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夏芷為男孩指了正確的方向,為了盡量避免一直看著他的尷尬,夏芷幾乎是低著頭,男孩很高,微笑地看著夏芷,正要離開的時候,忽然轉過身來說道:「我們好像那裡見過。」
夏芷抬頭,看著男孩凈白的臉,搖搖頭,雖然有種熟悉感,確實這個男孩,她沒有見過。
男孩走近,指著自己的胸膛,微笑著看著夏芷,夏芷只有低著頭,一股紅暈在夏芷的臉頰上慢慢散開。
男孩玩笑地說道:「還記得嗎?我才進校的時候,你和另外一個短髮的女孩,你一頭撞在了我的胸口上,」男孩捂著胸口,「你的頭沒事吧。」
夏芷看著男孩純凈的臉,終於想起了車禍那天自己確實撞上了一個人,沒想到是他。夏芷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一旦靠近這個男孩,自己總有一種無法控制的感覺,感覺自己的靈魂被他吸走了,像一根僵硬的柱子一樣獃獃地站著。這時男孩看了看天氣,將一把傘遞給了夏芷。
「好像要下雨了。」說著男孩便離開了。
夏芷站在原地看著手中的傘,心裡本來想說什麼的,只有獃獃地站在原地看著男孩走遠,才默默地看著手裡和包里的傘說道。
「我有傘。」
夏芷撐著黑色的雨傘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心理充滿了疑惑,雨水順著黑色雨傘的邊緣落下,一滴一滴落入這個城市經過時間洗刷過的水泥地,融入這個城市新舊交換的熱潮中。夏芷踩著雨水加快腳步向家的方向走去,消失在毛毛細雨中。
夏芷剛到小區門口時,紅藍交替的閃光以及周圍顯眼的警戒線讓夏芷忽然緊張起來,這幾天來的疑惑已經讓夏芷對身邊的任何異常都十分小心。直到夏芷看到站在門口瑟瑟發抖的母親時心裡終於平靜了許多。
雨漸漸小了一些,夏芷到達門口,將黑色的雨傘小心地收了起來,將手溫柔地搭在母親的肩膀上,母親顫抖一下轉過頭來,臉上緊張的表情逐漸放鬆下來,拉著夏芷的手說道:「小夏,你終於回來了,今天還好嗎?」
夏芷微笑地看著母親說道:「很好,」夏芷看著鄰居家擠滿了人,還有來來往往的警察和醫生,「媽,發生了什麼?」母親神色開始嚴肅起來,看起來十分傷心地說道:「隔壁蕭曉雲今天下午被發現死在了浴室中,太可憐了,畢竟是看她長大的,初中還是你的同學呢,怎麼這就……」母親哽咽了,夏芷拉著母親的手說道:「媽,不要太傷心,……這裡好冷,你不要著涼了,我們進去吧!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再去想這些東西了。」母親點點頭,拉著夏芷走了進去,夏芷一回頭就看見蕭曉雲的父母痛苦模樣,記憶好像又回到了父親失蹤那天,蕭曉雲父母的心情和當時她們母子的心情又有什麼不同呢?
簡單的別墅中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迹,到處都是腐爛的味道,法醫、警察各自在腐臭味最嚴重的浴室中工作著。這時一個年輕的男人走進,將工作牌給門口的警察看了之後在屋子周圍看了看,又看了看浴室中死者,這時一個中年男子向青年男子:「羅章,你過來。」男子看了看老像滿臉埋怨:「工作時你要叫我羅長官。」老張無奈地說著:「羅長官,可以了吧!」羅章玩笑地將手搭在老張的肩膀上,輪廓分明的臉上,皺著眉頭問道:「這味道!老張你很享受吧!」老張將死者的頭偏向一方,指著已經發白的兩個小口,羅章的臉上玩笑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
「患者死亡時間超過兩天了吧?」
老張說道:「死者叫蕭曉雲,空姐,五天前其父母出國旅行,今天是送快遞的工人發現的,鄰居都說一直不知道她在家過,最重要的是女孩身體內的血液全部丟失,所以沒有出現屍斑以及屍體腐爛的時間變長了。」
羅章看著散發腐臭味的屍體,安靜的臉上好像已經有了答案。
浴室中一陣安靜,老張堅定的眼神好像在告訴羅章是下定決心的時候了。
「老張,你覺得他們真的回來了?」
「羅長官,已經第三起了!」老張臉上的毅然已經比任何語言都要肯定了。
羅章站起身來,用手扇了扇,捏著鼻子,玩笑的表情又回到了臉上,轉過頭來對老張說道:「嗯嗯,這裡的味道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也只有你才能堅持了,我受不了了,我出去了。」羅章走出房間,撇了一眼那對悲傷的父母,面龐那股玩味的表情也慢慢放下,堅毅像一團火焰在他的眼睛里燃燒!
夏芷回到房間,看著窗外紅藍的警示燈印在窗邊,她躺在床上,心裡一股不安湧入心頭,似乎每一件事都發生在她周圍,毫無預兆。蕭曉雲,這個曾經的初中同學,前幾天還看見她和出國旅行的父母告別,現在就真的永遠說再見了。當你看見一個人的時候你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就像父親離開的時候,陽光印在在他的臉上,明亮,充滿活力,卻不知道那將是最後的道別,有時人生就是這樣,在你還沒有好好的做一次道別的時候,早已經沒有了機會。
夜晚,還有雨後塵土的味道,清新,自然。
冷風將夏芷房間的窗帘吹起,窗外銀白色的光良將窗帘印得雪白。睡夢中的夏芷被著窗外的冷風吹醒,這時,窗邊黑暗的陰影中一個人的身影讓夏芷睜開了眼睛,冷風一吹,窗帘飛了起來,窗外銀白色的光良照在了那個人的身上,夏芷沒有看清,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朦朧的光影讓夏芷不敢去分辨那是人還是什麼。
忽然,窗外的冷風變得更加的猛烈了,將窗帘高高地吹起,光良一下子就照亮了那團黑影,一個男人的輪廓在黑暗中格外分明,烏黑的眉毛下是一對堅毅的眼睛,高挺的鼻樑被窗外的銀白色亮光照的格外分明,那人睜開眼睛獃獃地望著夏芷,夏芷忽然一驚,那不是今天下午的男孩,那熟悉的眉宇,一股恐懼頓時充滿了夏芷的整個胸腔,夏芷抓緊了床單,不安像決堤的洪流衝破了夏芷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