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忍得好辛苦
()奉太妃口諭:寧妃嬌縱跋扈、大逆不道,做出損傷龍體一事,且策劃預謀謀奪皇貴妃性命,險些傷及皇嗣子,條條罪狀不容抵賴,太妃仁慈,念寧國公一家體面,賜毒酒一杯,請寧妃娘娘即刻服用。
寧妃獃獃地坐在桌畔。
這永福宮,還真是冷呢。
外面黑燈瞎火一團,什麼都瞧不清楚,宮裡的人也逃得不見蹤影,想必是托著門路逃離這永福宮,各處散了。
還真是凄涼無比呵呵。
兩個面生的小太監端著紫金木托盤上前,一人取了杯子遞給她,「娘娘請謹遵太妃懿旨,即刻服用毒酒。」
寧妃瑟縮向後,放大的瞳仁內跳著迷茫的水光。
不,不喝,她不喝!她不能死,她不想死!她還要好好地活著親眼看小皇子長大么。
不對,不對。太醫說小皇子歿了,她失去了小皇子,再也見不到他了。她糾結苦楚地伏倒在桌邊不停啜泣。
左右兩個小太監互相使了個眼色,一個上前拽住寧妃的發,另一個便將毒酒往她嘴裡摻去,口中則笑道,「奴才等恭送寧妃娘娘。」
酒杯噹啷滾落在地。
寧妃癱軟在桌子上,伸出去的手使勁想抓住什麼東西,卻什麼也沒抓住。
直愣愣的眼,駭然圓睜,死勁盯著前方。
那雙眼睛,死了竟也不閉合。
恍惚間,沁兒又看到房樑上,隨風來回打轉的身影,那單薄削弱的肩,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貴人隨著太后一起去了,皇上囑咐要厚葬呢。終是忍不住那未來幾十年的守活寡,一時沒想開,也跟著懸樑去了,不過也算是種解脫呢,而且死後還博得一個孝名,也算死的有價值了。
一幕幕。
猶如電影鏡頭定格般。
黑白失色地輾轉浮現。
楊才人死、明珠死、太后死、寧妃死、李貴人死,各種死,像毒藥一般糾纏著她的大腦。
她那天就知道,李貴人是會尋死的,可她看透了卻沒有阻止,為什麼?
她驚呼一聲,被一陣可怕的噩夢驚醒,直起了身子,滿頭滿腦都是汗。
「沁兒,怎麼了?」皇帝亦被她驚醒,支著身想要坐起。
她忙從新躺下,伸手幫他蓋好被子,「皇上皇上」嗚咽著叫了兩句,躲進了他的懷裡,死死抱住他的腰,緊摟著不放。
「嗯,沒事沒事。」他伸手抱過她,手指拂過她的小腦袋,「是不是被連日來發生的事嚇到了?沒關係,這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朕再也不會讓你有任何事,再也不會讓你看這些可怕的事情。乖,來。」
她在他懷裡搖了搖腦袋,縮的更緊,小手貼上他如玉的額頭,突然仰起腦袋,在他嘴上重重親了一口,一秒而已,便又縮了回去,像烏龜似的巴到他懷裡不放。
原來她從始至終都是個小妒婦一枚,她是想完完全全獨佔他一個人的。
他的愛他的好他的一切一切都是屬於她的,不容許別人來分享。
她覺得她以後會有報應。
她會遭天地不容的。
再朝他胸口鑽了鑽,小小的頭顱使勁往裡埋去,小臉都快埋沒在他身體里,透不過氣來了。
他啞然失笑,伸臂環緊她,俯首與她耳鬢廝磨,輕聲問道,「怎麼啦?沁兒沁兒,唔,把頭抬起來,乖,寶貝兒。」
唇與唇摩挲在一處輕輕柔柔的,酥酥軟軟的,一種心悸流轉二人四肢百骸。
他哄她張嘴,舌尖抵著貝齒,探進去輾轉即是一片柔情芳華,蜜汁橫流攛掇,淡淡的細吟聲無力地飄出口中。
楚慎幾乎剋制不住,忙喘著粗氣離開她的小嘴,一把捂住,再將她深深壓入胸口。
隔了好一陣子,二人才止住灼熱顫動,汗濕髮根。
他長嘆一聲,不禁打趣,「這個樣子下去,朕遲早一天會欲-火攻心死掉的。」
「不許你胡說八道。」沁兒抬起嬌軟的小手,一下便堵上了他的嘴。
黑夜裡那雙明明濯濯的大眼,委屈地透著紅意。
想起他下午中毒一事,要不是發現尚算及時,後果不堪設想。瞧著他蒼白的俊顏頓失血色,她心裡就如破了個大洞,冷風直灌,好難受好難受。
「好好,朕胡說八道,你別擔心,朕已經沒事了。」他伸手揉著她的小手把玩,在她玉白的額上重重落下一個吻,「朕要跟沁兒一生一世的,哪捨得這麼早就去……」
「不准你說那個字。」她氣呼呼地遮住他的嘴。
他笑著拉下,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小壞蛋。」
「太醫說你身上餘毒未清,這兩天最好靜養。那明天還去上朝么?」她伸出柔軟的細胳膊圈過他的頸,嘟長的小嘴表示不滿。
「不,朕再讓璇弟代勞幾日。」他低頭,在她頭頂上印了一個深深的吻,頗為愉悅地笑笑,「明個,朕陪你一起睡到自然醒好不好。」
沁兒笑眯眯地彎起水靈靈的眼,重重地點了點腦袋。
楚慎雙臂一收,將她摟緊,在她耳畔吹著灼熱的氣息,無奈地忍著,「睡吧,明天一睜眼就能見到朕。」
「嗯。」沁兒高高興興地睡去了。
她是個很有睡功的人,只要她想,那麼到哪裡任何環境下都能睡。
可憐皇帝抱著這個嬌軟酥麻香溢縈繞的身子,看得到吃不到,無限遐思刻骨旖旎,一個人在那裡窮蘑菇過乾癮,輾轉大半夜終是難眠,便索性披衣而起,伸手摸摸沁兒熟睡的小臉,無語地笑了笑,轉身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趁著夜色星光,在御花園內三轉四轉。
一人施展絕佳輕功,從值班守夜的侍衛身邊掠過,竟無一人發覺。
落定在延寧宮門口。
唇邊勾起一絲薄涼笑意,楚慎背著手悄然走入那已經廢止的宮殿。
李家倒台後。
連著這延寧宮都變得破敗了。
原先光鮮的門楣此刻顯得歪歪扭扭的破落不堪。
細微的響動后,幕簾後傳來一道聲音,「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