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239章
第235章
「皇上,果然不出皇上所料,軒轅皇已經決定換將了。」臨場換將對於任何一場戰役來說都是兵家大忌,可是軒轅皇卻惘然不顧,只因為他想到的只是衛國王已經失去了他的信任。
即便衛國王提出的理由是那麼的充分,奉天境內發生的一切都顯示著將有動亂髮生,可是,他相信,這些事情都能解決,並且很快的解決。
「可惜了。」墨良的臉上出現了悵然的嘆息,獨孤雲崢是一個人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武將,只可惜,他效忠的主子卻不是一個能讓他盡忠的皇帝。
這麼一來,就算軒轅皇沒有明著說是換將,但是獨孤雲崢也該明白,更何況來者不是別人,是他的師兄弟。
也是他們的表兄弟,當年的長公主和大將軍之子。
「青峰是時候了,先束縛了衛國王,剩下的就是他們,該怎麼做,你應該明白。」墨良對眼前的青峰吩咐道,奉天上下,真正讓他忌諱的還是皇室的幾個成員,從心底里,真正的他欣賞他們,只可惜,他們生在了皇家,他們原本該存在的兄弟情義卻也在政權面前不堪一擊。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剝奪他們手中的權力,折斷他們的翅膀,但是卻留下他們的性命,不是虛偽的想要留下仁厚的聲譽,而是感覺,他們的存在,或許會讓自己和青青的心裡舒服些。
畢竟……
「臣知道該怎麼做,臣馬上準備出發,還請皇上保重。」青峰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墨良接管雲壤,吞掉齊國,統一楚國,哪一次不是他打先鋒,每一次墨良的順利登基,都少不了青峰的功勞。
可是這次,說類似卻也不同,畢竟對於墨良來說,這不是兼并一個國家,不是吃掉一個政權,而是重新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更何況,這裡是墨良的根源所在,故而處理方式上,肯定要有所不同,顧慮的東西更多。
「合適的時機,查查他們的下落。」看著青峰即將離去的身影,墨良猶豫了再三還是把這個說出了口。
雖然知道此時此刻,尋找並非易事,更會佔去青峰的不分精力,可是墨良還是牽挂那個一直在身邊,從未讓他感到安寧過的孩子。
君悅,他的兒子,大同唯一的皇子。
「皇上放心吧,臣會儘快找到他們的。」青峰聞言,心中也是一陣釋然,如果沒有墨良的旨意,他還不好展開尋找,這下好了,他總算能去找那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傢伙了。
大同國內,內亂不止,外患不息,所到之處,雖然不敢說是硝煙瀰漫,但是卻也並不安全。
奉天,此刻的景象不比大同好多少,甚至於更差,只因為,原本只是在大同奉天邊境的戰爭將要轉移,直接在奉天境內。
他們兩個小孩子,在這種環境下,該如何保會自己?想到這裡,不由讓青峰有些揪心。
不管是君悅,還是穗魚,可都是他們為人父母的心頭肉。
青峰整裝而去,而留下的墨良卻是徹夜未眠,不知是在思考當前戰局還是挂念出門在外的孩子,還是其他……
勝負未分的兩支軍隊就這麼遙遙相望,卻暫時停了干戈。
而奉天境內,卻出現了讓人始料未及的大規模舉動。
部分官員在家中突然被殺,下手者手段狠辣,死者家裡可以說是無一生還,不管老幼貴賤,只要是府中之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而全國上下,御前提督朱雲被任命為欽差大臣,率領三千禁軍,開始了整頓難免,安撫民心的工作。
對於綠林成盜,軒轅皇毅然派出了淮南王獨孤行風,為民除害。
頓時間,奉天上下看似雷霆出擊,難民們眼看就能夠安然返鄉,重回田園。
只可惜,在這一連串轟動舉動的同時,原本就有了風聲的太子復辟的部眾終於迎來了得力的統帥,鬧得沸沸揚揚的綠林好漢,也在淮南王清剿的同時,離奇的歸順了太子復辟軍。
部分官員也在屠刀下,幸運的保住了性命,雖然心有忠於朝廷的情節,可是卻也感恩於救下身家性命的太子復辟軍的感恩之情,思前想後,大概齊想到了究竟為何引來殺身之禍。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卻也不能牽連無辜家人,數百口的生命,在糾結中,倒向了太子復辟軍。
只因為當年的太后和太子,一前一後,對他們不僅有著提拔知遇之恩,還有著救命再造之恩,再說,太子軍不同樣是獨孤的天下嗎?
這麼一想之下,思緒頓然開朗。
太子軍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迅速的凝聚了奉天境內的部分江湖勢力以及朝廷中的部分官員,這無疑才是對當朝最大的危害。
而奉旨行事的淮南王獨孤行風卻在清剿綠林匪類的過程中,無形的被牽制住了。
慶幸的是,欽差大臣朱雲的整頓效果顯著,大部分的難民已經有了疏散的跡象,民眾的情緒也漸趨平穩,這也算是多日來,軒轅皇聽到的最好也是最讓朝廷振奮的消息了。
可是,這個好消息,卻掩蓋不了整個朝堂之上,人心惶惶的現狀。
之前的官員遇害,只要是為官多年的人或多或少都能推測出某些因素來,因而在朝堂之上,面對一直保持著仁義之君的軒轅皇,有的是更多的畏懼。
一個詞,如履薄冰,形容當前朝堂之上的氣氛,毫不過分。
這一點,軒轅皇獨孤韻和之前的獨孤離還真是有著類似之處,都是多疑陰狠之輩,只不過,獨孤韻的陰狠比獨孤離似乎更有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
當初的獨孤離雖然多疑,狠辣,但是從裡到外,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而今的軒轅皇卻不同,他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溫和儒雅的,但是笑臉背後卻是讓人髮指的殘酷。
「現今局勢動蕩,朕希望各位愛卿各司其職,切不可聽信謠言,亂了陣腳,風雨過後,總會是艷陽的。」這是早朝之後軒轅皇的總結陳詞,而這卻也是一種淡淡的警告,一旦軒轅皇發覺有了異動,那麼下場不言而喻。
看著眾位臣工那膽戰心驚的神情,賢王獨孤鑫源的臉上除了麻木還是麻木。
看著眼前的情景似乎和往日無異,聽著朝堂上的聲音,也好似無異,但是卻有種看戲的感覺。
他不在身臨其中,他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靜靜的看著,看著這一幕幕的戲劇展開,落幕。
一直被軒轅皇委以重任的賢王突然間不再穿梭於各種行動中,這不由得讓眾臣猜測,皇室之爭是否將要因為此次風波而點燃。
再想到之前,和太子走得最近的就屬賢王殿下,眼下賢王被架空孤立,似乎無形中印證了民間內亂的傳聞,太子真的回來了。
可就在這天下幾近混亂的時候,兩個小小的身影卻穿梭在來來往往的難民中,不見孤苦孩童的無助,有的只是屬於他們特有的興味以及幾分掩飾不住的驚喜。
「君悅,有什麼高興的事啊?」看著君悅那髒兮兮的小臉上熠熠生輝的雙眸,同樣髒兮兮的青穗魚忍不住的問道,雖然他知道,要不了多會,君悅就會主動告訴他的,可是,君悅這表情太過吸引人了,讓他忍不住了。
「你猜猜。」君悅看著面前的青穗魚,賣起了關子。
「難道是有你姐姐的消息了?」想了半晌,青穗魚也沒想到有什麼值得君悅這麼高興的事情,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這麼一件事情。
要真是那樣的話,他們出來這一趟,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非也,非也,再猜。」君悅搖晃著小腦袋繼續買著關子,對於身旁來來往往的難民視若無睹,好似他們所處的並非是難民聚集場所,而是他們習慣了的無憂場所。
「猜不到。」想破了腦袋,青穗魚也沒有想到現在能有什麼讓君悅這麼高興。
「你爹來了。」四個字,卻讓青穗魚瞪大了眼睛,張開了嘴巴,驚愣的看著君悅。
這對於他們來說,好像並不是什麼讓人高興的事情吧?難道他想回去了?
