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阿蘭的氣度
一大早我還沒起床，王浩和王錚聯袂而至，直接把我堵在被窩裡，急忙穿衣，揉了揉發緊的臉部肌肉，對王浩說道：「你不去找燕莉送彩禮，找我有事啊？」
「謝謝你，老弟。」王浩不善言辭，即使是稱讚也語氣勉強，聽的出來沒啥誠意。
王錚跟他的確夠鐵的，緊跟著說道：「常南，你賭石的水平那麼高，就是一條發財致富的捷徑啊，不好好利用的話，太辜負了青春年華。」
「你說這話真的沒意思，賭石憑的是運氣，昨天是運氣好，加上王浩的愛情驚天動地，老天都被感動了，我跟著他沾光。」關於那本書的秘密，我決定誰也不告訴，透露了秘密，有時候不是分享，而是招災惹禍。
「今天咱們再去賭一把怎麼樣？」王錚終於說出來我家的目的。
我搖搖頭，想了一下，說道：「昨天你們還記得我一開始要價五十萬，說過少了五十萬那塊原石絕不出手的話嗎？」
「當然記得。」
「最後我為什麼在三十萬就出手了？」
「因為你的膽子小啊。」王錚說話一直都是直言不諱的。
我笑了笑，說道：「不是膽子小，而是得了便宜就收手，反正是賺錢了，胃口太大，沒福消受啊，凡是賭徒，很少有贏到最後的，這是為什麼？就是因為不懂得收手，太貪了。」
這番話說得二人面面相覷，王浩猶豫了一下說道：「那我們以後不賭石了？」
「你說的真對，既然已經把困難解決了，就去尋找幸福，而不是陷入倒霉的坑裡，做人做事表哥比我更明白事理。」我拍了拍王浩的肩膀，然後去洗漱。
拒絕這兩個人，倒不是因為我有激流勇退的決心，而是因為他們不跟我打招呼就買了那塊磨盤原石，結果還埋怨我拉著他們去賭石，把錯誤推到了我的身上，既然不能徹底信任，還不能鬧掰了，遠離才是唯一的選擇。
其實從我以後的發展來看，應該感謝他們兩個人，是他們幫我打開了賭石的大門，若不是他們，我也不太相信那本書上的內容，至於是不是參與賭石很不好說，昨天的賭石有了一個開門紅，給了我決心，換句話說，不帶他們玩這種暴利行業也是正確的，他們沒有我的底蘊，心智不夠沉穩，別人一忽悠就不知道北了，賭石贏得越多，其實人生輸得越多。
送走了王浩二人，我匆匆忙忙吃過早飯離開家，直接去了電子超市，花七千八買了一部蘋果5。
這種只有奢侈性沒有人性的手機，放在以前，我連問一下的勇氣都鼓不起來，現在卻毫不猶豫買下來，我看到收銀員眼睛看著我閃閃發亮，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錯覺，她特別的嫵媚動人，嚇得我沒敢仔細觀察。
手機裝在一個外表精美的盒子里，我的口袋迅速癟了下去，走出超市，我想是不是太虧待了自己，應該給自己也搞一部蘋果5，後來一想，沒啥業務需要，買那麼貴的東西太浪費了。
常樂需要奢侈的商品，那是因為她是女孩子，應該嬌慣一些，男孩子耐實一些，男孩子太嬌慣就失去了性格。
感覺到了沒錢，我立刻想到了賭石。
看看時間距離常樂午休還有兩個小時，就打車來到石坊，這家石坊不是昨天的那個，但是開在在同一條街上，春城的賭石，大都集中在這裡，是避不開的圈子。
正要進去，忽然看到了兩個熟悉的人影，頓時站住了，看得清楚一些，兩個腦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的，正是王浩和王錚。
我立刻轉身離開，十幾步之後就是另外一家石坊，穩了穩氣息，讓自己鎮定一些，才進入石坊。
用筆墨難以表述我此刻的心情，反正就是不願意跟王浩他們在一起賭石，可以跟他們吃飯喝酒K歌，做其他任何方式的交往，在心裡給自己劃了個圈子，凡是賭石，不能跟親友一起，這是一條原則。
石坊裡面是安靜的，交易之前，一切都波瀾不興，不需要採用宣傳或噱頭來鼓動顧客來賭石，大家都在安安靜靜觀察。
今天是星期一，來的人不少，粗略一看就有十幾波，分散在四百平方米的大廳里，每一個人的說話聲都不大，刀光劍影潛伏在每一個人的心裡，一招擊出，勝負立判，因此造成觀摩揣測的多，真正出招的人很少。
今天相對於昨天來說，我的心情輕鬆了很多，選擇了一個人少的角落走過去。
按照實力劃分，我算是新手，沒啥經驗，但是我不懼怕賭石，因為我的老師來頭不小，那本書裡面的經驗太多，太強大，讓我自信滿滿的。
看了十幾塊原石，究竟有沒有值得出手的我無法確定下來，每一塊石頭裡面或許都是金山銀山，一個個呼喊著我，等待著我去開發出來。
