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紅塵俗世

「是。」柳三棉在電話里答應到，「紅蕁，茫茫人海，相逢不易，相知更難。但也正因為如此，出現在我們生命中的每一個人、每一段情，才更值得我們用心以待、認真守護。我覺得人與人的遇見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每一個出現在你世界里的人都值得你去珍惜，尤其是那些對你好，能夠指點你，為你引路的人。譬如你，當初，你是那樣的落拓，是我收留了你呀。」

「三棉，這樣說，就沒有意思了。」紅蕁在電話頓一下，「有時，我們常常會遇到這樣的一類人，他們匆匆忙忙路過我們的世界，給我們上了一堂課，就突然消失不見了，所以，即使是現在正坐在你身邊的朋友，也許下一秒就會突然不在了，珍惜緣分吧，尤其是人與人之間的來之不易的友情和愛情。在這短暫的一生里，是過得碌碌無為，還是精彩從容，正是取決於我們對待時間的態度。你要知道，浪費時間的人，時間也在蹉跎他。只有當你懂得珍惜時間，時間才會給你最好的回饋。三棉，我一直銘記著你對我的好，可是，一碼子事是一碼子事或。」

「嗯。」柳三棉還想說什麼，見汪鎮長進得門來，起身跟他打招呼，請坐端水，客客氣氣的。汪鎮長體會得出，這種客氣是真誠的，卻不夠份量，並沒有期待中的下級對上級的仰視和敬畏。柳三棉匆忙掛了電話，大大咧咧跟汪鎮長開起了玩笑。「我們還沒來得及去拜訪領導哩，想不到領導密切聯繫群眾來了。」

「這是說啥子嘛。」本來是句平常話，汪鎮長卻暗自一驚，心想現在時興密切聯繫領導，誰還會密切聯繫群眾？不覺悲哀起來，他覺得柳三棉進駐墟圩子，到這個鎮子里來，原本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還領導呢，汪鎮長心裡明白，柳三棉現在的心情極為複雜，他覺得自己像個乞丐，又像一條喪家之犬。也許，來墟圩子完全是出於無奈和憐憫。汪鎮長也知道柳三棉在外面有過那麼多的女，也知道自從和清蓮退婚以後，柳三抽心中早已沒有真正的情和愛，有的只是獵奇。汪鎮長低頭想想，接著說道，「我特感謝你，真的。前些年，在我得勢的時候，感覺不到咱們之間情分的輕重，我太牛B。今天我領教了，你是為墟圩子的發展來的，我特感動，真的！我知道我沒交下幾個真正的朋友。你今非昔比了，我會記一輩子！謝了！」

「汪鎮長，說啥子呢。」柳三棉沒想到汪鎮長還會講出這麼一番人話。他知道，這是汪鎮長心裡現在最真誠的肺腑之言。柳三棉輕鬆地笑了笑，「不，汪鎮長，你說來幹事的，您言重了。這些年來，你您幫了我杜威多少，別人不知道，可能就連您你自己也沒往心裡去。可我是記著呢，我一直沒忘，也忘不了。我三棉沒別的，感謝你。在婚姻，在事業，你都在幫助我的，真的，我也是不久前才明白的，我之所以那麼幸運，是因為我比好多人更重情誼。我這一輩子，幫過我的人，我忘不了。今天當著你的面，都不是外人，我就實話對您說吧，其實，我心裡，還是挺喜歡清蓮的。」