「這麼說來,不久之後,爹也該來了……」君悅希冀的目光閃爍的光光芒,不用說明,青穗魚已經知道,君悅想到的是什麼。
這對於君悅來說確實是一件喜事,因為這樣一來,他們一家人就終於可以團聚了。
可是……
「魚兒,我們得想法子趕緊找到姐姐。」沒等青穗魚把心中的顧慮說出口,君悅原本燦爛的小臉蛋已經黯然了。
只不過這並不會打擊君悅的信心,要是這麼容易就被打擊到了,那麼君悅也就不是君悅了。
「恩,可是這亂世該怎麼找啊?再說如果動靜太大,會不會給她們帶來危險?」青穗魚真不愧是小軍師啊,腦筋一轉,思路就清晰明了。
「我好好想想。」這也是君悅最為擔心的,要不然,他早就放出消息去了。
「走吧。」一拉正在冥思苦想的君悅,兩個小身子相互攙扶著隨著涌動的難民一同走去,應該又到了朝廷官員出來施粥的時候了。
第236章
「君悅,你真要去?」當捧著官府施捨的稀粥迴轉的時候,君悅的一句話讓青穗魚差點把手中的破碗給摔倒地上,難以置信的看著神情越發堅定的君悅。
「找,不是辦法,我們只有引蛇出洞了。」君悅沉思之後得出了結論,要是娘和姐姐那麼容易被找到的話,那麼父皇也不可能這麼多年都找不到關於她們的半點消息,更何況一同尋找的還有軒轅皇。
所以,找並不是一個可行之計,他何不反其道而行之,這是他出大同之前就想到的,只不過,來到了奉天之後,計劃的實施並不像他想到那麼容易,畢竟他沒有想到真正的戰爭和真正的動亂會是如此的震撼。
「只不過,可能要委屈了小魚妹妹。」隨著稱呼的改變,青穗魚知道,他們偽裝的日子又要到來了。
不過,只要方法可行,做什麼無所謂,更何況,出來以後,不管做什麼,他們都是同心協力,共同面對所有的困難和危險,這不但沒有讓他們心生畏懼,反而有種心有多大,路就有多遠的雄心壯志。
「一切聽從君悅姐姐安排。」嬌羞的神態,頓時出現在了青穗魚那髒兮兮的小臉蛋上,還真是惟妙惟肖,生動真切。
隨著難民的腳步,兩個小身影看似隨著大潮前行,卻在距離荒蕪已久的司馬山莊的地方,悄然離開了難民群,直奔司馬山莊而去。
不一會,兩個衣著羅裙的女孩出現在了司馬山莊里,看著塵埃滿布的偌大山莊,兩雙眸子里還是露出了謹慎的光芒。
司馬山莊,沒有想到,靜雅的家這麼的氣勢磅礴,要不是進入了這大門,有誰會相信,這鄉野間的司馬家就是名震整個江湖,威懾天下的司馬山莊。
「哇,這都快媲美皇宮了。」青德魚小嘴微張,難以自己的發出了感嘆。
他自己家,大同的丞相府也沒有此等氣勢。
看著雖然已經人去樓空的山莊,君悅在一邊環視中,繼續往後院前行,如果他的判斷沒錯的話,那麼後院就應該是女眷居住的地方,哪裡就應該是娘和姐姐居住的地方。
他相信,只要他仔細的觀察,那麼自然會留意到別人留意不到的線索的。
從前廳繞道後院,原本錯落有致的花園此刻卻已是雜草叢生,但是即便如此,那鵝卵石鋪砌而成的道路依舊可以看出當初的原貌,該是何等的別緻。
「這裡應該是。」一直沒有收回驚訝目光的青穗魚卻在這時給出了判定結果,只因為這裡的一切,看上去好似沒有什麼特異之處,可是仔細觀察下,就不難發現,這裡的所有景觀陳設都沒有稜角,即使該有的也都被巧妙的打磨而去,只留下了無害的弧形或者是圓形。
就連腳下這路,那也並沒有往常院落的錯落蜿蜒,反而簡單,直接從後院的廂房直通前廳而去,由此可以看出,這並不只是美觀,更可能的是方便。
對於正常人來說,這些都是不必要的存在,可是,如果對於一個雙眼失明的人來說,這些無疑是最貼心的照顧。
「恩。」君悅同樣敏銳的察覺到了這院落里景觀的微妙之處,幾乎是小跑的,順著路徑直接來到了半開的廂房之前。
沒有踏入廂房,卻看到了滿眼的凌亂,屋子裡的陳設就可以斷定主人是一個女子,並且是一個成年的女子,只因為,梳妝台上擺放著曾經用來裝首飾用的檀木盒子,此刻卻孤零零的不規則的放置在梳妝台的邊緣,盒蓋也不翼而飛。
盒子里不用想也知道是空空的,看看地上隨意扔著的衣服,即使凌亂卻還是能看出摺疊的痕迹。
這裡,曾經遭人搜查過。
君悅的眼前似乎已經浮現了一個恬靜的女子,正淡然的坐在梳妝台面前,梳妝的樣子。
「這裡有暗門。」不同於君悅的怔忡,青穗魚仔細的觀察著廂房裡的一切,居然在床邊的空白牆面上發現了門的痕迹。
有可能是在這山莊騰空后,又有人用過這道暗門,以至於這暗門的邊緣的灰塵和牆上的有了區別,這才讓青穗魚發現了。
當然若不是青穗魚,是一般的人進來,都不會注意到這塊空牆的,因為沒有人會想到,至關重要的暗門會設在如此明顯大膽的地方,就連一個遮掩物都沒有。
「我們先看看其他地方。」君悅阻止了青穗魚就要伸向暗門的手,或許他們還會有更多的發現。
踏出了此屋,直接跨進了隔壁的屋子,不用想,如果這裡是娘居住的地方,那麼旁邊就必然是姐姐靜雅所在的地方。
同樣的景象毫不意外的出現在了眼前,但是不同在於,地上散亂躺著的不是衣服,更不是什麼,而是一張張有著字跡的紙張。
忙不停蹄的撿起地上的落著灰塵的紙張,看著那雋秀的字體,似乎能看到靜雅執筆書寫的情景。
著眼之處,一套完全給小孩子用的書桌就那麼靜怡的呆在窗口邊,看到此,君悅的心中已經篤定了。
在奉天,能讓靜雅活的沒有紛擾,出門卻有著無數追殺者的人,除了弒情盟的司馬如冰之外,好似就沒有誰有這個能力了,更何況,司馬山莊的突然銷聲匿跡也符合了這失態的發展。
小心翼翼的撿起一張張宣紙,抖去上面的灰塵,整整齊齊的鋪平,從字跡的變化來看,還可大體的猜測到,這寫字體在書寫的時間上的遠近。
更甚至於還能看出書寫者的情緒變換,就如一張宣紙上的「靜」字,最後一筆明顯的能看出執筆者的情緒受到了波動,力道徒然間大了,雖然執筆者瞬間調整了情緒,繼續完成了最後一筆,但是那下筆的剎那,卻還是讓這一筆有了痕迹。
究竟是什麼讓靜雅會有了情緒波動?君悅認真的看著那一張張的宣紙,直到眼前呈現了一首小詩。
不同於臨摹練筆時的滿章字體,短短兩行字,卻讓君悅眼前一亮。
划舟夢君悅靜雅逐水流「快看看。」念叨著這兩句,君悅的臉上似乎有了希冀之光。
青穗魚重複的念著這兩句詩句,小臉上也是慢慢的浮現了喜悅的光芒。
這不明擺著是告訴君悅,她的去處了嗎?
「小魚妹妹,這裡真大啊,以後我們就有安身之地了,只希望這裡的主人知道了,不會趕我們出去。」把紙張捲成一個筒狀,君悅朗聲說道。
「是啊,這裡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了。」雖然和原先的計劃有變,但是青穗魚還是附和到。
「打掃吧,說不準還能找到些吃的東西呢。」說干就干,君悅捲起了袖子,就開始了清理。
「比賽?」青穗魚也不甘示弱的捲起了袖子,挑眉問道。
兩個粉嫩的小姑娘,此刻卻流露出了一股子的剛毅和鬥志,這在動亂歲月里,卻也正常。
緊接著,出現的就是兩個小身影幹勁十足的穿梭在山莊里,一堆又一堆的雜草被拿出了山莊外。
從日光正盛到夜幕時分,兩道小身子的身影依舊沒有停息,依舊在忙碌著,只不過,動作明顯的放緩了,可以看得出來,就憑她們兩打掃偌大的山莊,確實夠嗆。
不知從哪兒找來的蠟燭也讓在黑夜中沉寂了許久的山莊露出了些許的光亮。
幾道身影在山莊周圍遊盪了一圈之後,看著一直未熄滅的燭光,看著狼狽的兩道小身影,悄然隱退。
卻不想,在眼看大體的能看到的地方被打掃乾淨之後,在燭光燃盡湮滅之後,晨曦的光線也射進了山莊之後,卻再也看不到兩個小身影,要不是那被打掃過的痕迹,這山莊里好似就沒有人來過一般,沒有半個人影。
匆匆趕來的隊伍卻在直入山莊,搜索無果之後,露出了讓人看不透的眼神
「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負責帶兵的人手中拿著一副畫卷,畫卷里的女孩和進入這山莊的「女孩」一模一樣,如果真是公主,那麼就意味著皇后的蹤跡也就有跡可循了。
君悅怎麼也沒有想到,雖然他的計劃就是冒充靜雅,造成轟動,也引起靜雅的注意力,卻不想,還沒等他進行下一步計劃,煽動造勢,追兵卻已經找到了他們,還確認了他的身份。
「君悅,看來,我們的目的達到了。」順著暗道一直往前走的青穗魚在黑暗中說道。
「就不知道這些人是屬於誰的?」君悅對此感到有些意外,但是卻也多了幾分憂慮。
雖然知道司馬山莊會被人監視,但是卻也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麼快,他們的身份又會是什麼?
朝廷?
江湖?
還是想用他們做人質的亂世梟雄?
當然也可能是青峰派來找他們的人。
但是估計,前兩者的可能性會比較大。
「暗門應該沒問題吧?」不管來者何人,最主要的還是保證他們兩的安全,君悅再一次的確認。
「如果不是強行推開的話,那麼應該沒問題。」青穗魚給出了中肯的答覆,暗門背後他們用一根木棍閂起來了,輕輕推的話,也不會有何異樣。
更何況,他們已經把那牆面做了清掃,沒有了灰塵,一般人是不會發覺暗門的存在的。
「我們快走吧,只要順著河流的方向就應該能找到靜雅了。」雖然相信兩人的能力,但是他們也知道,畢竟他們還欠缺歷練,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是上上之策,所以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的走出暗道。
「我們好像忘記了換衣服。」青穗魚一邊加快腳步,因為裙擺的束縛,他才想到,他們忘了一件事情。
「你聽……」走了不久,君悅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貼耳傾聽。
「什麼?」雖然有著疑惑,但是青穩魚也一同側耳附壁,認真的凝聽。
「好像是流水的聲音。」君悅遲疑的說道,心中卻在暗襯,難道這暗道在河流底下?