但是我覺得這裡的貨色都很一般，出手之後，獲利的機會只有一少半，從概率上講，不應該投資。
即使我是文科生，不懂數學的領域，也有正常人的理智，不該出手絕對不能動心。
我這裡不能確定賭那一塊原石，前面有兩個人抱著一塊腦袋大小的原石去交易了。
我心中一動，隨後跟了過去，距離他們三米之外，我聽到價格是九萬八，心裡暗暗吃驚，那塊原石的表面不太光滑，看一眼就知道，摸上去粗粒粒的，以黑綠紅三種顏色為主，沒有蟒帶。
根據我不多的經驗判斷，這種原石出玉的可能性低於五成，至於翡翠品質的高低，更加難以斷定。
我聽見石坊的老闆說道:「這是老懞的料子，凡是賭石的人都知道，那邊是老坑，出料越來越難，價格一直偏高，我們的經營理念一向是寧缺毋濫，只賣最好的，決不以次充好。」
這番話又給我上了一課，知道有一個叫做老懞的地方，那裡的原石名氣大，一定出過很多頂級翡翠。
至於老闆說得石坊經營理念什麼的，等於是商家的廣告詞，直接被我忽略。
客人沒有特殊要求的話，解石師傅就按照規矩，選擇原石的一角一刀切下，有經驗的解石師傅不會傷到玉肉，如果是愣頭青就不好說了，因為心急偏離一厘米，這塊原石恰恰是暴漲的料子，就會切下幾毫米的玉肉，那就是幾萬元的損失。
解石師傅看到客人沒有要求，就選了突出來的一邊用電動帶鋸切下，由於原石的硬度高，比普通的廢石更堅硬一些，帶鋸要不停洒水，給帶鋸降溫，這樣做不單單是保護鋸齒，還能保護原石，如果溫度太高，也能傷害翡翠。
隨著我進入賭石的圈子，這些看似不起眼的過程都被納入觀察的視線，從傾聽、觀察、猜測、查閱資料等等渠道，逐步掌握信息。
切開原石的一角之後，露出裡面的真容，解石師傅拿一塊抹布擦去切面的污濁，看到了有玉出現，是一種青白色的玉石，看這樣的顏色，玉質肯定不上檔次。
高級翡翠第一個特點是顏色純凈，數千年以來，祖母綠、帝王綠一直是翡翠中的王者，就是因為顏色純，看著讓人心喜，那就是寶物。
顏色不純是翡翠的大忌，另外看是不是硬度高，是不是能打磨出光滑的外表，透水度如何，如果僅僅是顏色不純，也能賣一些錢的，只是不太值錢罷了。
這塊原石不屬於抬石頭的兩人，正主是一個腋下夾著小皮包的男子，三十幾歲的年紀，一米七三左右的身高，平頭短髮，眼神充足，給人很有派的感覺，反正看一眼就知道絕對不是普通人，縱然不是有權，就是很有錢的那種。
他看到玉肉的品相這麼差，大皺眉頭，上前遞了一支香煙，問道：「師傅，您看繼續切下去，這顏色能有變化嗎？」他的話是有所指的，當然是希望切出純凈顏色的玉肉來。
解石師傅笑著說道：「老闆，您問我，那就是信任，我就說說個人意見，一般來說，可能性很小，但是翡翠的內部如何，是不是還有驚喜，就是神仙來了也說不準的。」
小平頭嘆息了一聲，摸了摸右面的鼻翼，他身邊跟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人開口說道：「不就是十萬元的貨色嗎？你還想開出一座金山來啊？繼續切，給我從中間來一刀。」
這話說得很有氣勢，如果她不是一個無知的人，那就是一個很有大將胸懷的絕頂聰明人，做事絕不拖泥帶水。
小平頭嘿嘿嘿笑了幾聲，臉色放下，變得輕鬆了，說道：「那就聽阿蘭的話，切吧。」
我從名字叫阿蘭的女人身上感受到跟王浩不一樣的地方，王浩花了四萬八，切垮了之後如喪考妣，整個世界都被那一刀切掉了。
再看看阿蘭和小平頭，扔出近十萬，眼球不眨一下，很明顯屬於花錢如流水的那類人，我的理想就是將來能達到小平頭的水平，買十萬元的原石，切開一看，啥也沒有，依舊心平氣靜，這才是賭的最高境界，舉重若輕。
中間一刀剖開，總算是見到了一些綠色，很淡很淡，如天空里不仔細看不出來的雲彩，玉質細膩，隱隱有光彩透露出來，這就是高級翡翠的特點。
如果不是因為顏色的問題，這塊原石肯定能賣幾千萬，當然了，賭石圈子是沒有如果那一說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都去假設如何如何，就沒有一夜赤貧的人了。
小平頭摸了摸玉肉，砸吧砸吧嘴，對阿蘭說道：「你看，還是不行。」
解石師傅在旁邊說道：「這塊翡翠的顏色不純，但是找一個功夫高的雕刻師，用心設計一下，您不能賠錢，但是掙錢不掙錢，就要看運氣了。」
「那就包起來吧，等以後有機會請人加工一下。」小平頭擺擺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