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第二百八十話 蕃霖神木
接連三個夜晚,本應該在夤夜時分放聲叫喚的山妖,卻讓玉魂原的雪夜,寂寥無聲,唯有風雪交織時的沉吟。這對宸洛四人而言,無疑是一種不好的訊息,就像這裡的人們所稱,它象徵著不祥之兆,神鹿部族可能還會因此而陷入危機。
因為這件事,宸洛四人徹夜未眠,卻沒有多少睏倦之意,這是他們始料未及的情況,如果說一次兩次可以算是巧合,那第三次又是如何?況且昨晚他們分明還是親自前去確認山妖存留與否,為何還會出現這種問題?至始至終,他們尚且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這件事,真的是因我們而起的?」寒蕭對於此前的狀況,也不得不開始對自己起了懷疑的念想,至少他們現在確實沒有任何合理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
「就算是,我們也更要找出問題的原因,並解決好它,不然我們就真成了神鹿部族的罪人了。」宸洛鄭重其事地說著。
在他看來,現在可不是追究引起事端的人到底是誰的時候,只有把當下的問題解決了,才最有說服力。退一步來想,宸洛能夠理解這裡人們的心思,站在他們的角度上看,本來一切正常平靜的玉魂山脈,確確實實是從他們四人的出現才出現了變化。
「我覺得,我們還忽略了一個問題。」這時,羽聆薇也開口說道,「昨晚我們只是確認了山妖是否還留在山脈這一點,並沒有考慮到它們的叫聲問題。」
「聆薇說得對,山妖一般都是在後半夜開始叫喚的,我覺得問題的關鍵還是在於,正是因為某種原因,才導致了它們一直不叫的結果。」千影思若有所思道。
「那就只能今天晚上再出去一趟了。」寒蕭嘆了口氣,說實話他已經不想再為這種沒來由的事情而弄得自己心力交猝。
「恐怕不太行。」宸洛則是否定地搖搖頭,「昨晚我們已經找過在半夜出門的借口了,今晚要是再這麼做,我擔心可能會讓他們對我們起疑心。」
現在可以說是正處於非常時期,他們四人身份特殊,對神鹿部族而言更是敏感,所以做任何事都需要經過慎重考慮,否則到時候只會鬧得一波三折。
「那要怎麼辦,族長給我們留的時限只有三天,明天要是還沒查出個結果來,鬼知道這裡的人打算怎麼處置我們。」一想到這裡,寒蕭就顯得有些沉不住氣,畢竟這是他心裡最為憋屈卻還無法發泄出來、只能忍氣吞聲的一次。
「嚴格來說,這三天應該是族長留給那個神使的時限……」宸洛一本正經地糾正道。
「這有什麼區別嗎,要是到時候那個神使沒搞定,遭殃的不還是我們幾個?」
……
其實宸洛自己也很苦惱,他目前也沒有一點思緒,這種情況處理起來非常棘手,它不是無從入手的問題,而剛好是他們基本明確該從哪個方向下手,卻沒辦法付諸行動。且不說他們今晚夤夜時分外出打探山妖的情況能在不被這裡的人懷疑的前提下進行,就算可以,未必就能有所收穫。
昨晚他們都親身證實了,山妖還存留於玉魂山脈那一帶,並且關鍵的是,就從昨晚它們的表現來看,宸洛實在看不出它們有何異常之處。而既然一切正常,那為何到了夤夜就出了古怪?這一點根本就說不通。
除非,他們遺漏了些什麼。所以,宸洛的想法依然還是,儘可能找機會在今晚再外出一次,因為答案很可能正是藏在了夤夜時分。
之後,宸洛便向珊迪提出想要前去登門拜訪一下神使大人,聲稱是要和神使大人一同商討一下關於這兩天發生的異事。話雖如此,實際上宸洛更多是想到那位神使那裡打探一番虛實,也許能夠有所啟發。不過剛出門沒走多遠,迎面就碰見了一個令他們反感的傢伙。