「走吧。」青穗魚摸著多了幾分濕意的暗道壁說道。
正所謂不知者無懼,他們根本沒弄清楚這暗道的去向就貿然進來了,可是現在,他們也只有堅定往前,沒有後退之路。
只希望這暗道的出口,最好是個活口。
不知不覺間,兩隻手緊緊的牽到了一起。
隨著水聲越來越大,空氣越來稀薄,他們的神情越來越凝重,慶幸的是暗道里伸手不見五指,彼此看不到對方的神情,可是從那緊緊相握的兩隻手傳來的力道,卻能感受到彼此的感受。
他們都緊張,或者可以說是有了一種恐懼,只因為他們已經在這暗無天日的通道了走了好久好久,可是卻還沒有到頭的感覺。
雖然知道,此時此刻,適當的話題能驅散越來越濃重的恐懼,但是越來越吃力的呼吸卻告訴他們,他們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加速前進,要不,他們走不出這暗道,就會被悶死在裡邊。
就在他們摸索在黑暗中,和自己內心的恐懼進行抗爭,為了生存勇往直前的時候,外面的世界卻已經因為他們的出現掀起了軒然大波。
軒轅皇聽到了公主現身的消息,落凌王也接到了公主出現的密報,青峰也從半路接到了兩個小孩出現在司馬山莊的信息,更有讓君悅他們沒有想到的就是,當他們進入司馬山莊的那一刻,他們卻已經被人嚴密的監視了起來,只不過這些人,卻是他們無處可尋的。
「舅舅,他們會不會有事?」早就得知有兩個少女進入了司馬山莊,並且有個「女孩」和她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時候,靜雅就能肯定,一定是君悅來找她來了。
要不是害怕暴露行蹤,她早就直撲山莊,和君悅碰面了。
「這也算是一個教訓。」司馬如冰冷著臉說道,他沒有想到,君悅那小子居然會如此的膽大胡鬧,也沒有想到,那小子不是空有一副皮囊,還搞出了這麼一手來。
男扮女裝,真虧他想得出來,不過看看眼前的靜雅,這麼的可人,這方法還算可行。
「舅舅!」這下,原本就有些按耐不住的靜雅可不依了,要不是知道自己冒然出現,會引來多大的麻煩,她還真想親自去迎接君悅。
她們舅侄兩在這裡雖然擔憂,可是,那份喜悅卻是壓抑不住的,但是他們卻忘了,這麼重要的消息,忘了告訴一個本該第一個知道此消息的人。
坐在院里,正摸索著清潔的青青,隱隱聽到了靜雅這一聲有別於尋常的怒喝,不由愣了一下,唇角浮現和煦的笑容,靜雅越來越沒規矩了。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是青青卻相信靜雅自有分寸,更何況,司馬如冰這個舅舅在靜雅的成長歲月里,不止充當了舅舅的身份,更連帶的,父親的責任他也一併承擔了。
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青青不會幹預。
不過,這次究竟是什麼事,能讓一向懂得自我剋制的靜雅如此失態,還真讓讓人好奇。
念頭一閃而過,青青繼續著手中的動作,雖然抹布所到之處,光潔無比,可是,她還是認認真真的擦拭著。
這可是她僅有的派遣方式,自從來到了這裡,能派遣無聊的方式可是少之又少,擦拭都是她力爭來的權力,所以她格外的認真也格外的小心。
不是怕打破東西,而是怕不小心傷到了自己,這僅有的權力也要被外面的兩人給沒收了。
「爺,已經有不下五批人馬出現在庄外了。」一個農夫樣的男子,把肩上的柴放在了屋外,進來稟報。
「繼續盯著。」司馬如冰看著聞言之後,臉色凝重的靜雅,命令道。
「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許暴露行蹤。」卻不想,最後出口的卻是靜雅。
雖然她擔心君悅的安全,但是卻也知道,君悅這番舉動,給他們帶來的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即使他們要接回君悅,但是必須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
既然那麼多人在關注司馬山莊,這些人中是否有保護君悅的人,這一切都未定,所以,他們不能貿然出手。
這裡,娘已經習慣了,他們不想在挪窩了。
「遵命。」農夫領命離去,靜雅對上的卻是司馬如冰讚許的目光。
「靜雅做事越來越嚴謹了。」沒有迴避靜雅的目光,司馬如冰贊道。
「多謝舅舅誇獎,只不過任誰在我的角度,都會學會的吧。」靜雅的話一出,既對司馬如冰的讚許做出了謙虛的態度,卻也流露了一份本不該她承受的無奈。
「丫頭,你說,這小子能不能找到這裡?」司馬如冰找不到安慰的話語,只因為這是環境所迫,卻也是生存所迫,靜雅想要生存下去,那麼必然得學會怎麼生存?
他們現在能保護她,可是卻不能保證一生呵護她,讓她成長,讓她強大,這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方式。
就算有那麼一天,他們都不在她的身邊,他們也會相信,她的能力,能夠存活於世,這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
「能。」靜雅毫不遲疑的給出了肯定的答覆,她相信君悅。
「那小子又是哪家的?」話題一轉,司馬如冰的冰眸中閃過一絲殺意。
如果另一個小子是那個小子的什麼兄弟之類的,那就不好了。
「不知道。」靜雅沉思之後給出了答覆,但是不管是誰,只要是君悅的朋友,那麼自然也就是她的朋友。
舅侄兩想的是同樣的問題,卻有著不同的想法。
這邊是心焦的等候,那邊卻是恐懼中前行。
終於,就在他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的時候,耳邊的水流聲越來越清晰,腳下也漸漸濕潤,甚至有了積水。
相牽的手一同使勁,奮力往前,跋涉在越來越深的積水中,他們終於看到了一絲光明。
也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麥穗,我們出來了。」鬆開了相牽的手,君悅歡呼到,也叫出了自小就有的稱謂。
「我們出來了,不過,情況不容樂觀。」青穗魚的臉上也有了釋然的笑容,只不過看著洞口那水簾,他們面前的考驗似乎還沒完。
「你呆在這,我先去看看。」君悅讓青穗魚留在原地,他先去洞口查看,只因為他們兩,只有他會武功,就算有什麼突然情況,也好應對。
「麥穗,出來后,你好像沒有病過?」突然想到了什麼,君悅回頭說道。
「我本來就沒病。」聞言,青穗魚的臉上微微露出了尷尬的神情,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
「你裝病!」不像是疑問,反而是肯定,君悅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小兄弟,驚訝之餘更多的是佩服。
真的厲害啊,居然騙過了他那對比狐狸還厲害的父母,還有自己的父皇和自己。
「你騙我。」不過想到此,小臉一板,質問道。
他可是從未騙過青穩魚的,就算是私自出逃,他可也是第一個告訴青穗魚的。
「我有跟你說過,我沒病。」青穗魚有些委屈的辯駁到,要真有病,他哪來的精力陪著君悅到處闖禍啊。
說他有病,還不是他們自以為的。
「這筆賬,你給我記好了。」聞言,君悅狠狠說道,要不是此時此刻不是料理這件事的時候,他還真想問清楚,青穗魚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憋著氣,靠近水簾,向外看去,入眼之處,赫然是一條寬闊的河流,水流並不急,但是卻也不淺,出口恰好臨近河面,至於水簾那是因為上方的凸起,造成的天然屏障。
「過來,拉住我,憋氣。」審視了一眼,慶幸的是,四周沒有看到人的蹤跡,不大樂觀的是,他們想要出去,就必須游水過去,別無他路,而青穗魚可是一個旱鴨子。
「不行,這河面不窄,如果我們兩一塊的話,很危險。」青穗魚看著眼前的河面,雖然看上去水流不算湍急,但是看了看君悅和自己,還是給出了中肯的建議。
「那有什麼好辦法?」就他看,好像除了一塊游出去,好像就沒有什麼辦法了。
「現在什麼時候了?」青穗魚看了看外面,問道。
「大概應該申時。」看了看,君悅說道。
「潮漲總有潮汐時,即使要游過去,那也得省力些。」青穗魚想到也只是一個相對節省體力的方法,那就是等到潮汐時,再出去。
「恩,那樣,危險更小些。」君悅想了想也贊同到,雖然他很想儘快的找到靜雅,但是卻也知道,欲速則不達,他不能拿自己和朋友的生命當做兒戲。
就這樣,兩人索性退回暗道中,找了個相對乾的地方席地而坐,從懷中拿出乾糧,細嚼慢咽,順便閉目假寐一會,養足了精神,一會好出發。
他們這邊養精蓄銳,那邊可是急煞了一群人。
眼看跟估算的時間差不多就該出來的人,怎麼一直不見蹤影,靜雅已經在不大的廳里起起落落幾回了,雖然表情凝重,但是卻沒有開口要求派人查看。
「爺,小小姐,吃晚飯了,小姐已經在等著了。」眼看夕陽西下,沒等到來人,卻等來了後院里的人。
「恩,我們馬上就去。」雖然還是擔憂,但是靜雅和司馬如冰卻是對視了一眼之後,重塑表情,強作無事的往後院而去。
自從來到了這裡,他們一起吃飯已經是雷打不動的習慣,如果他們缺席了,保不準讓青青想到什麼不好的。
難得看到青青無憂無慮的樣子,他們可不能毀了這分安然。
「怎麼了,還跟舅舅賭氣啊。」沒有感覺到往日的愉悅氣氛,青青敏感的以為是他們之間還在賭氣。
「娘,你又打掃了,難怪一進來就感覺好舒服啊。」靜雅嘴一咧,微微提高了聲調說道。
青青雖然很小心了,但是衣袖裙擺上還是被濺了點點的水漬,卻也沒有逃過靜雅的眼睛。
「出了什麼事了嗎?」青青直接轉向了司馬如冰的方向,靜雅這欲蓋彌彰的做法,還是太過幼稚,卻也太過明顯了。
「打賭,輸了。」司馬如冰簡簡單單的答覆和有著隱忍笑意的感覺,讓青青放了心,沒有在追問。
卻不知此刻的靜雅正忐忑的看向司馬如冰,而司馬如冰的眼中出了安撫的意味還有著淡淡的,調侃靜雅的意思。
看到此,靜雅還真被氣到了。
可好,這感覺卻恰好掩蓋了之前的焦慮和不安,也讓青青心中的疑惑拭去了。
一餐飯,吃的算是有驚無險,看著落日西沉,靜雅味同嚼蠟,可是還不能表現出來,只得胡亂的往嘴裡扒飯。
「雅兒,一會陪娘走走。」雖然面前的碗中一如既往的有著她喜歡的菜色,可是青青還是敏感的察覺到兩人的異常。
「額,好。」聞言,從思緒中回神的靜雅,倉促的回答讓司馬如冰無聲一嘆,青青卻是瞭然的勾起了唇角。
「還是我陪姐姐出去吧,這丫頭就罰她在家收拾好了。」司馬如冰冷冷的話語,讓靜雅終於一臉感激的看向他。
她今兒個一連的露出了馬腳,再讓她跟著娘出去,必定會出亂子。
「也好。」交流暫時擱淺,靜雅也在飯後,積極主動的收拾起了碗筷。
雖說他們是隱居到了山水間,同樣可以有不少的家僕,可是青青卻覺得那樣的話,以他們此刻的身份不符,故而,自從來到這裡后,除了燒火做飯洗衣這些事情之外,他們都是親力親為。
或許是顧慮到靜雅還小,還有就是靜雅的身體不是那麼的健康,要不,燒火洗衣這類事情估計都要落到靜雅頭上了。
漫步於青山綠水間,耳邊傳來的是鳥類的啼鳴,鼻端嗅到的是大自然的氣息,這讓青青感到無比的安寧。
雖然這裡,沒有現代化的器具,更沒有奢華的宮閣,但是她的心得到了安寧。
「靜雅來這兒后,好像變得更活潑了。」迎著撲面而來的微風,青青淡淡開口了。
「是啊,真不知為何,我還在想,是否是司馬山莊的生活太沉悶了,才讓她那麼的沉默。」司馬如冰早就有此感受了,當然不是從來到這裡,而是從出了司馬山莊之後,就有那種變化,雖然不大,但是卻也很明顯。
「孩子還是要有適合孩子生長的地方才行。」不自覺間,青青的腦海中浮現了同樣是鄉野間,玥兒無憂無慮的生長和生活。
那時候的玥兒,同樣的調皮無賴,可是自從進了皇宮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了那份天真和童趣。
「看來來這裡是來對了,只不過就怕,這丫頭活潑過頭了,讓人頭疼。」想到靜雅的轉變,司馬如冰打趣道。
「姐姐……」卻不想,沒有得到青青的回復,側首才發現,青青的神情有些怔忡,似乎在追憶某些過往。
「我似乎是老了,居然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了。」聽到司馬如冰的呼喚,青青回過神來,自我打趣道。
不過,也是,前世今生加起來,她也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了,有此感嘆也實屬正常。
「是啊,丫頭都這麼大了,我也老了。」沒有勸慰,司馬如冰也感嘆道。
「小弟正值風華正茂之時,怎麼就老了,不過是否也該考慮一下終生大事了,靜雅可一直盼著有個弟弟妹妹呢。」說到這裡,青青也算是盡了一個家姐的責任。
「是該考慮一下了,等姐姐眼睛好了,為我張羅張羅。」司馬如冰這看似玩笑的話語,卻也讓青青笑開了。
「不是說我這眼睛沒問題嗎?」青青頭一次主動說出關於雙眸的話題,為何看不清,她自己也說不清。
「所以復原的可能性很大,姐姐看什麼時候,我找大夫來幫姐姐看看。」司馬如冰順勢問道,如果能讓青青復明,這也算是老天對青青的眷顧了。
「麥穗,沒事吧?」就在這時,遠處卻傳來了孩童的聲音。
「咳……咳……沒事,咳……咳……咳」一連串的咳嗽聲,但是來人卻還是給出了沒事的答覆。
「這是?」難得聽到除了靜雅之外的孩童的聲音,青青不由有些詫異。
難道是哪家的孩子貪玩跑到這地方來了?
