她能吃多少，便一大勺接著一大勺喂，直到蘇瑾離的肚皮撐起來，圓滾滾的……

莫黎笑著摸蘇瑾離的肚皮，「離兒你這肚子，要說有孕了我都相信。」

可能是母親本能反應，蘇瑾離兩隻手瞬間護住了自己圓滾滾的肚皮，動作敏捷，神情警惕。

杏眼圓溜溜瞪著莫黎，如同護崽的小狐狸。

木屋前後是幾哇菜地，翠綠的菜葉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水，在陽光下耀眼得發光。

籬笆外有幾隻雞鴨嘰嘰喳喳嘎嘎嘎的叫喚，門前是一條清澈的小溪，清水從屋前潺潺流過，流向不知名的青山。

蘇瑾離坐在太陽底下，懶洋洋的靠著牆根，莫黎則坐在她身旁給她修剪指甲。

他低頭，捧著她的手，認真修剪。

溫煦的陽光打在莫黎稜角分明的側臉上，他整個人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熠熠生輝。

「離兒你可喜歡此處？為夫特意為你建造的，你說日後想住小橋流水人家，別急，再過幾日等你恢復了，為夫在門口搭一座石橋。」莫黎在蘇瑾離耳邊叨叨絮絮，唇角淺勾。

「莫先生！莫先生吶！」一個老嫗從林子里杵著拐杖走過來。

莫黎起身道：「袁大娘。」

袁大娘雖是花甲之年，卻是黑髮繞頂，走路更是頗為麻利，若不是今日路面濕滑怕摔了跤，她定是早就到了。

「老身閑來無聊，炸了糯米圓子，想來送一盤給你。」袁大娘把那一盤熱乎的糯米圓子遞給莫黎，道：「你嘗嘗，還熱乎的。」

說罷，袁大娘又走過來，看著蘇瑾離道：「哎呦呦，這就是莫先生常提的莫夫人吧！丫頭長得真是俊！莫先生，料不到你是個疼女人的，手指甲也親自動手，瞧瞧這手指甲，整整齊齊！」

袁大娘嘖嘖稱讚，眼角的魚尾紋呈射線狀向四周分佈擴散。

袁大娘叫莫黎「莫先生」時，蘇瑾離的目光稍微凝聚了下，黑眸緩緩轉過去，看著莫黎，眼裡似乎有不可置信。

莫黎介紹道：「袁大娘，內人阿離。」

任憑好客熱情的袁大娘神龍擺尾，嘴炮不歇，蘇瑾離自巋然不動，眼珠子一轉不轉，呆若木雞。

「這咋的了，莫夫人……」

莫夫人不太好客哪，看起來像個傻子智障哪，袁大娘嘴邊要出口的下半句話愣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莫先生對莫夫人那是百般呵護寵愛有加……

莫黎拱手道：「內人身子弱，偶爾會恍恍惚惚的，今日下午我去鎮上置辦些物什，袁大娘麻煩您幫我照看下內人……她一個人在家中我著實掛心。」

「麻煩啥子呦！莫先生你幫我老頭子那麼大忙，我們謝謝你還來不及嘞！」袁大娘說罷一屁股坐在莫黎的小板凳上，挨在蘇瑾離旁邊，上下打量著蘇瑾離，以莫夫人獃滯無神的雙目和一動不動的架勢，保定是個傻子沒跑了。

嘖嘖嘖，袁大娘心疼的抬頭看莫黎，莫先生這麼俊俏的人，怎的娶了一個低能女子？

豈不屈才？

莫黎自屋裡搬出個嶄新的圓木桌子，恰好在蘇瑾離肩膀之下，桌上擺放了些洗乾淨的水果和晶瑩剔透的糕點。

莫黎囑咐道：「袁大娘，這桌子上是我娘子喜歡的吃食，等過半個鐘頭，她會餓，到時您拿給她吃即可，我兩個時辰便會回來，勞煩您了。」

袁大娘道：「不麻煩不麻煩，莫先生你去忙罷，老身正愁沒事幹。」

莫黎轉身抬腳欲走，倏然又回頭看了蘇瑾離一眼，回屋拿了件厚襖子披在蘇瑾離身上，「離兒，乖乖的，為夫待會就回來。」

「娘嘞，這是嘛子神仙感情呦，傻成龜蛋了，莫先生咋還要你？」在莫黎走後，袁大娘在蘇瑾離耳邊嘀嘀咕咕，念念叨叨。

「自古佳人配才子，門當戶對是長久，咋的莫先生一個青年才俊，要了你個傻不拉幾的人……」袁大娘感嘆惋惜莫黎的婚姻不幸。

蘇瑾離大眼睛直愣愣的，眼睛睜得酸疼，可中了蠱的人便是如此，行動不由自己大腦支配，有時足以動手動腳，有時會是凍手凍腳……

她都曉得，中蠱來的幾日，發生的一切，她都清楚。

莫黎喂她吃飯，給她蓋被子，給她剪指甲，陪她曬太陽……

可她就是無法說話，無法回應，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

莫黎……為何會和楚涼墨的長相一模一樣？

當莫黎去雲邊呼烈殿中找她時，她也和雲邊呼烈一樣，把莫黎看成了楚涼墨……

可袁大娘那一聲「莫先生」，硬生生把她叫醒了。

以往，莫黎人前人後皆是帶著面具，她心下好奇，但也不好多問，可能莫黎是有什麼苦衷……

沒曾想這面具下的面容竟然是——楚涼墨……

袁大娘喋喋不休，說著她年輕時代的風流韻事，以及她和她老伴的浪漫傳奇，還有數落蘇瑾離的弱智低能。

「想當年老身美貌如花，村裡村外一枝花，可惜莫先生，生得太遲了，否則哪裡輪得到我老頭子的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袁大娘感嘆世事無常，滄海桑田，轉眼間就人老珠黃，花甲之年了。

「老婆子！」袁大爺顫巍巍，自遠處慢騰騰走過來，他頭髮花白，白髮盤起繞於頭頂。

身著粗黑窄肩布，手杵黑漆拐棍，步履蹣跚。

他和袁大娘不同，純粹是由於腿腳不利索才杵的拐杖。

「老婆子你送個炸圓子送得找不著家了？？」袁大爺的拐棍隨著他的身體抖動個不停，「你在跟莫夫人閑扯啥子？」

袁大娘站起來，扶著袁大爺道：「哎呦！老頭子你不清楚，這莫夫人是個傻子，不會說話的呀！」

「不會說話！？」袁大爺吃了一驚，特意低頭彎腰看了蘇瑾離一眼，隨後發出肯定，「是呦，這模樣是個傻子沒跑了，你說莫先生是個啥子情況，討個傻瓜蛋老婆，也好意思跟我們說……老夫我還以為他夫人是啥子天仙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