「嘖,咋又是你們這些個禍苗子啊,一大早就碰上你們,還真是晦氣。」皮勒夫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我說珊迪,你這是怕了我嘛,這麼躲著我?」見珊迪依舊完全不理睬自己,皮勒夫又開始了他的那一套冷嘲熱諷的說辭,「再過兩天他們可都是要被送上祭台的人了,你居然還和他們混在一起,真不愧是物以類聚呀。」
這一次,宸洛注意到,在被皮勒夫用這般言語嘲諷過後,珊迪的臉色果然再次發生了轉變,她停下腳步,握緊了拳。或許這其中所涉及到的事件,讓珊迪一直在逃避,不只是逃避皮勒夫的惡言相向,更多再逃避不可改變的現實。
她很想要反抗皮勒夫,很想要極力去反駁他的那些言論,但她卻從來都做不到,因為對她而言,皮勒夫代表著的就是充滿爭議的現實,而她面對這樣的現實,根本就無力辯駁。試圖反抗現實總是不切實際的,就算真正地去實施了,也都無濟於事。現實即是如此,任憑自己再如何抗爭,它也不會因為弱小的自己而有所轉變。
想到這裡,珊迪再次選擇了放棄,她鬆開了拳,就像是對現實又一次的屈服。
「我有一個疑問,你是不是從小就活得很自卑啊,不然怎麼這麼喜歡找存在感,皮勒豬?」逐漸沉寂的珊迪,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話音。
此人正是寒蕭,宸洛本來也打算說點什麼有趣的回饋給這個說話陰陽怪氣不懷好意的皮勒夫,不想騷話還在口中醞釀著,寒蕭卻先第一個站出來替珊迪發聲。當然,他也不全是為了幫珊迪說話,因為誰讓這傢伙亮出的不是普通的矛,而是三叉戟呢,再加上從第一次見面起,寒蕭就對這個皮勒夫異常反感。
他們明明已經盡量保持理智,不與小人一般見識,到頭來還是沒忍住。有些人只要對他們一概無視,他們就自然地懂得收斂,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正常人總不會自找沒趣,卓臨舜就是典型的個例。可還是有那麼一些人啊,若是待他如此,他反而會認為這是一種精神勝利,越是這樣他越會得寸進尺。所以,寒蕭才覺得有必要親自教導這種人該如何說話了。
這句話的效果似乎不錯,惹得皮勒夫瞬間變臉:「臭小子,你一個外來的禍苗子,有什麼資格在老子面前裝橫?怎麼,上次沒好好教訓你一回,這次想補回來嗎?」
「你這麼一說我就更好奇了,一頭蠢豬到底是怎麼只會狗吠的?可不可以告訴我呢,皮勒豬?」看到對方當即就被激怒的樣子,寒蕭只覺得有些可笑。
還別說,和宸洛待久了,寒蕭都沒發覺自己的言論正在潛移默化,逐漸轉變為宸洛模式,就是感覺缺少了點精髓,這一點寒蕭還是自愧不如。
有意思的是,這次在一旁的羽聆薇和千影思全程都沒有要勸阻寒蕭的意思,因為她們同樣對皮勒夫產生了厭惡與反感,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特別是千影思,雖然默不作聲,但這回也很希望寒蕭給他好好地上一課,如果不是礙於他們是作為外來者的身份,千影思反倒會二話不說就一箭射他腦門上了。
「那你想怎麼著,老子都樂意奉陪!」皮勒夫顯然已經有些惱羞成怒了,不過他還是不敢冒然對寒蕭出手,一對一他自然不在話下,不過對方好歹還有個男的,儘管另外一個看起來就像是個膽小的弱雞。
「我也不為難你,這樣吧,你不就是想打架嗎,那咱們就來一對一,我要是贏了的話,以後在珊迪和我們幾個面前,你就老老實實閉上你的狗嘴。」寒蕭指了指前方的珊迪,「而你要是贏了,隨便你想怎麼樣都行,你覺得這樣可以么,皮勒豬……哦不,皮勒夫?」
「臭小子,這可是你說的,那現在就開始吧!」皮勒夫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痛揍這個外來者了。
單從身板來看,皮勒夫就明顯要比寒蕭顯得壯實,更別說他皮勒夫本就擅長格鬥和體術方面,輪單打獨鬥的本事,他倒是還沒有怕過誰。就這麼一個混小子,皮勒夫認為自己能夠分分鐘輕鬆將他撂倒在地!