「興許是哪家的孩子偷跑出來了。」明明懸起的心一松,司馬如冰還是敷衍道。
他無法想象,當那小子看到青青,見到靜雅之後,這靜怡的地方,是否還能保持原有的風貌。
雖然不大了解那小子的性格,但是膽敢單槍匹馬(雖然還有一個孩子)的出來,就說明膽子不小,一個膽子不小的孩子,是什麼性格,不言而喻。
「現在的孩子,膽子好像都不錯。」青青聞言之後,止住了腳步,打算轉身就回去。
他們還是不要和外界有接觸的好,畢竟,不知者無罪,她不想牽連無辜者,更何況還是孩子。
「是不是這裡?」就聽得那聲音慢慢靠近,腳步有些蹣跚。
「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要是能有衣服換就好了。」青穗魚終於止住了咳嗽,拉扯著身上濕淋淋的衣裙,好不難受。
「沒淹死你算你幸運,看你以後還偷懶。」閑暇的功夫里,君悅總算弄清楚了青穗魚裝病的原因,只是因為不喜歡練武。
「不是沒死嗎。」小聲的嘀咕讓聞者莞爾。
「要知道順流就能到,也不用等到現在了。」聽起來好似抱怨白白浪費了時間。
「是啊。」最起碼來的早的話,衣服現在也該幹了。
「走吧,希望能看到人家,要不,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說不上會不會有什麼野獸呢。」腳步聲越來越近,說話聲也越來越清晰,青青感到奇怪的是,司馬如冰並沒有帶著她迴避開來,反而呆在原地。
「快,有人。」只聽得一聲驚呼,就聽得小跑步而來。
「公子,夫人,小女君悅,這是舍妹魚兒,出門在外……」看到了並肩而立的兩人,君悅一掃之前的氣概,擺出了一副小女兒家家的神態,而這卻讓司馬如冰啼笑皆非。
「姐姐……」嚅嚅諾諾的話語從君悅的身旁傳來,完全不同於之前青青所聽到的,感覺就是一個怯懦的小女孩。
這是怎麼一回事?
青青不由對來到面前的兩個孩子產生了好奇心。
「舅舅,舅舅,靜雅呢,靜雅在哪兒呢?」話沒說完的君悅在抬頭看向男子的時候,卻發現了那隱忍笑意的臉龐,這才發現,這個人很是眼熟,隨即歡喜的連聲說道。
聽到這,一旁的青穗魚很快就明白怎麼一回事了,而一旁的青青卻是皺起了眉頭,等著司馬如冰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感情這兩個小孩子之所以到了這裡,不是像剛才所說的那樣,而是專程而來,並且還是找靜雅,還叫司馬如冰舅舅,他們是不是瞞了她什麼事?
「姐,這是靜雅出去的時候,認識的朋友君悅。」司馬如冰看著君悅那渾身濕漉漉的狼狽樣,再看到那與之不符的陽光臉龐,轉身對青青解釋道。
聞言,君悅和青穩魚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正看向他們的青青,雖然那神情是面對他們,但是他們能敏感的知道,她看不到。
雙目失明的女子,靜雅的舅舅的姐姐,那不就是?
「你是靜雅的娘嗎?」雖然已經基本可以斷定,眼前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娘親,可是,君悅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出聲問道,只不過那語調有些壓抑,又感覺似乎有著一種即將衝破的激昂。
「君悅,很高興見到你,我是靜雅的娘,我叫司馬青青。」聽到君悅的話語,青青的心中有種難以言明的,說不上來的希冀,就連她都弄不清的希冀。
「我叫君悅,墨君悅,我是大同皇帝墨良的兒子。」幾乎是一樣的語調,君悅現在已經能確定青青的身份了,可是他卻不敢放肆的撲進眼前女子的懷裡,親口叫一聲娘,他害怕,害怕他的冒然出現,會讓眼前的女子不喜歡他,不能接受他。
這就是所謂的近親情怯吧,想過多少種見面的場景,卻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君悅,我的孩子。」青青的身子微微晃動了一下,上前一步,狠狠的把面前的小傢伙,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她的兒子,她以為已經不在世上的兒子,他來了,他親自找到了自己。
抱著渾身濕透的君悅,青青整個人都是顫抖的,此刻,她還有些難以置信。
「我是不是在做夢?」緊緊抱著那小小的身子,青青哽咽的出聲詢問。
「娘,我終於找到娘了。」這下,君悅可控制不住了,依偎在柔軟溫暖的懷抱里,一向自詡為男子漢的他也嗷嗷痛哭。
「君悅,我的孩子。」青青再也支撐不住,跪倒了地上,抱緊了君悅,也一同的嗚咽出聲。
只留下司馬如冰和看呆了的青穩魚靜靜地呆在原地,不敢動彈,就怕驚擾到了這對久別重逢的母子。
哭泣聲,哽咽聲,本該悲戚的聲音,在此刻聽來,卻是那麼的溫暖和感動。
第237章
「君悅見過娘親,給娘親磕頭。」雖然已經是深夜時分,可是小院里卻無人有心入眠,看著和從小看大的小小姐一模一樣的小小公子,正恭恭敬敬的給坐在首位上的青青叩頭的景象,明裡暗裡的人們都忍不住的欣喜卻又感到淚濕眼眶。
「悅兒乖,快快起來。」雖然看不到,但是青青還是走到了君悅的面前,雙手扶起了這個懂事的孩子。
「娘,您坐。」君悅起身後,扶著青青坐回位子上,轉而面對司馬如冰。
「君悅見過舅舅,多謝舅舅替爹爹和君悅一直以來對娘親和姐姐的照顧,舅舅的恩情,君悅永生不忘。」誠摯的話語,即使是冷絕如司馬如冰也不由的感到欣慰,生生受了君悅的三個響頭。
「言重了,您娘也是在下的家姐,照顧她和靜雅,也是在下理所應當的。」司馬如冰的話語讓站在青青身旁的靜雅終於按耐不住了,上前幾步,就扶起了君悅,小臉上一直浮現著嬌憨的笑容,雖然靜雅自從來到這裡之後,是變得活潑了,可是這種類似傻笑的表情,卻也是難得一見啊。
「君悅,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到我們的。」拉著君悅,靜雅迫不及待的說道,她是最期望君悅到來的人,可偏偏她卻成了最後一個知道君悅來到的人,這本來就讓她感到鬱卒,可是更讓她鬱悶的是,看著猶如掉到了水裡的小狗一般的兩人,她還來不及表達重逢的喜悅,君悅他們就被塞進了屋裡,沐浴更衣去了。
理由就是怕他們受寒著涼,故而,就算她再怎麼急不可耐,卻也只能眼巴巴的在門外候著。
「我也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姐姐和娘親的。」君悅也臭屁的回到,而這讓一旁的青穗魚皺了皺眉。
「小侄青穗魚見過舅母,舅老爺。」同樣換回了男裝的青穗魚,也恭恭敬敬的給青青和司馬如冰叩了三個頭。
不管從輩分,還是身份,他的舉止都顯得有板有眼,無可挑剔。
「魚兒快快請起,這一路上跟著悅兒,累壞了吧。」青青同樣起身扶起了青穗魚,腦海中回想起剛聽到他的時候的那聲音,嘀咕聲,怯生生的女孩聲,想來都讓她莞爾,也讓她對眼前的這個小男孩充滿了好奇。
「不累。」搖搖頭,青穗魚看著扶起自己的青青,好好的打量了一眼,原來這個就是君悅的娘親,是大同皇帝心心念念,自己的父親尊崇無比的夫人。
「娘,麥穗是青峰姑父的獨子。」君悅在一旁為青青解惑,介紹了青穗魚的身份。
「有其父必有其子,難怪魚兒小小年紀就膽識非凡。」青青早就有所猜測,得到證實后,真誠的贊道。
「謝謝舅母誇獎,魚兒雖然沒有見過舅母,可是卻知道舅母是父親大人最尊敬的人。」青穗魚清脆的表達的同時,卻也在打量著青青。
他不明白,眼前這個看起來可以說有些柔弱的女子,究竟是怎麼讓自己的父親那麼的敬畏?
