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7章 別於何處？

領頭長老疑惑的望向陣中一人，高聲問道：「洛供奉，有什麼事？」

此言一出，李青雲周邊的供奉們紛紛轉頭望向他。

李青雲立刻意識到這是在叫他，然後回身向那長老拱手道：「回左丘長老，無事，在下無事。」

左丘牙皺起眉頭：「你且過來，其他人先行一步！」

眾人領命而走，去往東靈距離中州空洞最近的幾座大域進行埋伏。

李青雲滿臉疑惑的走向左丘牙。

左丘牙則是上下打量著李青雲所在的這具身軀，皺起眉頭喃喃道：「怪哉怪哉，怎麼看你有股宗主大人的味道？」

李青雲一愣，抬手四下聞了聞。

左丘牙皺眉：「不是氣味，是氣勢……嗨呀，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方才我見你目中似有遲疑，可是心中有事？」

李青雲輕輕點頭，小聲問道：「長老，咱們這是在幹什麼來著？」

左丘牙道：「幫忙啊。」

「幫什麼忙？」李青雲疑惑。

左丘牙皺起眉頭：「洛供奉，你怎麼回事？失憶了不成？」

李青雲避過話題，直接問道：「咱們這是在幫東靈一起叛亂？」

左丘牙聞言，嚴肅的面容突然笑了起來：「談不上，這不是受大長老命令，給靈族聯盟緊緊皮嗎，遠達不到幫助叛亂的程度。」

「胡鬧！」

李青雲突然的呵斥，令左丘牙不禁微微一怔。

兩人對視片刻，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兩人的表情猛然一變。

李青雲的氣勢瞬間

畏縮了下去，左丘牙那邊則緊跟著喝道：「你說什麼？」

李青雲沉默著望向子陣國方向。

沉聲說道：「叛亂就是叛亂！不論大長老出於何種目的，一旦給靈族之人生出反抗靈族聯盟的心思，不論之後靈族聯盟做什麼，下什麼命令，他們都會將自己的想法強行套在上面，然後抨擊靈族聯盟的不公！久而久之，假叛亂也會成真叛亂！」

左丘牙微微蹙眉：「爾何出此言？莫非不知我青山宗當年如何崛起的？」

「當然知道！」李青雲面色沉重的接過話，「可若當年青山宗所為沒有落在當年的天機閣頭上，而是落在今日的靈族聯盟之上，你覺得會是什麼後果？」

此言一出，左丘牙頓時為之一愣，而後蹙眉反駁。

「此言立場有些奇怪了吧？」

「且不說每個時代都有其局限性，難道要因為前線之事，便要令靈族變成如仙族那般，變成一個強行灌出強者的殘暴之族？」

李青雲反問：「前線之事本就緊張，後方又在此拖著不放，莫非你等靈界之中就只有靈族？還是靈族之人，便全部心向靈族？一旦此間事被仙族知曉，你等可曾想過後果？」

從一開始，李青雲對於叛亂的態度就很明確。

必須鎮壓。

雖說此等亂戰的確能迅速培養出一些天驕，可這段時間本就是他準備好讓靈族修養生息的日子。

真要想讓他們有所成長，仙界這個戰場足夠大了。

把性命丟在與同族之間的搏殺之中，著實無益。

不過李青雲也知道，許多事情都需要以辯證的目光來看。

此間叛亂的確也算有些好處，最重要的一點便是，等前線力竭，新一代將士不得不上戰場之時，那時的他們不至於怯戰，傷亡率能因此降低不少。

可還是那一點。

因為是打著傘一路走來的，李青雲對於這些低階修士心中所想，太清楚了。

只要有爭奪權益的機會，這些出身底層的修士就一定不會錯過，每一次，都可能讓他們付出生命而戰。

不論對手是誰，即便同為靈族，他們也不會有絲毫手軟。

燭龍星路之時，李青雲被各大家族聯手企圖坑殺的景象歷歷在目。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

當年與冥族一戰，如果燭龍星路中的幾大家族成功攔下了他的馳援。

九宮道無數將士都會因同族之仇恨，含冤而死。

而如今的靈界，或許也會因為青山宗不復存在，從而依舊掌握在天機閣手中！

一切的細微可能，都在因果之中不斷綿延。

或許在他不知道的某個因果之中，燭龍星路一戰的結果是靈族敗了。

仇恨不會在大義前消亡。

反抗的念頭會生根發芽。

李青雲不敢篤定這些低階修士未來會給靈界帶來何種變化。

但唯一能完全掌控的是，他可以不讓這些小勢力之間打生打死，可以不讓他們平白滋生仇恨。

不論未來與仙族的終局之戰是何種結果，

他都不想再看到有同族互相下絆子的場景。

念及此處，他輕輕嘆了口氣，轉頭望向仍在出言辯駁的左丘牙。

左丘牙也是被懟的心中火起，不斷舉例著當年青山宗如何如何，當年宗主如何如何，試圖說明楊海奧雪這一命令的合理性。

李青雲靜靜聽了許久，直至左丘牙察覺他的情緒有些低落，停下質問他還有何異想之時。

李青雲才終於看向左丘牙的眼睛。

「今時，可與往日同乎？」

左丘牙下意識便要說出反話，繼續為楊海奧雪的命令站台。

可當他察覺李青雲眸中那抹真切之意，左丘牙突然愣住了。

他當然可以狡辯出無數條理由，證明今日與往日並無不同，可左丘牙並沒有急於開口。

而是認認真真的思考起眼前供奉之言。

「今時……」

左丘牙漸漸皺起眉頭。

他閉目沉思了片刻，蹙眉看向洛供奉，然後又閉目思考了起來。

漸漸地，他似乎理解到了什麼。

可又好像沒徹底明白，總感覺好像還有些他沒看透的意思在裡面。

於是，左丘牙輕輕拱起手，蹙眉問道：「這倒是本長老有些看不遠了，洛供奉與我好好說說，這今時與往日之間，究竟別於何處？」

李青雲看著他：「別於，仙族，與天機閣。」

左丘牙再度陷入沉思，許久之後，他突然皺起眉頭。

「你的意思是……」

李青雲輕輕嘆了口氣，仰頭望向中州方向的天空。

「只因，對手太

強，而靈族背後卻沒有更強的勢力兜底。」

「一旦再如先前那樣，讓後輩修士在各種生死之中成長。」

「即便未來他們或許真能獨當一面，可到那時，卻再沒有給他們展露天賦的舞台了。」

「這場戰爭，是一場無法避免，且你死我活的……」

「滅族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