「不好意思啊,現在我可沒空,不如今天晚上再來吧,地點的話就你們這後山那塊吧,還挺開闊的,夠讓你施展拳腳功夫的了。」寒蕭說著,往身後望了望。
「好,到時候老子就怕你不敢來,哼!」
……
與皮勒夫約下架后,寒蕭他們也沒有再有所滯留,繼續跟隨在珊迪身後前往神使的住所。其實寒蕭之所以選擇了晚上在人比較少的後山坡地,主要有這麼兩個原因:其一呢,他不想引人注目,因為這次就算是動用星象的力量,也要讓皮勒夫這種人被教育得服服帖帖;其次呢,指不定寒蕭晚上突然又不想去了,也可以就此當做是對那傢伙的一種愚弄,效果同樣也是不錯的。
對付小人,你往往需要比他更小人才足矣。
剛剛那事過後,在路上一直沒有吭聲的珊迪也向寒蕭表達了謝意,在她看來,寒蕭的做法好比一柄尖刀,為她打開一道現實黑影的裂縫,重現久違的光明,儘管那只是一道微光,卻也足以溫暖人心。
「不用這麼客氣,像他這種人,還得打一頓才能老實。」寒蕭說道。
「沒錯,他要是還敢拿你以前的事說事,下次就換我來好好整一整他。」宸洛笑道,旋即又恢復了比較正經的態度,問道,「話說回來,剛剛那傢伙好像提到了什麼『祭台』,小迪你能和我們說說那又是什麼嗎?」
「這個……」提到這個,小迪面露為難之色。
「對啊,那傢伙說的要把我們送上祭台,到底是怎麼回事?」寒蕭也詢問道。
猶豫再三,珊迪還是決定不對他們再有所隱瞞:「那個……其實,昨天我和哥哥就聽族長大人說起你們的事,他的意思也很明確,說是這兩天如果還未能消除不祥之兆,就……就要把你們送上我們部族的祭台上……」
這一路上,珊迪為宸洛四人簡單的講述了一下有關祭台的情況。因為受到了鹿神的庇護,這裡的人將鹿神奉為他們的神明。當然,鹿神也並非單純地為這裡的人施加庇佑,作為交換,鹿神需要神鹿部族世代守護它在星象世界的玉魂原中,留下的神物。而這個神物,是一棵被譽名為「蕃霖神木」的奇樹,神木的存在,便是鹿神星力的存在。只有世世代代守護蕃霖神木,他們神鹿部族才得以長久安存。
至於祭台,則是由於近幾年來神鹿部族突然頻繁遭遇大大小小的災禍,讓他們部族生活苦不堪言。而神使的降臨正為此情,他遵從了鹿神的旨意,來到神鹿部族為他們化解災厄。據神使所言,神鹿部族突然屢次受災,很可能是曾經觸犯過鹿神,導致蕃霖神木與鹿神之間的聯繫變得薄弱。而若要重獲鹿神的星力庇佑,則需要定期為鹿神供奉信仰之力。因此,在神使的引導下,神鹿部族的人很快在蕃霖神木前建造了一座祭壇。
不過實際上,在此之前,神鹿部族也曾有過類似的獻祭形式,他們有一座專門用於處決異端或違抗族令者的祭台,以此來獻祭蕃霖神木。因而皮勒夫所提到的祭台,便是後者,族長憫虔的意思很明確,他想通過獻祭宸洛四人的方式,來為神鹿部族消除厄兆,換取安寧。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