不過青青身旁的司馬如冰,卻真有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冷冽氣息,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司馬山莊的莊主,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青峰本是謙遜之人,魚兒在這兒,就當在自己家裡,要是有什麼儘管和靜雅說就是。」青青不想多提其他的,隨意的轉移了話題,這院子里多了孩子,以後這生活也會多了幾分色彩。
或許,這地方不會再那麼寧靜。
「多謝舅母,穗魚不會客氣的。」青穗魚這話一說出來,卻也讓青青和司馬如冰莞爾,儘管他做事感覺比君悅懂規矩,但是既然和君悅走的那麼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青穗魚的性格還是有著坦誠直爽的一面的。
「娘,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君悅和魚兒的。」靜雅懂事的開口了,之前她可是這地方唯一僅有的小小姐,她可以說是受盡了萬般寵愛,可是,此刻,她的身邊一下子有了兩個弟弟,一種作為姐姐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一下子讓她長大了幾分。
「恩,時候也不早了,大家也該累了,先回房歇息吧。」看著眼前一個個好似不打算睡覺的人兒,司馬如冰開口了。
他們不累,青青可是累了。
「娘,舅舅,你們休息吧,我帶他們去睡覺。」靜雅恍然大悟的看了眼天色,愉悅的說道。
「娘(舅母),舅舅(舅老爺),好好休息。」君悅和青穗魚乖巧的說道,兩雙眸子里可是沒有半點睡意。
「也好,你們也早些休息。」青青知道,他們小朋友間,肯定還有很多話要說,自然不會幹預,示意了司馬如冰之後,先行離開了,把空間留給了三個小傢伙。
「爹是誰?」首當其衝,靜雅的問題找准了核心。
自小到大,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軒轅皇的孩子,可是娘的態度,雖然沒有否定,但是卻也有種不置可否的意味。
「墨良,當今大同的皇帝,也可以說也是當今軒轅皇的胞弟。」君悅了解的事情要比靜雅來的多些,小腦袋裡在急速的轉動著,思考著怎麼讓靜雅了解他們的父親,當然,最好是能有一個很好的印象。
「軒轅皇的胞弟?」靜雅的眼神中有了疑惑,怎麼又是大同的皇帝,又是軒轅皇的胞弟。
「具體情況,我也不大清楚,反正爹告訴我的就這些。」君悅想了想,雖然他是比靜雅多知道些事情,但是,要讓他具體說明白,他還真說不上來。
「麥穗,你知不知道?」頭一扭,君悅向身邊的青穗魚問道,說不準青峰會告訴他什麼。
「不知道,爹和娘說過的只有皇上和夫人,還是我偷聽到的。」青穗魚搖搖頭,面對君悅和靜雅這兩雙幾乎一摸一樣的眸子,忍不住感嘆,就算君悅扮女裝的樣子已經很漂亮了,可是卻還是沒有真正的女裝的靜雅的那種感覺啊。
「靜雅姐姐這才是真正的美人啊。」童言無忌,青穗魚把心中的感嘆直接表達了出來,而這卻引來了君悅若有所思的注視。
靜雅聞言,卻是微微紅了臉,但笑不語。
「麥穗,難道我不美嗎?」雖然已經換回了男裝,君悅卻又做出了女孩子的端莊舉止,乍一看去,還真有點雌雄莫辯的感覺。
看了一眼君悅,再看了一眼恬靜的靜雅,青穗魚的小腦袋裡突然靈光一閃,一個絕妙的主意隨即萌生。
「要是你們兩對調,你們說舅舅和舅母能不能分辨出來。」話一出,就看到了君悅和靜雅同樣怔愣卻隨之變得興味十足的神情。
「娘一定能認出來。」念頭閃過,靜雅首先否定。
雖然娘看不到,但是靜雅就是知道,娘一定能區分出她和君悅來。
「靜雅不會武功。」對於君悅這裡來說,這可是最大的問題。
君悅可是大同都城出了名的鬧騰,靜雅即使變得在活潑,卻也肯定達不到君悅的程度,這一區別,顯而易見。
「這可不一定。」青穗魚聞言,皺了皺眉頭,不過一會,眉頭舒展的同時卻也說出了意味深長的話語。
「麥穗就是一隻小狐狸。」靜雅看著似笑非笑的青穩魚,腦海中想到什麼就脫口而出。
而這卻讓君悅恍然之後,露出了贊同的眼神。
而青穩魚卻是笑臉一僵,他怎麼就成了狐狸了。
「不過很可愛。」緊接著的話語讓青穗魚是又氣又想笑,不過也好,即便被看穿了,他們依舊是兄弟姐妹。
「靜雅,麥穗如果是女兒身,一定是一個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君悅那若有所指的目光從頭到腳的把穗魚掃視了遍,而靜雅也隨之把青穗魚掃了個遍。
「妖孽啊!」長長的吁了口氣,在君悅和穗魚的注視下,吐出了讓他們噴水的話語。
「我們家已經有一個大妖孽了,沒想到又來了兩小的,嘖嘖。」就在君悅要笑,青穗魚小臉抽搐的時候,靜雅的話語讓他們臉上的表情瞬間凍結了,發生了逆轉。
青穗魚是得到了心理平衡,斜眺幽怨的看向靜雅的君悅。
心裡那個爽啊,還真不好形容。
這廂三個小傢伙聊得熱火朝天,那邊,無意中聽到這關鍵一句的司馬如冰卻是嘴角抽了抽,無聲離開了。
「妖孽何解?」青穗魚不恥下問的請教。
「長相俊美,性情多變,風流寫意,亦正亦邪,多情更似無情的,有能力,有實力,有財產的男人。」靜雅像是總結歸納一般,把妖孽做了一個詮釋。
「好還是壞?」君悅聞言,也討教了。
心中卻已經在篩選,他所認識的人中,是否有這種靜雅描述的妖孽。
「好壞莫辯,是非難分。」靜雅再一次的給出了模稜兩可的答案。
這個話題的高深程度,似乎也從側面顯示了她這個姐姐比兩個弟弟成熟懂事的一面,靜雅的神態上不自然的就有了莊重和自持。
只不過,典雅的風範卻和他們正在肆意討論的話題背道而馳,若是無意看見之人,一定在以為,這個女孩子正在向兩個男孩講授或者是解釋某種學識呢。
當青青一大清早,起身的時候,還沒等她詢問三個孩子的狀況,司馬如冰已經來到了。
「在前院里睡著了,我已經把他們抱回屋裡了,估計到傍晚才會醒。」司馬如冰怎麼也沒有想到,當他跨進前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三個趴在圓桌上熟睡的小身子,不用問,必然是興奮的聊個不停,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一個一個的抱回房裡,看著他們沒有防備的睡顏,司馬如冰難以自抑的一聲長嘆。
他們是怎麼混出大同皇宮,怎麼來到奉天,怎麼找到這裡的?
他們的戒心也太差了。
不過,從另一面也可以看出,他們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無所防備。
這或許就是孩子的天性吧,就像當初的君悅和靜雅,明明互不相識,更不了解對方,卻偏偏那麼的信任彼此。
孩童的世界少了成人的紛雜,故而才會顯得那麼的純真和動人。
「讓人加強戒備,既然他們能找到這裡,別的人也不無可能。」青青摸索著出門的同時,也順便的交代到。
「放心吧。」三個字,卻已經表示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君悅他們找來了,青青母子好不容易團聚,他又怎會允許有人這個時候來打擾呢。
「也不知道悅兒和魚兒喜歡吃什麼,家裡還有什麼菜?」青青雖然不便掌勺下廚,可是卻還是為此困擾。
想到自己的孩子,不遠萬里,克服千難萬險找到了自己,她就不由心疼。
這本該是她這個身為人母的人去做的事情,卻反過來了,她的心中是又高興,又內疚。
她能做的就是讓他們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感受到家的氛圍,儘快的消除因為時間和空間形成的隔閡。
「姐放心吧,他們什麼都吃。」司馬如冰說這話的時候,沒人相信,他的唇角居然是翹起來的。
隱居之後的司馬如冰和靜雅一樣有著明顯的轉變,變得越來越有人性,越來越像個人了。
最少,喜怒哀樂不似之前那麼的無形。
屋裡的三個小傢伙是睡得天昏地暗,廚房裡的香味卻是一陣接一陣,山珍海味,只要能上的,幾乎都準備齊了。
真不愧是司馬山莊的大廚,雖然是簡陋的廚房,可是弄出來的佳肴可是一點也不比繁華都城裡的酒樓里的差。
青青不厭其煩的一再詢問著,準備著,就算這廚房裡的溫度因為要保持溫度而持續添火而有些悶熱。
第238章
「靜雅,小心。」傍晚的小河邊,傳來了孩子歡快的聲音,三個小身影不停的在河邊忙活著,因為離開了紛雜的生活,靜雅雖然身為女孩,卻也享有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我今天一定要捉到一條魚。」褲腿已經濕透的靜雅,抬起頭,擦去臉上被濺到的水漬,堅定的說道。
「我也是。」一旁同樣狼狽,同樣一無所獲的青穗魚也附和道。
現在的他真有些後悔了,後悔沒有跟著君悅一塊學武,後悔自己現在手無縛雞之力的無助了。
「哈,麥穗,我敢打賭,就算靜雅抓到了,你也不一定能抓到。」君悅手上提著的可是用草繩串起來的三條很大很大的魚,三人中,就數他的收穫最大了。
「賭就賭,賭什麼?」看著君悅那小人得志,瞧扁人的神態,青穗魚氣不打一處來,君悅這小樣,他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可是為何,之前的自己都能忍受,而現在卻忍受不了了。
「簡單,要是你贏了,三天內,一日三餐,洗衣做飯,我全包了;同樣,要是你輸了,哼哼……」君悅這賭注看起來不算什麼,可是對於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生活的他們二人來說,這可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不管誰輸了,我給你們幫忙。」靜雅看著鬥志盎然的兩個人,也不忘摻上一腳。
「一言為定。」伸出手,兩隻小指頭拉鉤,靜雅和青穗魚再一次的投入到了摸魚的比賽當中。
「靜雅,你可不能故意輸給麥穗,那樣麥穗會生氣的,因為說明你看不起他。」卻不想看著靜雅認真的神態,君悅還來加上了這麼一句。
無奈的看了一眼笑的賊兮兮的君悅,靜雅就算是想偷懶也不敢了。
只因為,青穗魚的眼神已經告訴了她,他真會生氣。
「麥穗,看你這小胳膊小腿,一會回去,讓娘好好給你調理調理,得養壯些才行,要不回去后,姑姑該說我虐待你了。」看著捲起的袖口和褲腿露出的纖細白嫩的肌膚,君悅不懷好意的說道。
「我好得很,不勞你操心。」抬頭看著蹲在岸邊,百無聊賴的君悅,掃過那同樣纖細的身形,青穗魚把精力集中到了河裡的魚身上。
「不行,一定得補補,這魚就算是給你進補了,我先拿回去,估計等我再來的時候,你們也該有結果了。」君悅打算不陪著他們乾耗了,提著手裡還不時動彈的魚,就往回走。
從小到大,他可還從未見過青穗魚賭氣的樣子呢,沒想到,來到這裡,這小子卻會賭氣,還會和自己較勁了。
他到要看看,這麥穩發起火來是什麼樣子。
想想之前,這小子裝病不止騙過了大人,還連他也騙了,每一次搗蛋回來,他都會被墨良狠狠的訓一頓,不是因為搗蛋的事,而是因為帶上了麥穗,就怕麥穗出什麼意外。
而青峰夫妻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看他們的樣子,卻也知道,就怕麥穗跟著他會出什麼意外,每一次看他,都讓他很內疚。
卻不想,這傢伙是扮豬吃老虎。
現在難得見到麥穗真實的表情,他可是一點都不想錯過。
「靜雅,你不可不許作弊。」一邊走,君悅還不忘加上這麼一句。
靜雅再次嘆息,而青穗魚卻是抬起頭狠狠的瞪了那得瑟的背影一眼,真恨自己沒有武功,要不,他還真想朝著君悅的屁股踹上一腳,讓那自得的傢伙來個狗啃泥,那才解氣。
「你是不是騙過他?」看著青穗魚那惱怒的神情,靜雅幾乎是瞭然的問道。
「呃……」青穗魚難以置信的看著靜雅,奇異於她的通透,當然他相信,君悅絕對不是那種長舌的人。
「你們是生死與共的兄弟,可是他心裡有氣。」靜雅淺淺一笑,用袖口拭去臉頰上的汗珠。
沒想到摸魚也這麼累,只不過這種累,不會讓她討厭。
「我沒想騙他,只不過……」青穗魚想到之前的一切,想要辯解,卻發現事實如此,想說什麼,但發現無話可說。
「青峰丞相應該是爹爹最為信任的人吧,而你也是君悅最為親近,最為信任的兄弟和朋友,越是親密的人,越是害怕背叛和欺騙,就算是無心的或者是善意的,那也會造成無法想象的後果。」靜雅淡淡的話語出口,瞬間熄滅了青穗魚心中的火氣,更讓青穩魚從新對這位姐姐有了認識,側面的也對能夠教育出如此靈慧孩子的青青有了一定的認知。
「我不喜歡練武,可是爹爹硬要逼著我學武,只因為他告訴我,我不但要有自保的能力,還得有保護別人的能力,就像他一樣;可是我……」青穗魚話說道這裡,這才恍然間明了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感受,他真的不喜歡練武嗎?
