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生靈塗炭
洞庭湖洪流決堤，水淹八方，一路浩浩蕩蕩，呈現不可阻擋之勢。
從高空俯瞰下去，可以看到長江各大水脈之水，水脈靈氣不斷的往洞庭湖匯聚，整個洞庭水澤水一下子拔高了數十米。
然後如同山崩一樣砸落下來，大地山嶽、城郭桑田盡數被淹沒。
為首的便是洞庭龍王，其身縱橫萬米，于波濤之中不見首尾，光是背脊龍鱗折射的光芒，就如同山嶽之脊，如江河之島。
浪卷千里之地，波濤之上千萬水族相隨，緊隨洞庭龍王身後。
群魔亂舞噬盡人間之地。
這些妖魔一個個跟隨著龍君跨越洞庭水澤而出，不少強大的妖魔水族身上竟然一點點出現了龍化的痕迹，他們越是操縱者水流融合水脈，這種跡象就越明顯。
巨蛇大蟒生出龍鱗，巨鰲背演八卦，巨妖化為半人半妖的模樣，駕馭浪濤而行。
這些從長江各大支流趕來的水族妖魔，這一刻他們都和洞庭龍王的力量逐漸的融為了一體，繼承了他一絲龍氣，成為龍王麾下的水族。
一隻手持尖叉的魚將看著自己長出的雙手，激動地狂笑：「哈哈哈！我竟然化形了，化形了！」
身攜龍氣的巨蟒怒吼：「洞庭湖今日就要將重現上古大澤之景！」
巨鰲身上金光綻放，一擊撞碎了路上一座縣城的城牆，將洪流引入城中，瞬間水淹城內，浮屍遍野：「真龍現世！我等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今日我等都將隨龍王一同登龍門，躍仙台。」
「獻祭人族眾生，離開這方天地。」
大船之上雙眼已瞎的大周國師張善水雖然沒有了眼珠子，但是以神識觀天地，反而更能夠看得清楚這水淹千里的慘象。
數郡之地，千萬黎民於睡夢之中一夜喪盡，這樣的洪流之下，恐怕無人能夠生還。
這老道士已然沒有了絲毫仙風道骨的模樣，滿臉鮮血，披頭散髮，身形佝僂得好像一瞬間老了二十歲。
此刻其如同天塌了一樣，臉上儘是絕望的表情，望著這千里澤國哭嚎。
「眾生遭劫，生靈塗炭啊！」
「生靈塗炭~」
船上天子儀仗立起，滿船兵卒跪伏，張善水施法呼喚大周天子歸來。
大浪巨濤之中水流破開，一個身穿明黃色冕袍的神人從河流之中走出。
迷迷糊糊之中的少年天子根本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一瞬間龍宮上下就空無一人，巨浪席捲天降雷霆，然後天降光芒於湖中，將他接了出來。
出來便看到了國師張善水滿臉鮮血，雙目已失的模樣，頓時大驚失色：「國師，為何你成了這般模樣？」
張善水跪地痛哭：「陛下！你好糊塗啊！」
「陛下可知，那洞庭龍君想要再次化為真龍，水淹千里之地獻祭眾生命格凝聚仙神命格，卻畏懼天地之罰，罪孽纏身。」
「所謂的借道楚地，就是要水淹楚地州郡，獻祭我大周王朝千萬黎民百姓啊！」
「數郡之地，千萬黎民死後的怨念業障，將全部算在我大周的頭上，全部都算在陛下的身上啊！」
「這並非天災人禍，全因天子一言而決，我大周傳國數百載，如今已經是風雨飄搖之際，若是再遭氣運反噬，必失天命。」
大周天子雖然年幼，但是並不無知，此刻聽完瞬間臉色煞白。
「怎麼會！龍王竟然騙朕！」船上，少年天子連連後退，此刻修道之人可以看到一道道黑色的業障之氣從天邊匯聚而來，肉眼都能夠看見少年天子的臉色暗淡無比。
他看向了周圍的巨浪和遠處的洶湧的波濤，黑暗之中洪流向著遠處席捲而去，他們也隨著一同沖向遠方，無名的力量定住大船，雖然狂風巨浪，但是始終卻沒有傾覆的危機。
這個時候周圍一座座淹沒的屋頂和雜物衝過船旁，隨後更看到一具具泡得慘白的屍體成片的從水面浮過。
放眼過去，千里澤國，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下面。
「這都是朕乾的？」大周天子渾身顫慄，不敢置信。
這少年雖然貴為天子，但是卻養在深宮，哪裡看到過這樣殘酷和慘烈的場面。
此刻這駭人的景象和千萬人之死，皆只因自己一言而造成，對其的衝擊難以想像。
燕赤霞這個時候走了出來：「還不遲，說不定能夠擋住這洞庭龍王。」
國師張善水如同抱著一個救命稻草一樣，跪在地上上來就抱住了燕赤霞的大腿：「前輩！此乃人族之禍，前輩身為人族大能，還請出手相助。」
