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斷頭案(5)
「這把椅子有問題,我就說一直坐著不舒服得很,嘿嘿,虧得哥火眼金睛。」沈攀笑得很是開懷,周珊翻了個白眼,抱怨道:「你不要發神經打斷我們的思路好不好,被你這一打岔剛才我說到哪裡都忘記了。」
「真的有問題,你們看嘛。」沈攀也是著急了,他又沒搞怪,現在也不是玩笑時間。魏源雖然沒說話,但聳肩的動作他卻是看得清楚,電腦椅也不重,沈攀一把拎起來,指著座椅下方的升降桿說道:「難道你們沒發現椅子被調到了最矮嘛,我就說坐在上面彆扭得很,兩條腿和地面的距離太近,都沒辦法伸直了。」
周珊和魏源抬眼看去,沈攀沒說錯,椅子的坐墊和下方的支撐桿都快重合了,很少有人會把椅子調到這種高度,除非是孩子。
「好吧,這一次冤枉你了,算你有理。你自己把它調高不就得了,行了,不要搗蛋了,趕緊說正事,魏源,你對這個案子還有什麼看法?」周珊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像哄吵鬧著要糖吃的小孩子一般口吻,沈攀無奈的搖著頭,死黨就是這樣,永遠不會考慮給你留點面子。
鬆開固定螺絲,沈攀一腳踩住電腦椅的支撐輪,雙手拉住椅子往上一抬,嘴裡還嘀咕著:「誰說只有小孩子才會把椅子調得這麼矮,個子太高的人也得把椅子放到最矮嘛,不然他坐在桌子面前看什麼呢?」
正說著,沈鵬腦子裡閃過一行字和一張圖片,他一下楞在當場。沒搭理周珊核彈魏源喋喋不休的爭論,為了想清楚剛才腦海中閃現的內容,沈攀乾脆走出門靠在樓道的牆上點上了一支煙。
甚至沈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是潛意識在無聲的提醒著他或許這件事會非常的重要。
沈攀的詫異引起了周珊和魏源的注意,不過二人也就限於瞅了他幾眼,濃濃的煙味飄進來,周珊恍然大悟的唾棄道:「原來是煙癮犯了。哼,叫你們每天抽煙,叫你們從早抽到晚,等你們結婚了一個個年紀輕輕的陽痿就知道厲害了……」
魏源背心頓時大汗,伸進兜里摸著煙盒的手一時竟然都不敢拿出來,這女人太狠毒了,連如此惡毒的賭咒都敢說出來,果真不愧為一條女漢子!
人的記憶是忠實可靠的,只要你耐得住性子慢慢的去回憶,在充足的時間下大抵是能夠回想起所需的內容。沈攀眼睛「刷」的睜開,內里的迷霧已經全部消失,留下的是清明而堅定的眼神,還有那看透一切的喜悅。
「嘩啦」一聲,沈攀重重的推開房門,他的心情實在是太激動了一點,三步並作兩步竄到電腦椅前,大吼著:「兇手個子很高,至少比我和魏源還高,我估計最少超過一百九十厘米,這是最大的一條線索,去年被所有人忽略了的線索。」
由不得沈攀不開心,能夠在十來個老刑警手裡硬生生的摳出一塊肉來,他是再也裝不出成熟的穩重了。
充滿信心的看著自己的兩個死黨,沈攀肯定是要拿出實證來驗證自己的推斷,否則那就不是破案,而是跳大神了。原因也不複雜,但的確很容易被忽視,聽了沈攀的釋疑無論是魏源還是周珊都心服口服,同時自然也是對這傢伙的好運氣瞠目結舌不已。
在卷宗里有一個數據沈攀是記得比較清楚:死者身高一百五十八厘米。
一般情況下電腦桌的桌面到地面的高度是八十厘米,電腦椅的高度則是四十五厘米,這也是人體感覺比較舒適的一個梯位高度。
問題來了,死者的身高假如坐在這種高度的電腦椅上,勢必兩條腿要懸空。這種坐姿想來不會有人能夠長久堅持,更別說是在自己家裡,誰會沒事找苦吃呢。
說著,沈攀把電腦椅翻了個個,支撐架朝著天空,他擰都不需要擰開緊錮螺絲,很輕鬆的就抓扯著支撐架上下移動調整:「你在家裡坐這種椅子的時候一定會擰緊緊錮螺絲,對不對?不然椅子的高度隨時再變化,你坐著也難受啊。」
「所以,首先我們得到的結論是這把椅子的高度有人調整過。」沈攀又一次把椅子翻轉回原位,屁股躍躍欲試的往下做了幾個坐下的動作,說道:「你們注意看,這是我們進來之後這把電腦椅的高度,按照死者的身高,你們不認為她坐下來的話下巴就直接擱在桌面上了,可那樣的話她怎麼玩電腦呢?」
聳聳肩,沈攀異常得意的說道:「所以我得到一個結論,在死者死亡之後有人調整過這把椅子的高度,他調整椅子高度的原因就是因為要坐在這裡使用電腦,而我認為這個人就是兇手。」
「由此,我們又得到一個數據,兇手的身高超過常人,至少比我和魏源還要高出去十多厘米,嘿嘿,我可都是一百八十五厘米,魏源和我也就一厘米的差距,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沈攀是細細的研究過卷宗,而且就算刑偵大隊的人在勘察現場的時候曾經坐在過這把電腦椅上,也不會有人為了幾分鐘頂多半個小時的舒適與否去調整兇案現場的椅子高矮。
