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非常人販（5）
趕回蹲守點的途中，沈攀最擔心的莫過於袁菲來一個突然襲擊大撤退，就憑魏源一個人那是絕對盯不住，顧東就顧不上西，要頭就遮不住腚。周珊還在睡覺，一時半兒迷迷糊糊的也趕不及，沒想到這裡沈攀就忍不住一次次的撥打通魏源的手機，恨不得半分鐘詢問一次情況，搞得魏源也蠻惱火。
「沈攀，我說你有完沒完！要是信不過我，行，等你來了我走，總可以了吧？我承認你在警校就比我們厲害，我也承認你踏出校門比我們混得好，可你不能懷疑我和周珊的基本刑偵技能吧，這些在學校可是反反覆復熏陶了好幾年的東西，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會的！」被沈攀騷擾得欲仙欲死的魏源終於狂性大發的訓斥了他一通，那傢伙不愧是心思靈巧的人，還知道在這種狀況下拉上周珊的名義，搞得沈攀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陳倩那邊動作更是麻利，沈攀才急吼吼的和魏源碰頭，何美美三個人也就迅猛的趕了過來。嗯，周珊自然也被沈攀吵了起來，這是涉及到收網的時刻，自家死黨肯定是要拿捏穩了這份功勞的，比起勳章，一點點的黑眼圈算得了啥。
陳倩的招呼打得很好，三個老隊員沒有像平時在辦公室那樣表面上笑嘻嘻實際上根本不受除李振鐵和陳倩外的任何人指揮的老太爺架勢。何美美直爽的表態說道：「陳姐說了，這個案子你是老大，我們都聽你調遣，所以儘管下命令就是，執行不力該我們的責任絕不會推卸到你頭上。」
其實沈攀一點都不喜歡何美美說話的方式，乍一聽這話幾乎就是在拍著胸膛的支持他，可沈攀卻總覺得他們三個老隊員借著這番話更加的緊密抱成團，還隱隱的排斥著自己和魏源以及周珊。
也就是周珊這個大大咧咧的女漢子才會笑逐顏開的一把摟住何美美的肩膀，以一種異常親熱的態度，也不管何美美眉頭緊皺身體輕微的晃動想要拜託她粗魯的行為說道：「我就知道何姐最好了，這個案子搞下來我請你喝酒，何姐，你酒量怎麼樣呀……」
謝秦和劉東方偷偷的對視了一眼，各自捂住嘴竊笑不已。別看何美美名字嬌柔、個子不高，但真要說起來，也許謝秦和劉東方更怕她而不是正牌組長陳倩。畢竟平時辦案子的過程中陳倩多數是起到一個承上啟下的聯繫潤滑作用，對組員的管理都是何美美在負責。
嘴角使勁的抽了抽，何美美很無奈且無助的強行抓住周珊的手腕把她的胳膊拖開，臉上卻還必須保持出一種難堪的微笑回答道：「案子辦好了我請你們，喝酒嘛，最好是把陳姐、李隊一起叫上，他們兩人酒量最好，我酒量差得很，一杯就鑽到桌子地下去呢。」
依著何美美平時處理事情的方法，何美美非得黑著臉狠狠地訓上周珊半個小時不罷休。可出來之前陳倩非常嚴厲的打過招呼，這一趟誰要是耍資格耍脾氣把案子搞砸了就自己脫掉警服辭職滾蛋。
作為最緊跟陳倩的隊員兼閨蜜，何美美深深地了解陳倩對李振鐵的那份暗戀之情，這件冷凍案是李振鐵簽字掃的尾，眼下有洗清瀆職嫌疑的機會，陳倩會死死地盯住，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潑污水在自己的暗戀愛人身上。
「沈攀，你安排吧，正事要緊。」眼看周珊又要開口，何美美趕緊正色轉向沈攀，用案子岔開了話題。果然，周珊微微一愣，也沒在嘻嘻哈哈，幾個人都收起各自的小心思，也沒有人再試圖開開玩笑製造點喜劇氣氛這種不懂眼色的舉動。
「好，那我就對不起了。」沈攀也不客氣，陳倩的交待他是每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而且李振鐵那裡是相當於下了一份軍令狀，案子出了問題要唯他是問的：「我們搭配一下，老人帶新人，免得在執行過程中被犯罪嫌疑人有機可乘，你們三位經驗豐富，值得我們多多學習吶。」