「這是哪裡話呀。」汪鎮長聽到柳三棉的話說到這裡，頓時一臉茫然。

「汪鎮長，「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五行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一物生自於他物，同時也會生出另一物；五行相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用老話說叫一物降一物。相生相剋，循環往複。人情是紙張張薄，事事如棋局局新。貧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貴人。門前拴上高頭馬，不是親來也是親。世上結交須黃金，黃金不多交不深。縱令然諾暫相許，終是悠悠路行人。有錢有酒多兄弟，急難何曽見一人。勝者為王敗者寇，只重衣冠不重人。在官三日人問我，離官三日我問人。古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逢春。誰人背後無人說，誰人背後不說人。十分伶俐使七分，常留三分與兒孫。君子落得做君子，小人枉自做小人。山中自有千年樹，世上難逢百歲人。豈無遠道思親淚，不及高堂念子心。平身不做皺眉事，世上應無切齒人。我知道自古以來，房子對於中國人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不管房子在農村還是在城市，只要有了房子心裡就會有安全感，尤其是在過去社會，一棟房子更是會經歷幾代人居住，因此房子對於中國人來說更是一種傳承。所以在過去社會，人們基本上很少有人搬家，除非生活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為此老祖宗總結出一句俗語火搬三道熄，人搬三道窮啥意思？汪鎮長，是不是我不應該來墟圩子呀。真的，這個世道，越奸越狡越貧窮，奸狡原來天不容。富貴若從奸狡起，世間呆漢喝西風。求人須求大丈夫，濟人須濟急時無。茫茫四海人無數，哪個男兒是丈夫。遇到不順心的事，不發怒、不埋怨，這是一種修為。要知道，人這一生總會遇到不順心的事，或是碰上不順眼的人。可有的人，一遇到不順心的事，就容易變得煩躁不安，煩躁到對任何人都要發脾氣。這是相當幼稚的！發脾氣並不能解決任何實質性的問題，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距今兩千多年前孔子就曾告誡世人不遷怒，不貳過。其實，迷途知返，是好事呀。可是，世人不容我呀。如山不怕傷人虎，只怕人情兩面刀。務求到處人情好，不飲隨他酒價高。知事少時煩惱少，識人多處是非多。秋至滿山皆秀色，春來無處不花香。貧無達士將金贈，病有高人說藥方。少時總覺為人易，華年方知立業難。用心計較般般錯，退遲思量事事難。世上閑愁千萬斛，不叫一點上眉端。莫把真心空計較，唯有大德享萬年。讒言敗壞真君子，美色消磨狂少年。神仙難斷陰騭事，黃天不昧苦心人。人惡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平身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萬事勸人休瞞昧，舉頭三尺有神明。鬼神可敬不可諂，冤家宜解不宜結。人生何處不相逢，莫因小怨動聲色。賢者不炫己之長，君子不奪人所好。善業可為須著力，是非閑雜莫勞心。良田不由心田置，產業變為冤業折。千年天地八百主，田是主人人是客。有理問得君王倒，有錢難買子孫賢。水暖水寒魚自知，花開花謝春不管。蝸牛角上校雌雄，石光火中爭長短。我看到一個新聞一對夫妻開車回家途中，妻子不小心將車開上消防栓導致翻車，結果兩口子都受了傷。丈夫驚魂未定之餘察看了妻子只是皮肉有恙無大礙后，提議和妻子合個影立此存照。想想要是換成遇事喜歡發脾氣的丈夫，他或許一開始就責備妻子不會開車了，甚至還會吵起來，從「你會不會開車」指責，發展到當初為什麼要買車，買車的錢又是怎麼借來的。成年人的生活里，有一種修養叫遇事不生氣。少而寡慾顏色好，老不求官夢也閑。妙藥難醫冤孽病，橫財不富命窮人。多情自古空遺恨，好夢由來最易醒。命中只有八合米，走進天下難滿升。榮寵旁邊辱等待，貧賤背後福跟隨。各人生死各人了，管人閑事受人磨。易漲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得食貓兒強似虎，褪毛鸞鳳不如雞。為人莫作千年計，三十河東四十西。記得少年騎竹馬，看看又是白頭翁。美人絕色原妖物，亂世多財是禍根。畜生易度人難度，寧度畜生不度人。昨日花開今日謝，百年人有萬年心。北邙荒冢無貧富，雲壘浮雲變古今。世事茫茫難自料，清風明月冷看人。欲知世情須嘗膽，會盡人情暗點頭。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為強出頭。人生七十古來稀，問君還有幾春秋。一家之計在於和，一生之計在於勤。

一苗露水一苗草，一層山水一層人。悶坐書館閑操心，看來全是論古今。書中有真就有假，世人認假不認真。真真假假難分解，假者自假真自真。回憶事情般般假，借假修真破迷津。由來富貴三更夢，何必楚楚苦用心。我經常安慰自己受到他人無理的指責或誹謗時，不爭辯或反駁對方，這是一種胸懷。活在紅塵俗世，無論是誰都會被他人評論，說長道短，偶爾也會遭遇別人的諷刺、謠言和誹謗。如果面對這些中傷和誹謗，採取不解釋，不爭辯，便不會擾亂自己的內心。王陽明平定寧王朱宸濠的叛亂之後，誹謗和議論他的人越來越多，有人是嫉妒他的權勢，有人是不滿他的學說。不知道，我這樣說對不對？汪鎮長，人貴在自我修養，假若自己確確實實是個聖賢之人，縱然別人都來誹謗他，也不會對他有任何損害，就好像浮雲遮蔽太陽，浮雲怎麼可能對太陽的光明有所損害呢？」

「三棉，」汪鎮長從懷裡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這裡是兩萬，你以前在清蓮那裡的花銷。現在，你急等著用，是吧？」說完，汪鎮長將信封放到柳三棉的面前，「三棉，你沒有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