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N大碎屍案 (42
法律對此有明文規定的,每一個公民都有義務配合警方的工作,包括但不限於詢問和調查。沈攀這一亮明身份,加上眼前那本封皮閃爍著國徽光芒的警官證,周康微微一怔,遲疑了一陣子,苦笑著往後一仰,整個人卻是放鬆了很多的喃喃自語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終究有一天會找上門來的,呵呵,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吶……呵呵,你們是為了刁愛蘭的案子來的,我沒說錯吧?」
周康雖然是喃喃自語可嗓門並沒有壓低太多,他這滿滿嫌疑的話語一出口,別說沈攀頓時坐直了腰桿緊盯著周康的一舉一動,就連旁邊正裝腔作勢盯著牆上一副贗品國畫猛看的鐘老爺子都立時扭轉了頭直直地瞅著他。
沒辦法,周康這個話曖昧程度太深,而且這個話的含義太深廣,鐘鳴甚至都不敢往深里去琢磨,只能是傻等著周康自己來揭開這個謎底。
相比之下年齡最小的沈攀反而是最為鎮定,畢竟是老刑警了,沈攀心裡雖說被狠狠地震撼了但明面上還是能夠保持鎮定的。快速的在心裡閃過幾個念頭,沈攀微微一笑,安撫周康道:「周老師,我知道事情跟你本人沒多大的關係,希望你能夠提供一些當時的情況幫我們警方解開這個困擾N京人民很多年的疑團,在此,我替N京市局所有的警察表示對你的深深感謝。」
沈攀之所以上來就斷定周康與刁愛蘭一案無關是有原因的,他認為自己的判斷也是有依據的。如果,周康參與了刁愛蘭的案子,現在他就不應該是一副略顯驚訝如釋重負的模樣,也大抵不會坐得穩如泰山。
事實上,剛才周康的反應看起來好似是一個秘密被人知曉的狀況,可他並不緊張,也沒有那種躲藏多年然後被警察逮著落網的茫然空洞的解脫,周康更多的是驚訝,也僅僅只是驚訝。
微微沉吟了片刻,周康搖搖頭,眼神逮著一絲有些空虛有些茫然的回憶說道:「我記得很清楚,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刁愛蘭,同時那也是我知曉魏振東即將離開N大的第三天……」
一段塵封已久除開幾個當事人已經無人知曉的往事隨著周康的娓娓道來漸漸地在沈攀眼前拉開了那烏黑厚重的帷幕,鍾老爺子的眼睛越瞪越圓,到後面他甚至張大了嘴巴震驚得連一個聲音都發不出來。
對刁愛蘭這個人周康原本是沒有丁點的印象,平凡的相貌、淺薄的學識、成人教育學院的學員這幾個標籤一打,不要說周康這種在學生裡面出類拔萃的優秀學生,哪怕是一般的統招生都不會看得上眼。
只是,幾個之後,刁愛蘭一案的風波席捲N大校園乃至呼嘯擴張到整座城市之後,周康卻是從驚恐到震撼到最後的慢慢回想起了這個女孩。
那個時候,警方都還沒有對N大校園進行拉網式的排查,周康也不以為意的只是帶著絲絲疑惑的去問自己的導師兼貴人魏振東,他問話的時候沒有任何別的想法,很坦然到只是想要尋求一個答案而已的程度:「老闆,咱們需不需要向警方提供情況,把刁愛蘭來過實驗室這件事告訴他們,萬一警察因此找到了線索早點抓住兇手,刁愛蘭也會死得瞑目吧?」
能夠考上N大,能夠被魏振東看中,周康的智商很高,超過大學生們的平均線。所以,對魏振東接下來的回答,周康訝異莫名卻又渾身汗毛倒立不敢說道。這段話他至今仍然牢牢地深埋在心底深處,他記得很清楚,當時魏振東的反應很奇怪,魏振東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臉上神色變幻一陣之後拉著他很有些語重心長的回答道:「小周,這件事我考慮過,不過我的想法有些與你不一樣……」
魏振東的理由非常充分到足以說服周康那顆忐忑不安的心,他是這樣說的:「小周啊,刁愛蘭在學校來了也不是一天兩天,認識的人不少是肯定的,對吧?那天她出現在我們實驗室也是因為應聘實驗室的專用保潔,屬於勤工儉學,後面她沒應聘上那是另一回事。問題在於,如果現在咱們去找警察,雖說咱們跟刁愛蘭也就短短的接觸了那麼幾分鐘,可警察不會這樣想,他們搞不好就懷疑是實驗室對那女孩做了什麼?」
「呵呵,小周,你可是要考慮清楚,我不反對你去找警察說說那幾分鐘的情況,可你要是被警察懷疑了拘留了甚至是被認為是殺人犯,到那個時候沒有人能夠幫得了你,你的學業、工作、家庭恐怕都得統統失去,從此你就將一無所有,你想好去承擔這個原本不該由你來承擔的後果嗎?」魏振東的分析也不是全錯,就連此時的沈攀都得承認他這個話有一半正確。
送上門的主動來洗清嫌疑的人大體上可以分作兩個類型:其一就是真的是被無辜卷進去,本人真的沒有犯罪那種;還有就是犯罪嫌疑人妄圖以此跳出警察的監視範圍並且趁著警方對他放鬆警惕的時機逃之夭夭。
依著二十多年前那個時代的破案風格和技巧特徵,沈攀認為周康要是真的主動去找警察報告刁愛蘭曾經在實驗室出現過這個情況,他有超過一般的概率會被當做第一嫌疑人被警方刑事拘留盤查……就算後來查清楚他與刁愛蘭這個案子無關可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這勢必要影響到周康的工作生活,無可避免。
果然,魏振東這番體貼關懷又循循善誘的言論一出來,周康立即就猶豫了。他不是傻子,之前的建議也是年輕人的熱血衝動,聰明的周康在深思熟慮了魏振東的話之後選擇了退縮,反正那天刁愛蘭來實驗室也就他跟魏振東兩個人見到,只要他們不說出來就不會有任何的麻煩找上門。
既然魏振東都是那樣的勸說他,周康相信魏振東自己不會愚蠢到主動去找警察交待情況,請求警察查證以證實實驗室的清白。要知道,魏振東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聰明人,N大知名的年輕學者來著,沒道理自毀前程不是!