每當看著君悅在汗流浹背的堅持著的時候,他也想感受那種堅持,可是一想到自己練武的目的,他就對練武產生了極為排斥的情緒。
沒有理由拒絕這種安排,沒有緣由推脫這種宿命,彷徨間,他卻發現,身體不適是最好的理由。
卻不想,這一裝就是這麼些年。
他或許已經把這種情緒產生的初衷拋之腦後,即使沒練武,他也和君悅鬧騰了整個都城,這讓他忽略了有沒有武功的區別。
因為即便是沒有武功,他也能陪著君悅行走天下。
而他也越來越覺得,這樣的君悅足夠能自保,根本不需要別人的保護。
「大人是沒權決定孩子的未來,你做的對,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而不是別人安排好的。」靜雅瞭然的說道,稚嫩的臉龐上有著異於尋常的淡然。
青穗魚的心態完全是對長輩期許的一種反抗,無形的反抗。
「爹爹不僅是皇上的臣子,還擔負著保護皇上的重擔,將來君悅也會是一國之君,而我……」看著如此的靜雅,青穩魚敞開了心扉,把心中的糾結傾訴而出。
「他們是他們,你們是你們,君悅和你,如果不是君臣,難道就不是兄弟了嗎?」靜雅看著青穗魚那糾結的表情,迷茫的神態,微微笑問。
其實,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青穗魚已經成了君悅人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只不過青穗魚還沒有意識到,只是為了抗爭而抗爭著。
「哈哈哈,我贏了,我抓到魚了。」就在青穗魚陷入迷茫的思緒中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靜雅開心的笑聲。
只見靜雅為了怕到手的魚跑了,用衣襟把整個魚包住了,牢牢的抓在手裡,那笑臉燦爛得比春日的陽光還明媚。
「哈哈,麥穗,願賭服輸,今晚的晚飯就靠你了。」去而復返,一身輕鬆的君悅,看到的就是青穗魚兩手空空,而靜雅歡呼的樣子。
「麥穗,辛苦你了。」靜雅在君悅的幫扶下,上了岸,把衣兜里的小魚交給了君悅,笑眯眯的對著青穩魚說道。
「等著吧。」青穗魚也上了岸,不溫不火的說道。
沒有了之前的火氣,也沒有賭輸了的不服和不甘,心裡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著怎麼完成接下來的任務,洗衣做飯。
「靜雅,如果麥穗做的東西不好吃,我們也得高高興興的吃下去,不能不吃,那樣會傷他心的;還有如果衣服沒洗乾淨,我們也得快快樂樂的穿上,要不,麥穗會失望的。」青穗魚走在前面,君悅那不高不低,恰好能讓他聽到的話語就這麼傳到了他的耳中。
不用看,青穩魚也能想到,靜雅聽到這話時會是怎樣的一個表情。
淡淡的笑容,伴著瞭然的眼神,就像一個長者看著嬉鬧的孩子一樣的神情。
在他們看不到的角度,青穗魚的唇角也浮現了笑容,君悅這麼說只不過是為了激怒他罷了,他沒有發現,君悅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青穗魚卻忘了,他們可都是孩子,他們都在伴隨著彼此在成長。
情誼和默契就是在成長的過程中,通過各種碰撞和摩擦形成的。
「嗯。」幾不可聞的應答,讓青穗魚唇角抽搐了一下,突然之間,他想到,如果這對孿生姐弟聯手闖蕩江湖的話,這江湖會是什麼樣子?
想想,青穗魚渾身打了個寒顫。
「靜雅,聲音小點,你看,麥穗是不是哭了?」看到青穗魚那顫抖的一剎那,君悅立即壓低了聲音對靜雅說道,可是還是清晰的傳進了青穗魚的耳中。
不容多想,腳步已經在大腦產生意識之前加大了步子,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和姐弟兩拉開了距離。
看著青穩魚那腳步快捷的模樣,君悅和靜雅相視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你們什麼時候走?」突兀的問話來自靜雅,可是對於此,君悅卻並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
「姐姐不想見爹嗎?」君悅看著身側的和自己如出一轍容顏的靜雅,輕聲問道。
雖然靜雅的臉上有著笑容,可是他卻知道,靜雅不會和他一起走,對於他們的父親,靜雅的心中或許有念想,但是卻不是那麼的強烈。
「你會告訴他娘的下落嗎?」對於此,靜雅其實也很矛盾,她也希望娘能帶著她和君悅一起去找父親,他們一家人能夠真正的團聚,可是娘喜於見到君悅,卻絕口不提他們的父親,這分心思,別說靜雅,就是君悅也能感受到那份淡漠。
如果娘並不想見父親,君悅卻把娘的下落告訴了父親,那麼他們的重逢未必會是娘所希望,更未必就是快樂的。
她決定尊重娘自己的意願,就像娘尊重她自己的意願一樣。
「姐姐希望我告訴爹嗎?」君悅認真的問道,其實他們的心中都已經有了答案,可是他們還是希望能從對方的口中得到他們希望的那種答案。
「即使你告訴了他,我們也未必還會逗留於此。」靜雅的笑容已經告訴了君悅,即使他告訴了墨良他們的存在,她們也不會責怪於他,只不過,她們的行動或許會比言語來的更加的決絕。
「姐姐,爹他很想娘和姐姐。」不知道該怎麼為墨良說話,爭取她們母女的好感,君悅能說的就只有這個。
只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情在不了解的情況下,只會越描越黑。
「我相信,我也很想見見爹爹,只不過如果必須得二選一的情況下,我斷然是選擇娘。」靜雅也坦誠不公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面對君悅,她無需防備。
「姐姐,你說我們會有全家團聚的一天嗎?」看著外表恬靜的靜雅,君悅卻感受著那外柔內剛下的堅毅,他擔心,當他走了之後,他們就再無相見之日。
「有緣自會相見。」靜雅看著君悅,明白他心中的掙扎,這何嘗不是她的內心感受,只不過他們都知道自己內心最深處的選擇,他們選擇的都是自小一起生活的各方。
「姐姐,如果……」君悅看著靜雅眼中出現的無奈,眼睛一轉,計上心來,只不過這想法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不敢想象。
「君悅,姐姐雖然不會武功,但是折騰人的功夫應該不會比你弱。」看著君悅眼中閃現的那一抹亮光,以及隨即出現的忐忑,靜雅淡淡說道,言語間不凡有著隱隱的恐嚇。
「呵呵,姐姐說哪兒去了,小弟哪敢。」脖子一縮,君悅視線轉移其他,裝傻充愣。
可是越是這樣,越是出賣了他的內心。
其實,看著這樣的君悅,靜雅也想問問君悅,他能留下來嗎?