「因為我們目前沒有機會弄清楚袁菲他們所謂的交易的老地方究竟在哪裡，所以我們只能採用廣撒網的手法，這需要大家齊心協力密切配合才不會讓魚兒從網眼中的縫隙中漏掉。」沈攀首先給此次行動定了基調，按照沈攀原本心中的想法，他很希望還能給行動取一個好聽的代號，可惜這是李振鐵的權力，就連陳倩都沒資格。
遺憾的在心裡感嘆了一番，沈攀目光銳利的掃過三名老隊員兩名新隊員的奇葩組合……新老搭配其實並不適用於這種場合，平日里老帶新教教經驗、指點指點方向是可以的，但在需要跟蹤、追捕、抓獲的緊要環節，說實話老帶新很容易出毛病。
新老之間的不合是首要問題，沈攀沒法解決，只能是用案子的重要性強行壓下去，至於說究竟能夠多少效果，在眼前的三個老刑警那沒有表情的臉上他是半點看不出來。還要就是新人拖後腿的問題了，這個沈攀就更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搞定，新人嘛，不就是在一次次闖禍戳簍子中成長起來的嗎？
事實沈攀也是靈機一動也想出這樣的安排分配方法，他只有一個目的，一個說不出口也許比較齷齪，甚至是被老隊員知道還得和他吵鬧不休的目的：新人和老隊員相互監視吧，行動中誰出工不出力、嫌疑人從誰手裡溜掉了等等……呃，難聽點就叫落實責任人，免得有人推卸責任，就算是任務失敗沈攀也要把導致失敗的那個人揪出來，而不是自己去背鍋。
「六個人可以分成三組，何美美，你帶著魏源守在一飛商貿左邊的街口，劉東方，你帶著周珊守在一飛商貿右邊的借口。」停頓了一下，沈攀看了一眼那個非常沉靜的謝秦，這是正式安排任務他也就沒有姐姐妹妹的叫來叫去：「我和謝秦負責外圍的第一個十字路口，只要一飛商貿有車有人出來你們就要立即通知我和謝秦他們的方向……」
「我和謝秦追蹤第一波次，五分鐘之後劉東方和周珊接手，再是五分鐘之後何美美、魏源接替，依次循環，直到我有其他的命令為止，或者到追蹤到袁菲交貨的老地方為止。」
雖然在刑偵大隊一百來天了，可沈攀是真的不了解何美美三人的性格特徵以及辦案能力，所以只能是選擇性的搞一個男女搭配、大小體型搭配這種盡量互補的人選分配方式。
不過看來何美美三個老隊員還算滿意，沒有人跳出來和沈攀作對。這是沈攀自己想多了，畢竟不是電視電影，哪裡來的那麼多小兵明目張胆反對領導的，那不僅需要勇氣，更多的得有豁出上全部的身家的膽子。
從古至今幾千年，和上司或者上司的心腹頂著乾的有幾個落得好下場呀？沈攀雖然不是陳倩或者李振鐵重視的隊員，但他的確是拿著有李振鐵的命令在行事，陳倩又是三番五次的警告，老隊員的代名詞就是老油條，沒誰會輕易冒頭。
「大家有沒有意見？」在下達完方案之後，沈攀略微驚訝的左看看神情麻木的魏源和周珊，右看看面帶詭異微笑的何美美三個老隊員，一時竟然語塞到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地步。
「吃飯、上廁所都必須向我報告，每五分鐘我會和你們聯繫一次，確認人員、方位和嫌疑人情況。」既然都不說話了，沈攀也就當做大家默認他的分配方案，他懶得多說的揮了揮手，沒忍住最後又狐假虎威的藉機敲打了一下老隊員們：「所有的方案待會兒我會彙報到陳姐那邊，估計李隊也在等著我們的好消息。」
六個人三台車分為三個方向消失在夜色中不同的路口，這一刻開始，一飛商貿好似瓮中之鱉已是插翅難飛……嗯，至少表面上看來是如此，沈攀找了個隱蔽的樹蔭藏好吉普，心裡這樣想著，同時他還在一遍接一遍的梳理整個方案，試圖找出漏洞好抓緊時間加以彌補。