「你是說兇手大約有將近兩米的身高?嘖嘖……」周珊雙眼冒光的盯著還在擺弄電腦椅的沈攀,眼裡有著化不開的欣賞與喜悅……這傢伙還是成熟起來了,終於不再像學校時候那麼搗蛋,嗯,就算這次他失敗了其實也蠻好的,至少努力的參與過並有了自己的見解。
周珊心裡在想什麼沈攀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根據椅子下方那根高度調整桿上的新舊印記,大致得到第二個數據:「兇手的高度我認為很大可能是在一百九十厘米到二百厘米,誤差不大。要是超過這個高度就太吸引路人目光,不該到最後都沒找到一個目擊證人。」
「沈攀,就算是這個高度也應該很吸引注意了,你說說為什麼當初會找不出哪怕一個目擊者呢?不應該啊!」魏源不是在問沈攀,實際上這是魏源思考問題的一個老習慣,總是要自言自語的說著、分析著,不然腦子裡就像漿糊那樣糟糕透頂。
這個問題沈攀只能是苦笑對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與兇手特徵有關的線索,魏源就想著揭穿出答案,談何容易吶!
「魏源,你倒是說得輕巧,有本事你自己去找一條有用的線索出來。人家沈攀也算是馬到成功了,可你呢?在所里的時候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你缺的是機會,一旦有了機會肯定能大展風采的,現在呢?」沈攀還沒有說話,周珊已經開始打抱不平了,她性格本就直爽,加上和魏源的熟悉,說話間是沒給丁點的面子。
魏源臉上紅一陣青一陣,但總不能和一個女人,還是自己的好朋友爭執不休吧,他也學著沈攀那樣堆出滿臉的苦笑,緊閉著嘴唇不吭聲、不搭腔。
在外人聽來要翻臉的對白,三個死黨之間卻早已習慣,有時候更難聽的話語也不是沒有出現過,沈攀沒去搭理那二人組,沉默的盯著電腦椅,時不時的看一看電腦桌想著自己的心事。
忽然,沈攀狠狠地一記耳光扇在自己臉上,「啪」的一聲很是響亮。二人組立馬停下那無休止的爭吵和辯論,驚詫莫名的看著他,魏源小聲的嘀咕著:「珊子,你說沈攀不會是犯病了吧,我可從來沒看到他有如此異常的表現。」
周珊一臉的贊同,只是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又看到沈攀仰頭大笑道:「蠢啊,真的蠢啊,這麼簡單的事情考慮了這麼長時間,真正蠢到家了,該打。」
二人組面面相覷,在糾結是不是把這個初入職場就遭遇冷凍案,懷疑可能失心瘋的傢伙強制送往醫院的時候,沈攀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嘆了口氣,指著電腦桌說道:「瞧瞧吧,還不止我們,刑偵大隊的老手們恐怕當時都成了燈下黑,不然早就抓到兇手了,哪裡還會冷凍喲!」
「兇手調整電腦椅高度的原因就是因為兇手自己需要坐在這裡使用電腦。」沈攀沒有吊人胃口的惡俗,他很快就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因為死者自己撥打了報警電話,所以留給兇手的原因其實並不多,我在證物清單裡面看到有電腦,所以下一步我要做的就是去證物室把電腦抱出來認真的查一查兇手在裡面想找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視頻?文件?圖片?不一而論,也都有可能。魏源又開始潑涼水了,每次都是這樣,周珊支持沈攀的時候他一定要反其道而行之:「你想得太簡單了,沈攀,我就不信當時你們隊里那些個老手沒詳查過那台電腦。」
這話非常有道理,周珊柳眉一挑,瞪著著雞蛋里挑刺的壞人,沈攀卻「哈哈」的笑了兩聲,搖著頭用一種看調皮小朋友的目光慈祥的注視著自己的好友:「乖娃娃,你能想到的哥想不到嗎!」
「隊里那麼多人,這台電腦說不定還不止過了一個人的手。可是,假如某種隱藏在普通文件裡面的東西是兇手需要的,而隊里又不知道兇手想要什麼的前提下,更大可能是隊里直接把電腦里的某個文件當做普通文件忽視了。」沈攀結束了自己的繞口的長篇大論,不過二人組都聽明白了,大家在一起摸爬滾打好幾年,再複雜的繞口令也抵不過三個人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