自從他們來了之後,青青臉上的笑容更多更燦爛了,聽舅舅說,娘已經主動提出要醫治雙眼了,為的恐怕就是想親眼看看君悅的樣子吧。
但是,看著眼前的君悅,靜雅卻清晰的知道,他會走,不久之後就會走,不管她開口不開口,他們都會走。
君悅牽挂父親就像自己牽挂娘親一樣,她的開口不但不會留下他們,反而會讓他感到為難,這又豈是自己的初衷。
「走吧,我還要幫麥穗燒火做飯呢。」沉重的話題讓人難受,靜雅轉移了話題,他們現在還不走,那麼就應該是高高興興的。
「唉!要不先讓娘吃點東西吧,還不知道今晚會不會有飯吃呢。」不是不信任青穗魚的能力,而是太了解青穗魚了,如果說做別的,或許青德魚還行,可是燒火做飯,別說青穗魚,就是他自己,估計也夠呤。
畢竟,他們兩可是從未弄過。
「估計有點懸。」靜雅也沒有為青穗魚開脫,只不過她的臉上可沒有多少擔憂,餓一餓也不是什麼大事。
「娘,我們回來了。」進了院子,就看到在小小的前廳里坐著的青青和司馬如冰,君悅拉開了嗓門就喊。
「娘,我們先去換身衣服,馬上出來。」靜雅莞爾之餘,緊接著補充到。
「恩,小心別著涼了。」青青溫柔的交代到,腦海中浮現了兩個像落湯雞一樣的小傢伙的身影,只可惜,樣貌模糊。
現在的她想,要是能看見他們就好了。
「放心吧,娘,我們的身體可好著呢。」君悅看了看自己都快要幹了的衣服,再看了看靜雅那半濕的衣裙,朗聲說道。
雖然娘看不見,但是生活在娘的身邊,感受著這淡淡的溫情,他真的很幸福。
「走了,娘,我們很快就出來。」靜雅看著君悅那臭屁的樣子,拉起了就往後院走。
「姐姐,別擔心,他們不會有事的。」司馬如冰看著笑容掛在臉上,但是神情卻有些恍惚的青青寬慰到。
「真想看看他們。」一句話,卻讓司馬如冰鼻頭一酸。
「找個大夫為姐姐看看吧,怎麼樣?」司馬如冰緊接著問道,這事雖然之前提過,但是沒有青青的明確意思,他還是不敢擅作主張。
「也好,就由你安排吧。」青青轉向司馬如冰,給出了答覆,不管這雙眼能不能復明,但是她還是希望能看到自己的一對兒女,看到他們明媚燦爛的笑顏,看到他們歡快跑跳的身影。
「恩,我這就出去,一定給姐姐帶個名醫回來。」這事可大可小,司馬如冰立即起身,他決定親自出馬。
這不僅關係著青青的雙眼,更關係著青青母女以及整個司馬山莊的蹤跡,他不能大意。
「小心。」青青自然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沒有阻攔,只是叮嚀了一聲。
「放心吧。」司馬如冰並不擔心這裡會被人發現,只是後院的三個小傢伙……
不過,想到他們那鬼靈精樣,司馬如冰放心的走了。
而這一晚,這小小的院落卻經歷了一場有驚無險的磨難,烏黑嗆鼻的濃煙從側面的廚房蔓延開來,不一會,整個院子全是煙,再無其他。
本在前廳安坐的青青,本想叫人查看,卻很快反應過來,這院里一般情況是不留人的,因為司馬如冰的存在,這院里也不會有多少危險,更何況,周圍百里之外,可是有不少的家僕在關注著呢。
「君悅,靜雅,魚兒。」摸索著外後院走去,一邊走,一邊叫著他們的名字。
卻不想,不一會,她的雙眼自然的閉上了,辛辣的淚水也隨即流出,口鼻里也吸進了濃煙,呤得她連連咳嗽。
難道是起火了?
這下,青青真的慌了,這院落燒了不打緊,問題是這裡邊的三個孩子。
「娘……」慌張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可是青青卻無法判斷他的方位,只能根據聲音一直往前走。
「娘,快出去。」同樣被濃煙困住了的君悅,在聽到青青的呼喚后,忍著濃煙的辛辣嗆鼻,大聲喊道。
雙手使勁的揮掃著面前的煙霧,疼得厲害的雙眼使勁的睜著,只希望能看清腳下的路,找到正在尋找彼此的他們。
靜雅的聲音有了,君悅的也有了,可是卻獨獨少了一個,青穗魚的聲音。
「魚兒,你在哪兒?」青青站定身子,大聲的問道。
只希望青穗魚能出聲告訴她方位,可是,卻沒有等到她想要的回答。
「魚兒……」青青沒有放棄,用力大叫著。
麥穗……
麥穗……
隨著兩道不同方位的聲音傳來,青青能聽出是靜雅和君悅的,叫出了名字之後的他們隨即就是不聽的咳嗽。
「蹲下身子。」青青此刻真恨自己無用的雙眼,但是此刻卻不是她自責的時候,她大聲交代,人卻朝著一個方向前進,過程中不知道撞到了什麼,但是卻沒有阻礙到她的腳步,一直朝著咳嗽的方向前進。
就算她瞎了,她也決不能讓三個孩子,在她的面前受到傷害,絕不。
越是慌張,越是強迫自己冷靜。
「君悅,靜雅,魚兒。」忍著發癢火辣的喉嚨,青青繼續叫著他們的名字。
「娘……」已經快咳得沙啞的聲音傳來,青青憑著敏銳的聽力,往靜雅所在的位置摸去,在一根圓柱旁找到了靠著圓柱蹲著的靜雅。
「靜雅,趴下身子,伏在地上,能不能看清地面?」找到了靜雅,青青小聲的問道,極力的壓抑著濃煙刺激喉嚨的咳嗽。
「娘,能看到。」靜雅依言趴在地上,拭去了眼淚,看著不算太遠的地面,驚喜的答道。
只要看到地面,她就能找到出去的方向。
「有沒有火苗?」青青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繼續問道。
「沒有。」靜雅趴在地上,感覺喉嚨也不是那麼癢疼了,說話也輕鬆多了。
「爬出去,直到出了院子,不許站起來。」青青交代到,輕輕摸了一下靜雅的臉龐,轉身又進入了濃煙中,去找尋另外兩個孩子。
靜雅雖然有些害怕,但是卻也知道,此刻的她應該堅強,不能讓娘分心,更不能耽誤了娘找到君悅和穗魚的機會。
「君悅,魚兒。」青青在濃煙中繼續呼叫著。
「娘,我在這兒,麥穗和我在一起。」不知為何,君悅的話語比之前利索了很多,估計是蹲下了身子的緣故。
一聽到麥穗魚和他在一起,青青的心總算放下了。
「呆在那裡,別動。」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青青繼續前進,難免碰撞,但是這些疼痛,卻是那麼的無足輕重。
終於,在磕磕碰碰之後,青青找到了濃煙中,緊緊挨著的兩個小弟兄,青穗魚估計是被濃煙嗆得夠嗆,嗓子都疼得說不出話來,只是努力的呼吸著,努力的不讓自己成為負擔。
「這裡應該是廚房,看來沒有著火,趴下身子,我們一起爬出去。」青青因為看不到他們的表情,只能以身作則的趴下了身子,示意他們跟著她爬出去。
就在他們分離往外爬的時候,看到濃煙蔓延的家僕們紛紛回趕,因為濃煙籠罩,視線並不開闊,唯一慶幸的是沒有看到火苗,情急之下,水還是潑向了被濃煙籠罩的屋子。
卻不想,等濃煙散去,院落完好無損,除了像被大雨沖刷過一樣,而衝出院外,咳嗽不停的幾個人,卻是讓看到者忍俊不禁,但是此時此刻,卻沒有人敢笑,也沒有人能笑。
青青心有餘悸的站起了身子,整個人很是狼狽,她身旁的三個小傢伙,可是一個比一個狼狽。
「小姐,小小姐,小公子,屬下護主不力,還請小姐責罰。」看著狼狽的他們,因為援救不及的偽裝成百姓的下屬齊齊下跪請罪。
此時此刻,他們慶幸的是,小姐他們有驚無險。
更慶幸的是,司馬如冰剛好出去了,就算司馬家主不若之前的喜怒無常,否則,就憑這一點,他們該以死謝罪。
都怪他們大意了,一心只顧著觀察周圍的動靜,卻忽略了,真正的危險其實就在他們身邊,或者是說就是他們自己。
他們又怎麼會想到,燒個火做個飯,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儘快把這裡打掃乾淨,準備熱水給他們沐浴凈身。」青青用衣袖拭去臉上的水漬,淡然的吩咐。
「君悅,靜雅,魚兒,還好嗎?」深呼吸,緩解喉嚨的疼痛之後,青青才開口問道。
「娘,我們沒事,放心吧。」先出來的靜雅看了看緊挨著站著的比剛來的那晚還狼狽的君悅和青穗魚,答道。
「對不起。」終於回過了神的青穗魚自責的道歉,他沒有想到,他不但沒有完成賭約,反而還差點燒了整個家。
「麥穗,你是不是被煙熏傻了,說什麼傻話。」君悅首先反應過來,轉身不悅的斥責。
「麥穗,你說這話可就不對了。」靜雅也不滿了,難道在青穗魚的心中,這破房子比人還重要嗎?
「沒事就好,回屋去梳洗更衣吧。」青青能理解他們此刻的感受,說什麼也不是時機,只要人完好就好。
「走吧,麥穗明天有活幹了。」轉身,君悅的話語卻讓青青莞爾,也讓靜雅無語,更讓青穗魚真正的釋懷了。
這種時候,君悅還能想到青穗魚洗衣的事情,真是服了他了。
不過更讓他此刻感懷的卻是,在真正的危難時刻,真正的體現出了他們之間的情誼,君悅姐弟兩不但沒有自顧自的逃命,反而都沖向了濃煙蔓延的廚房,去尋找還在廚房沒有出來的他。
本是救人的人,卻被困在了看不到方向的煙霧中,寸步難行,要不是舅母來了,要不,還不知道他們要被困到何時呢?
不過,想到這裡,青穩魚不由想到之前的舅母,當她來到他們身邊到時候,他可感受不到半點慌張和恐懼,即使她看不見,可是她卻是那麼的鎮定冷靜,難道這就是讓父親敬畏的地方?還是這不過是她讓人敬服的一個方面?