事實也跟周康想的一模一樣,哪怕是後面一段時間警察對N大篩網式排查,實驗室也無驚無險的過了關,警察甚至都沒加諸多一點點的注意力在實驗室以及與實驗室相關的人員身上來。
聽到這裡,看周康還有進一步回憶的架勢,沈攀果斷的打斷了他的緬懷,追問道:「周老師,麻煩你詳細說說刁愛蘭來你們實驗室那天的情況吧,那才是重點。還有我想問問啊,周老師,是不是你通知的刁愛蘭去你們實驗室?你們實驗室真的在招聘人嗎?怎麼會招聘成人教育學院的學生呢,沒道理不是?」
肯定沒道理,正常情況下,想要鑽到實驗室混資歷混學分的本科生多如牛毛,但那一般都是研究生才能進得去的地盤,正牌的本科生想要進去參與項目研究都是千難萬難,又哪裡容得下像刁愛蘭這種成人教育學院來混文憑的學生喲……應該說沈攀提出的幾個問題都問到在點子上,周康繼續苦笑著搖起了頭:「沈警官,你高看我了,這又豈是當時的我能做得了主的呢,我都是跟著魏振東混點資歷罷了。」
時隔二十年有多,在一些細節上周康記得不是非常清晰,但他還能記起的是他看見刁愛蘭的第一眼是在實驗室最靠外的接待室,那裡平時是魏振東接待一些同級別的教授副教授的區域,同時也是科研狗們累了暫時休息休息喝喝茶補充小點心的地方。
而周康當時是從實驗室往外走準備過來給自己泡上一杯濃茶,為了手裡的實驗他熬了整整一個通宵,這會兒眼睛都快要睜不開。然後,還在休息室的門口,周康就聽到了休息室魏振東爽朗的笑聲以及一個女孩清脆的嬌嗔,周康頓時是渾身來了勁,眼睛鼓瞪得好似金魚。
「我們那會兒談戀愛很困難,理工科嘛,大家都知道,我也就不多說免得打岔了話題。」自嘲的笑了笑,沈攀很理解的點點頭,理工科單身狗多如牛毛,現在無論是網路上還是小說里這都成了被重點嘲諷的範圍,他明白。
然後,推門進去的周康立刻就失望透頂,普普通通的相貌,身材一般,頭髮甚至有些枯黃,也就是聲音好聽一點,僅此而已,比起周康自己的女朋友差了很遠的距離。
看到周康進來,坐在女孩對面的魏振東笑聲一收,抬手淡淡的介紹道:「刁愛蘭,這是我的學生周康,你可以叫周哥。周康,這是刁愛蘭,新生,很有理想很有追求。」
問題在於,當時的周康聽到這個介紹是茫然和麻木的,鑒於科研項目的特殊性以及熬夜加班的普遍性,很少有實驗室會選擇讓女生假如,除非是那種能力特別突出,各方面相當優秀的女生,很多時候就算是這種站在校園巔峰的女生都很難被導師收進實驗室……別的不說,女孩在生理上的特殊情況就導致了某些情況下她們必定缺席,這是任何導師都不樂意看到的。
所以,跟刁愛蘭打完招呼的周康還在懵逼中,他甚至以為這是魏振東的晚輩,跟著長輩進來開開眼界,其他的周康想都不會去想一下。沒必要不是。
跟刁愛蘭打完招呼又恭恭敬敬的給魏振東問了好彙報了項目的進展情況,周康端著熱茶蜷縮在角落的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魏振東跟刁愛蘭的交談,不多時他竟然就睡了過去,一覺就睡到了中午過去下午快上課的時候才恍然醒來,而此時刁愛蘭也好魏振東也罷早已不知了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