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沉默的深淵（7）
周珊被色心上腦的肥胖保安苦苦糾纏在小院門口，沈攀只得一個人在上面秀演技支撐著，可袁菲不是那麼好應付的，一旦要求沒得到回應，這女人就立即擺出一副翻臉的架勢，這就讓沈攀有些進退兩難。
他倒是可以抽身離開，借口很好找，先去體檢了再過來。可這樣做的話一來就只留下周珊一個人在這邊，他不是很放心。畢竟周珊再是潑辣，她畢竟也是才出警校三個月，和自己就業的時間一樣長，而且珊子還是分在派出所，與嫌疑人打交道的經驗更少。
就算這是狼窩，兩個人總是能相互照顧把後背交給對方，安全有一定程度的保障。這樣想著，沈攀瞄了一眼臉色晴轉陰的袁菲，腦子飛速的運轉著，得馬上找個辦法打消這女人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毛病，自己可沒提前準備上萬的現金來做卧底這份沒前途的職業。
再說了，按照刑偵大隊的正常規程，卧底才開始需要的花銷是隊里墊付的。自己只是查案，貼私產就沒意思了。
「姐，我是真的沒那麼多錢。你看這樣好不好，我要是真的應聘上了，簽了合同，我馬上回家去拿錢，我帶著合同回去，我家裡就是到處借都會給我湊夠的。」非常誠懇的盯著袁菲的雙眼，沈攀活到現在大概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演技能夠飆升到可以穩獲小金人的地步。
也許是拉鋸戰讓人心累，袁菲狠狠地瞪了沈攀一眼，大概也估計到面前這小年輕出門之前得到過長輩的小心傷感獸皮的告誡，她舔了舔嘴角，動作依舊是嫵媚動人，很不甘心的說道：「好吧，姐就給你個面子，暫時替你留一個名額。不過明天中午十二點以前你必須把體檢表交過來，然後我審核合格了立即讓你簽合同。」
停頓了一下，袁菲在桌子上一堆紙張中翻找出一張表格不耐煩的扔給沈攀：「把這張求職表填了，告訴你，我們是正規單位，不是那些騙錢的假中介，哼哼……」
正說著，終於甩掉那色膽包天的肥胖保安上樓的周珊敲開了門。周珊的待遇就比沈攀好得多了，至少袁菲上下一打量站在門內的女子就笑得差點合不攏嘴，她非常熱情的走過去拉住周珊的胳膊：「妹妹，是不是找工作呀，快來，快來，姐一定給你介紹一個讓你滿意的工作。」
對於各自角色的定位在進來之前沈攀三個人就是商量好了的，所以對袁菲的熱情，周珊不瞭然的白了一眼，輕輕推開她的手：「老娘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蠢貨，說吧，那家洗浴中心招人，去了的話多少提成，你們這邊總得要有車馬費吧，多少？」
沈攀蹲在茶几邊歪歪斜斜的填著表格，聞言很是受驚的抬起頭來眼裡是強制忍耐的慾望。這是一個完美的才進城的青年男子第一次聽到見到傳聞中的「小姐」忽然站在自己面前的表現，一直用視線餘光注意著沈攀的袁菲放下了心，這真的是個菜鳥，不是有其他目的的老手，更不是警察。
對於袁菲來說，她研究最深入的除了同行同業的一些個人之外就是警察了，她甚至購買過心理學方面的專業書籍，並在長期研究之後得出一個結論：警察也好、混混也罷，都是有一些習慣性動作行為的，只要關注到這些要點，識破一些隱秘的打探消息的角色輕而易舉。
可是，袁菲顯然是沒有想要她遇到的是真正的菜鳥警察，還沒有來得及學會那些警察行業的習俗……
沒再搭理沈攀，袁菲只是催促了一句：「快點填好放在桌子上就行了，你自己下樓去，記得明天中午下班之前把體檢表交過來，最好是連一萬塊的押金一起帶來，否則別說我們不給你留機會。」
「嗯，好的，好的。」沈攀趕緊低下頭，偷窺被人發覺就是這個模樣，他表演的惟妙惟肖，周珊都忍不住「嗤」的笑出聲來。
「走吧，妹妹，我們去隔壁談一談，條件嘛，保證讓你滿意為止。」袁菲也不管剛才周珊拍開她手的動作，依舊是伸手拉住她往外走。
與此同時，肥胖保安踱到了門口，用審視監督的目光看著沈攀，這讓沈攀想要趁機搜一搜袁菲辦公室的某些有價值的文件的打算徹底落空。
不過越是如此，沈攀反而越高興……監視得寸步不離，充分說明這地方有古怪，否則袁菲應該是耐心等他幾分鐘搞完所謂的求職表再和周珊閑談，這分明是擔心周珊轉身走掉的做派，嘿嘿，沈攀嘴角微微翹起，也是他一直低著頭，肥胖保安看不見他詭異的神情。