反正,君悅的娘並不像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柔弱,她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這就是青穗魚從這事以後得出的結論。
當他們梳洗一番,重聚前廳的時候,整個院落里除了一時半會難以人為驅除的煙霧之外,其他的都已經沒了痕迹,要不是還在空氣中雲繞的煙霧,以及總是讓人喉頭髮癢,忍不住想要咳嗽的煙霧,之前發生的一幕好似就未發生過。
「餓了吧,我們出去吃飯吧。」雖然知道今晚的晚飯該由青穗魚做,但是經過此番波折,這任務還是讓他延期完成。
「麥穗,今晚不算,明天開始。」果不其然,君悅可沒放過青穗魚,聲音沒了之前的清脆,多了幾分沙啞。
「這樣吧,麥穗,你先學吧,什麼時候學會了,什麼時候正式履行任務,怎麼樣?」靜雅提出了個折中的建議,她可沒想過就算了,畢竟,他們雖然是小孩子,可都是言出必行之輩。
看情況,靜雅的情況要好些,最少她的嗓音聽起來影響不大。
「恩。」真正受罪的就是青穗魚了,在廚房裡早就忍了一久,又經歷了後面的磨難,他現在可還是喉嚨發疼,言語困難呢。
小臉蛋也有些蒼白,不過神情卻也鎮定。
「先吃飯吧,大家的喉嚨都受損了,所以今晚的飯菜都是清淡的,一會會有大夫來給你們看看喉嚨,吃飯吧。」青青對於他們之間的相處並不參與,只是暫時打斷了關於此事的討論。
飯桌上頓時傳來了搶奪菜肴的,如同往常一般的孩童趣語。
一次算不上災難的災難,無形中卻讓他們之間的情誼更真更堅更純。
第239章
啊……
聽著這已經不知多少次的哀鳴,正在摘菜的靜雅無奈的看向正頑強的和手中菜刀格鬥的青穗魚。
雖然臉上有著不遮掩的痛楚,但是也只是一閃而過,有些笨拙,但是卻還是有板有眼的切著砧板上的土豆。
土豆,肉,蔬菜,簡單的材料,卻讓青穗魚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艱難,深呼吸之後,卻看似胸有成竹的開動了。
雖然氣勢不錯,但是手中的動作卻難掩生疏,不過,再怎麼艱難,材料也算是準備好了,接下來就是生火燒菜,想到頭晚上的一幕,靜雅都心有餘悸,青穗魚也是看著地上的柴禾緊皺眉頭,不知該從何下手。
「小小姐,小姐讓我來教小公子和小小姐生火。」一個三旬左右的女子就在青穗魚和靜雅犯難的時候,過來了。
「徐嬸,怎麼弄?」靜雅看到來人,眉頭一松,尾隨著徐嬸走到了灶台邊,好奇的看著。
「徐嬸動口就行。」青穗魚雖然也很好奇,但是想到君悅那有些欠扁的樣子,他就想自己完成。
畢竟,打賭是他輸了,這些事理應由他來做。
就算他不會,但是他就不相信,他做不好。
似乎早就猜到了青穗魚的堅持,徐嬸並沒有感到意外,只是微笑著,一步步的教導著青穗魚怎麼用火摺子點燃比較小,但是卻又比較易燃的木頭,隨即在加上一定的柴禾。
沒想到,青穗魚這一次幾乎是完美的完成了整個步驟。
看著灶台里烈烈燃燒的柴火,青穗魚看向靜雅讚許的目光里也有了自得。
緊接著進行的就是菜肴的搭配和烹飪方法,不過前提條件卻是青穗魚點明要做什麼之後,徐嬸把製作的步驟告訴他,然後由他獨立完成。
當一番手忙腳亂之後,靜雅有些期待,但是又有些忐忑的端出和想象中,以及曾經吃過的菜肴不大相似的東西,等著早就坐在飯桌前等候品嘗的母子二人。
「娘,你聞聞怎麼樣?」靜雅把菜首先放到了青青的面前,她自己感覺,雖然這菜看起來不是那麼美觀,不過卻也是那麼糟糕,畢竟她能聞到菜肴的香味。
「恩,不錯啊,魚兒有當大廚的天賦。」微微低頭,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氣,青青愉悅的贊道。
沒有想象當中的糊味,這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了。
「就不知道能不能吃?」沒有看見青穗魚的身影,君悅看著那盤子里形狀怪異的蔬菜,神情有些掙扎。
「君悅,別忘了,你昨天說過的話。」靜雅看著君悅那挑剔的樣子,沉聲提醒道。
「不會忘記的,這桌子上的菜就是毒藥,我也把它會吞下去。」看著含有警告意味的靜雅,君悅馬土狗腿的承諾。
「娘,我去幫麥穗端菜去。」靜雅這才滿意的轉身走了,卻沒有看見,君悅那本狗腿的神情瞬間變成了苦瓜臉,湊到了青青的面前。
「娘,你閨女厚此薄彼,還小呢,就知道欺負我,要是等長大嫁人了……娘,那還得了!」拉起青青的雙手捧著自己的臉蛋,使勁的詆毀著靜雅。
「可憐的悅兒,那娘該怎麼辦呢?」青青摸著手中那滑嫩小巧的五官,憐愛的問道。
「娘要告訴靜雅姐姐,我是她的弟弟,同胞弟弟,這世上她最親的男人,她不能欺負我,只能愛護我。」字正腔圓,可是卻讓青青莞爾,君悅該是看到靜雅一直陪著青穗魚,心裡不舒坦了。
「恩,這是應該的。」青青附和的說道,雖然看不到,但是卻好似通過雙手感覺到了那原本苦兮兮的小臉蛋有些竊喜和自得。
「君悅,你怎麼笑得賊兮兮的,你跟娘說什麼了?」雙手端著菜的靜雅和同樣端著菜的青穗魚一進來,就看到君悅那小人得志的笑顏,靜雅不由開口問道。
「靜雅,娘要告訴你,你是君悅的姐姐,君悅是你的同胞弟弟,是你這世上最親的男人,所以你不能欺負他,只能愛護他。」青青嚴肅的把君悅之前的話語,原模原樣的說了出來,而這不禁讓放下盤子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君悅。
這話語明擺著就是君悅的調調。
「娘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愛護君悅弟弟的。」臉上雖然有著笑容,言語輕柔,但是看向君悅的明眸中卻有著讓君悅膽戰心驚的光芒。
君悅討好的對靜雅傻笑討好,這模樣,看得青穩魚心中一陣感嘆。
這還是那個大同的皇子嗎?
整個一小無賴,讓人又愛又恨的小無賴。
「吃飯吧,舅母,嘗嘗我做的飯菜能不能吃?」不去管正笑裡藏刀,綿里藏針的較量,青穗魚體貼的為青青盛了飯,還夾了菜。
「這是魚兒第一次做飯,我可真有口福啊。」青青拿著筷子,把碗里的飯菜送進了口裡,慢慢咀嚼,臉上的表情一直都是愉悅滿足的。
而看著青青表情的三個小傢伙,忐忑的視線從桌上的菜在轉移到青青的臉上,難道這菜真能吃?
「我嘗嘗,麥穩,你可別第一頓就吃得讓我拉稀。」君悅最終選擇了一盤看起來最為安全的菜,視死如歸的塞進了嘴裡,心裡咯噔一下,舌頭幾乎是本能的就想把口中的東西吐出去,可是奇異的,君悅居然像是嘗到了什麼美味一般,學著青青細嚼慢咽。
雙眼還滿足的眯了起來,很是享受。
「麥穗,吃飯吧。」看到肯定會百般挑剔的君悅都露出這麼滿足的神情,想必這菜不會有多大問題了。
靜雅和青穗魚再次看了看滿面和煦的青青,以及神情生動的君悅,一同向盤中菜進發。
嘔……
可是隨之響起的卻是難抑的作嘔聲,青穗魚惱怒的看向正吐出食物的君悅。
他就說,君悅怎麼會這麼給面子。
"君悅……弟弟。」輕柔得要滴水的聲音響起,已經漱了幾次口,口中卻還是一嘴鹽的靜雅陰測測的看著惡作劇得逞的君悅。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才是好兄弟,不是嗎?」打了個寒顫,君悅說出的話可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畏懼。
「舅母,別吃了,這不能吃。」轉頭看到還在慢條斯理吃著飯菜的青青,青穗魚趕緊阻止。
「挺好的啊,不信,你們嘗嘗。」青青自然是明了了剛才發生的事情,不過她吃到的確實不難吃,當然要說什麼美味佳肴,肯定談不上,但是能吃是絕對的。
雖然有懷疑,但是他們可都不敢說出來,最後是青穩魚自己夾了一塊吃進了嘴裡,果然,還行,沒什麼怪味。
接著,嘗試性的,每樣菜都嘗了點,當然臉上卻沒有做出表示。
還好,總共五個菜,壞了三個,還有兩個能吃。
只不過……
「舅母,這個不錯。」筷子一下,滿筷子的菜就進了青青的碗里。
靜雅和君悅幾乎是同時的對著青穗魚剛剛下筷的菜夾去,等筷子離開的時候,盤子里已經所剩無幾了。
青穗魚盤在空中的筷子微微頓了一下,隨即轉向了旁邊的,可是最終卻沒有落下去,猶豫再三,這才把筷子落了下去,而這也讓君悅和靜雅看在眼裡,只不過看青穗魚如此猶豫的神態,再加一個更重要的情況,那就是青穗魚沒有夾給青青,就說明這菜有問題,他們也就沒有興趣去爭奪了。
只是奮力的吃著碗中的飯菜,大口的吃飯,小口的嘗菜,從未有過的體驗。
卻只見青穗魚夾了很多放在自己的碗里,又把剩下的全都給了青青。
等盤子放回,空空如也的時候,君悅和靜雅才發現他們上當了,兩雙一模一樣的眸子,一同幽幽的看向了青穗魚。
而他們面前的碗筷卻輕輕的放下了。
「靜雅,想不想吃野味?」君悅開口了,照現在這樣看來,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吃飽。
「恩。」靜雅附和到,她沒想到,麥穩這小子居然連她也耍,枉費她在廚房裡幫了他那麼多忙。
「這三天內,洗衣做飯,可都是由我包干,也就是說,除了我做的飯,你們不能吃別的,難道你們想反悔?」卻不想,青穗魚慢條斯理的話讓姐弟兩如鯁在喉,吞吐不出。
「我飽了,先回房了,糧食不能浪費啊。」就在三人暗中較勁的時候,青青已經飽足起身,臨走還丟下一句話,讓三人齊齊看向桌上的菜,想到剛才的滋味,舌尖頓時麻木。
「吃飯。」君悅冷冷掃過青穗魚,說道。
靜雅也不在吭聲,埋頭苦吃,就算沒有菜,她也得把飯吃飽。
還好,這做飯和炒菜不同,菜毀了,可飯還能下肚。
看著埋頭苦吃的姐弟兩,青穗魚斯文的品嘗著自己的手藝,興許是因為一大早的忙亂和緊張,此刻放鬆下來,他還真餓了,間隙里,還品嘗了幾個剛才嘗了之後,完全不能吃的菜。
沒想到吃自己親手做的飯菜,不僅能吃飽,還有種難以描述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而只顧著咽下飯去的姐弟兩,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也小心的夾起桌上看起來不是太壞,但是吃起來卻能要命的菜,只為下飯。
心中一同升起的想法就是,娘交代了不能浪費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