蹲守終是讓人疲勞不堪的，沈攀有一句沒一句的和謝秦搭著話，在沈攀呆在刑偵大隊辦公室的這段時間裡，他認為最神秘的非謝秦莫屬。
這女人平時話相當稀少，但和其他任何老隊員乃至兩個組長關係都很不錯，很多時候就連李振鐵對她的態度都要溫和許多。一度沈攀差點認為這女人的老公或者家庭有著某種背景，但想來想去他自己就推翻了這個猜測：有誰家勢力雄厚逼人的會讓自己的女人抑或女兒進入到刑偵大隊這種和平時代最危險的職業啊……
一直在想著有機會試探摸一摸這女人的底，晚上蹲點反正是熬夜，沈攀就打算嘗試一下。
幾個小時之後，沈攀打了個哈欠，他決定不再進行類似剛才那些愚蠢的對話。謝秦就像木頭人一樣，不管沈攀挑起什麼話題，她大多是用一些「嗯」、「哦」、「啊」的語氣詞作為回答，沈攀抓狂得都想推開車門跳下去了！
隔上幾分鐘對講機會依次傳來何美美或者劉東方短促的波瀾不驚的彙報，魏源和周珊明顯是被剝奪了對講機的使用權，這就是老隊員對新人無形中的排擠。或許老隊員是無意的，但這種行為恰恰是最容易刺激到新人脆弱心靈的一種方式。
沈攀身為臨時主管倒是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但他依舊是為兩個死黨憂心忡忡，他不知道這樣下去兩個死黨會不會鬧出幺蛾子。估計周珊還好，那女娃性子耿直，心裡不舒服會對劉東方說出來，唯獨是魏源心思陰沉許多，這讓沈攀心裡生起一根刺，久久不能化開。
「不用擔心你的兩個朋友，何美美是李隊親自點的陳姐的接班人，不管是人事還是其他事情歷來都是處理得非常好，你想多了。」也許是看著沈攀一支接著一支的點上煙，每支煙又只抽上半截就扔掉的那種焦慮，一直默默地望著前方不怎麼吭聲的謝秦忽然開口勸解起來，這真的嚇了沈攀一跳。
「哦，我沒事，我沒事。」再次彈飛手裡的半截煙，沈攀略略往後靠了靠，讓自己的臉部隱入到更深沉的黑暗中。他有些臉紅，被一個女人輕易識破內心的想法，自己還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刑警吶，沈攀暗自長吁短嘆起來，他倒是忘記了他真的就是一名菜鳥。
遠方的地平線上，一抹紅線跳了出來，紅暈緩慢而無可抵擋的擴張到整個天空，沈攀兩根手指輕捏在眉宇間，熬夜時間太長，他開始頭痛。
一旁的謝秦推開車門，很謹慎的沒有下車，她只是側身出去，擰開手裡的礦泉水一點點倒在掌心又輕重不一的拍打到臉上……咦，這方法挺不錯的，沈攀學習起來倒是很快，這比他以前傻乎乎一整瓶水直接從頭上淋下來好得多，不打濕頭髮和領口。
「沈攀，一飛商貿有動靜了。」對講機「滋滋」響了兩聲，何美美冷靜聽不出絲毫熬夜的聲音穿透空間傳了過來，沈攀手上的動作一頓，礦泉水瓶子往樹根底下一扔，抓起了對講機急迫的問道：「什麼動靜？」
「大門在打開，裡面有車要出來……嗯，黑色轎車，一台黑色轎車，看不清駕駛員的身份，朝著你的方向過去了，請注意接手，我會在五分鐘之後跟上……劉東方，十分鐘之後該你接手，請做好準備。」何美美不慌不忙的根據觀察到的情況做著補充，她還及時的呼喚了劉東方和周珊那一組。
「大家注意、大家注意，老鼠出洞了，各方面按計劃轉運接手。」做了一個總結，沈攀把對講機扔給謝秦，他擰動鑰匙，吉普點火啟動。
雖然黎明已經來到，但越是接近地面亮度越低，太陽還遲遲沒有掙脫束縛躍上天空。可就算是這樣，沈攀也沒有打開吉普的車燈，這個時段路上車太少，車燈一打開就是一個偌大的目標，簡直是閃爍著光輝在告訴別人：看見沒有，哥我跟在你後面喲。
兩分鐘不到，那台沈攀熟悉的黑色轎車衝過紅燈駛入到對面街道，三秒鐘以後，吉普好似一隻幽靈般融入到那黎明前的黑暗之中緊追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