說是隔壁，實際上沈攀聽得很清楚，袁菲一直把周珊帶到走廊的盡頭那個房間關上了門。
打定了主意，胡亂的填了一番表格，沈攀可憐兮兮的抬起頭：「大哥，廁所在哪裡，我實在是憋不住了，麻煩給個方便吧。」說著，沈攀摸出煙遞過去，態度巴結而恭敬，間中有一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肥胖保安本想著不樂意，可又看到這傢伙態度端正，加上袁菲並沒有表示出要立即趕這傢伙出去的態度。當然，最重要的是袁菲既然讓他填表，那就說明今天、頂多明後天又有一筆獎金落袋，所以他皺了皺眉，臉上橫肉抖了抖，指著走廊的盡頭：「直走過去推開門就是，不要亂竄啊，小子。」
答應著，沈攀步伐不緊不慢，雙耳可以說是立了起來，注意的聽著每一個房間的動靜。
嗯，其他房間都沒聲音，要麼就算有人也保持著安靜，要麼乾脆就是空的。在經過袁菲和周珊進去的那個房間時，沈攀特意停留了一下步子，裡面有交談聲，時高時低，顯然兩個女人也是在鬥智。
只要沒有著急動手，沈攀不擔心周珊的安全。就算是動手，袁菲如果不是小說里描寫的那種中隱隱於世的武林高手，恐怕也不會是珊子的對手，除非她把那個滿身脂肪的保安叫進去那是另一回事。
在衛生間耽誤了三分鐘，沈攀保持著謹慎的傾聽狀態回到辦公室，和肥胖保安擦身而過的時候，他諂媚著說道：「大哥，那張表我還有一點就填完了，填好我就去體檢，然後回家拿押金送過來。」
這話那保安愛聽，他抖了抖肌肉，總算是給了沈攀一點好臉色：「去吧，我們這裡找的工作都是掙大錢的，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對於那懷疑腦子裡都是脂肪的傢伙竟然會使用一個成語，並且沒有用錯沈攀都表示驚訝。他揉揉腿，苦笑著拿起茶几上的表格和中性筆：「大哥，我在桌子上去寫啊，腿真的蹲麻了，再蹲下去就非得坐地上了。」
鑒於沈攀剛才的良好態度，肥胖保安很大度的揮了揮手：「去吧。」
背對著門口填了半分鐘，沈攀頭也不回的喊道：「大哥，麻煩你來指點一點，這裡我不會填呀。」
「蠢貨。」肥胖保安很不耐煩的唾了一句，罵罵咧咧的走過來，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這樣，平時吹牛比誰都厲害，關鍵時刻連個字都不會寫。想當年自己好歹還是高中生，雖然是肄業，但總是讀到了高二嘛。
沒文化真可怕，肥胖保安不由得感嘆著……
俯身下去看著桌上被搞得皺巴巴的表格，肥胖保安訓斥道：「哪個字啊，快說，老子又不是教師，還白白教你寫字不成，哼，腦子事情多得很，弄完快回去拿錢。」
「諾，這裡……這裡……」一隻手在表格上胡亂遊走，沈攀輕輕抬足一繞，敏捷的繞到肥胖保安的身後，右手往前一伸，從肥胖保安脖子下穿過去屈肘一鉤，然後迅速連退幾步拖著那胖子退到牆邊，手臂已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
這個姿勢讓肥胖保安沒法動彈，他的臉漲得通紅的掙扎著，一隻手摳住沈攀的胳膊想要拉扯開來卻做不到，沈攀乾脆貼著牆慢慢往下滑坐，加上他另一隻手按在肥胖保安腰上，這就徹底化解了胖子往後的肘擊。
肥胖保安額角青筋暴起，大張著嘴想要呼救卻喊不出聲……當然是喊不出聲音了，連呼吸都沒法呼吸，幾分鐘過去了，肥胖保安掙扎的兩隻手忽然下垂到身邊兩邊，雙腿扭曲的擱在地上，腦袋也無力的垂了下去。
又堅持了兩分鐘，確定這該死的肥肉真的昏迷了過去，沈攀小心翼翼的把他擱在地板上。這種手法警校是教學過的，在不搶救的前提下要自然清醒至少要二十來分鐘左右，沈攀的技巧非常熟練。
搶到門口隱蔽的瞅了一眼走廊，剛才很小的動靜沒有驚動任何潛在目標，他回到辦公桌後面，面朝著門，一邊快速的翻檢桌上的紙張掃視著其中的內容，一邊警惕的注視著門外的動靜……
其實這個舉動已經超出了沈攀最初的計劃，原本他只是打算來一個簡單的卧底計劃，沒想過打入任何可能的犯罪集團內部多長時間，更沒想過進來之後直接動手。
可計劃總是比不上變化快，袁菲緊咬不放的態度、肥胖保安一步不離的盯梢，要知道他和周珊現在是打了一飛商貿的措手不及，萬一他們離開之後人家覺察到什麼銷毀了證據，後續查起來豈不是更難……所以嘛，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