燕赤霞面露苦色：「洞庭龍王千里走水化真龍！」
「我拼盡這一身修為恐怕也阻擋不住，為今之計，也只有藉助外力了。」
燕赤霞看向了大周天子，拱手而立：「秦地劍修！燕赤霞！」
哪怕是天子也聽說過燕赤霞的名字，小的時候也聽聞過劍仙仗劍拯救黎民的傳說故事，臉上露出喜色：「原來是傳說之中的劍仙，還請燕仙人出手相助。」
「陛下，借天子劍一用。」
大周天子已經完全亂了心緒，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直接將腰間的天子劍遞到了燕赤霞手中。
此刻大周天子元神出竅，這天子劍便是天子權利的象徵，有天地法理相隨，大周億萬眾生氣運加持。
這不是劍，而是天子的權柄，是人道法理。
除了上古人皇，歷代天子都不能修行，更不懂得如何運用這力量。
但是落在了燕赤霞這人世巔峰的劍客之上，就完全不一樣了。
一張修長如同白玉的手掌從破舊的袖子之中探出，握在了天子劍的劍柄之上，抽出劍指長空。
「被人叫了這麼久的劍仙。」
「沒想到真的有一日持劍與上古仙神相爭。」
燕赤霞臉上露出了笑容，眉宇之間光彩愈來愈烈，仿若神采飛揚：「也算是沒被人白叫，今日戰死於此也無悔了。」
其手中有劍和手中無劍的時候完全就像是兩個人，握住劍的那一刻，整個人就好像一柄利劍出竅，眼光展露寒芒，周圍百里都捲起凌厲的劍意，哪怕是凡人也感覺遍地生寒。
這一刻燕赤霞看上去就好像重回當年青年之時，持劍縱橫天下無匹，無敵於當世。
劇烈的光芒從燕赤霞的身上跌宕而起，直接刺穿了天上的陰雲，點亮夜空。
「劍勢起！」
燕赤霞將劍往空中一拋，無盡光芒匯聚成長河朝著那走水的洞庭龍王追逐而去。
天空牽動一條條白練，燕赤霞也一同消失在了船上。
由洞庭龍王和江河水族推動，那浪頭勢不可擋，行走的速度遠超想象，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淹沒了大片的郡縣。
巨浪已經卷到了楚地西嶺郡郡城之上。
郡城城門之上守夜的城門吏半夜聽到轟隆隆的響聲仿若巨龍咆哮、大地轟鳴，一下子驚醒，爬上城樓朝著遠處看去。
站在城樓的一瞬間，其一下子癱軟在地。
驚恐的目光之中，倒映著鋪天蓋地的洪流，巨浪朝著西嶺郡而來，那浪頭竟然比城牆還高。
其速如同九天雷霆，其勢如同山崩地陷。
「快！快！敲鐘……敲鐘！」城門吏聲音都帶著顫音。
「來不及了！」
「完了！」
周圍的守城卒還沒來得及動作，那洪波巨浪已至，高高在上的朝著西嶺郡郡城拍打而來。
城中的不少百姓也被那轟隆隆地動山搖的聲音驚醒，一個個以為地震了一般朝著外面逃去。
「地震了！地震了！」
「咚咚咚！」敲鑼的聲音響起。
「快跑！快出來！」
然後所有人向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哪怕隔著城牆，眾人也能夠看到那浪頭。
才發現，這哪裡是什麼地震，竟然是洪水。
「不……不是地震！」敲鑼之人瞬間停止了腳步，月光之下的景色，讓其整個人都獃滯了。
「是發水了！」
哪裡有人見過這樣大的洪水巨浪，高高在上，就好像山峰一樣垮塌朝著城內壓下來。
城中百姓發出驚駭絕望的叫聲。
這個時候，天空千萬道白練縱橫，從無盡高空如同瀑布從九天落下，然後化為了一把貫穿天地的巨劍插在了大地之上。
天降神劍，如同一座大山堵在了浪濤之前，擋住了洪流去路。
「哐嗡！」
洪流撞擊在巨劍之上發出震天動地的聲響，但是巨劍巍然不動，死死的擋住了那毀天滅地的洪流巨浪，敲碎了攜帶者千萬水族妖魔的浪頭，無數水族瞬間湮滅消散，在城外發出慘叫聲。
所有人這才敢抬起頭，就看到了仙劍豎於天地之間，一個人影站在天子劍之上。
狂風巨浪在劍周環繞，但是其就好像泰山一般釘在了這裡，鎮壓住一切。
城前巨浪之中身長數千丈神龍也露出了龍首，沒有絲毫凶神惡煞，看上去卻神聖而偉岸，疑惑的看向了前方阻攔自己的螻蟻。
密密麻麻的水族隨之一同從水底下現身，浮現在浪頭之上，望向了那神劍之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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