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周智懷眼神轉冷,「老夫身為一個大夫,難道連一個普通的蛇毒都解不了嗎?」

這年頭,懂醫術的人還很少。所以大夫的地位就跟讀書人一樣,受人尊敬。他話音剛落,便嘩聲一片。

李香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嘴巴張了又張,說不出一句話來,灰溜溜的走了。

村民們全的都圍了上來,「啊,原來是大夫,怪不得會出現在山裡!您是去採藥吧?」

「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你,真是對不住!大夫,我家老母親常年咳嗽,您是否方便到我家看看呢?」

「大夫,我家婆娘總喊頭疼,你有什麼法子不?」

「大夫大夫,我這兩日吃什麼吐什麼,會不會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啊?」

李建蘭兩夫妻反而被擠在了外圍。

見周智懷被擠的滿頭大汗,李建蘭便說,「鄉親們,我剛說了大夫有中暑的跡象,你們還是讓他進村歇一歇再說吧。」

「是是,我們差點忘了。」村民連連告罪,散了開去。而周智懷被幾個年輕人架著走得飛快,雙腳幾乎不著地,讓他哭笑不得。

「咱們也走吧。」文智軒用一隻手拎著背簍野雞等,在李建蘭面前微微屈膝下蹲。

李建蘭一愣,他這是……要背她嗎?

她臉一熱,連連擺手,「不,不用,蛇毒已徹底清乾淨了,我沒事,自己能走。」

文智軒姿勢維持不變,李建蘭索性要過他,徑自往前,快速走去。她對自己的體重很有自知之明,可為了他的自尊著想,又不能明說他背不動自己,所以,不逃還等什麼?

只是進了村,村民的目光還是充滿了嘲諷。

李建蘭不解,等進了家,聽了文母的話,才知道,原來是張荷花病了,李香妹上山找草藥,在山裡見著李建蘭和老人聊的熱乎,便早早就回來,在村裡編排是非。這會兒,關於「李建蘭拐了一個老男人回來」的流言早已漫天飛。

「該死的長舌婦!」李建蘭氣得兩個太陽穴突突的跳。

一旁大口喝著水的周智懷就說,「丫頭,謠言止於智者,隨他們說好了,時間久了自然就淡了。」

李建蘭苦笑一聲沒搭話。時間是能證明一切,但是,自己被別人編排得如此不堪,換作誰都不能淡定吧。

文母顯然已經習慣李建蘭被村民各種編排了,所以她的關注點不在這兒。

她牽強笑笑,「大夫啊,這孩子是我的兒媳婦,你要是不介意,就隨大家叫她李氏好了。」

特意的強調她嫁了人,這婆婆的防備心不是一般的強啊。

誰知周智懷把眼睛一瞪,「介意,老夫介意的很,這丫頭就跟我姑娘一樣的,我叫她一聲丫頭又怎麼……」

「砰!」才踏入門檻的文智軒,大力地將東西擱在桌子上,發出好大的聲響,嚇得周智懷縮了縮脖子,把剩下的半截話給咽了回去。

「哎喲,你這孩子,怎的如此冒失!」文母輕聲責備,看到他手中提著的山雞,眼睛一亮,「這是……蘭兒打的?喲,還有雞蛋!」老樹皮般的手往身上擦了又擦,才喜滋滋地小心翼翼接過,彷彿捧著的是金磚,嗔怪道,「你這孩子,打獵的事該交給他們男人才是。」

李建蘭面露微笑,「娘,我本想砍些柴回來的,卻好運地發現一個山雞窩而已。這隻山雞受了傷,活不了了,今晚就殺了吧。而雞蛋就留給咱爹補補身子。」

「嗯吶。」文母敷衍地應,嘴巴不自覺地吧咂了下。都不記得有多久沒聞過雞湯的味兒了!

李建蘭見婆婆歡喜,心也跟著柔軟了幾分,又說,「娘,那我去做飯。」

「丫……」周智懷張嘴,「丫頭」二字正要脫口而出,卻在接觸到文智軒那雙冷銳的眸后,很識時務地改了口,「那啥,蘭兒啊,老夫那兩個葯童還在河對面的渡口等著,就不用煮我的飯了。眼下天色也不早了,老夫這就告辭了吧。」

「可是,有好幾戶人家等著您看病呢。」李建蘭有些奇怪,老人不是想在村裡查探他妻子的消息么,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晌午才剛過,離天黑還早啊。

「就是啊,難得來咱家,怎麼說也得吃了飯再走。蘭兒,你陪大夫嘮嗑嘮嗑,我和你二嫂去做飯。」文母忙起身往伙房走去。

周智懷卻瞟了正咕嚕咕嚕喝水的文智軒一眼,也跟著站起身,「老夫……還是走吧。」卻沒挪半邊腳步。

李建蘭覺得好笑,湊近問他,「您是怕他不高興嗎?」

周智懷的聲音壓得更低,「不瞞你說,你男人身上有股可怕的煞氣。」

「有嗎?」李建蘭不以為然,「他當過兵,所以看起來比一般人嚴肅,您不用管他。」

「你沒覺得他黑著臉嗎?」

「他的鬍鬚把臉都蓋住了,您怎麼知道他的臉是黑的?」

「……」

「咳……」重重的一聲咳嗽,這一對挨得很近的老小快速分開。李建蘭的公爹文惜福一瘸一拐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同樣陰著臉的文家長子文智歡。

文惜福那雙渾濁的眼瞪著李建蘭,「李氏,原來村裡人說的都是真的,你果然把一個比我還老的男人帶回家來了,你……你還要不要臉啊!」

這是李建蘭嫁進來,文惜福對她說的最重的一句話了。

李建蘭忙解釋,「爹,這老人家只是進來喝口水而已。」

他人氣得渾身發抖,「方才我進來,還見你倆還貼著臉講話,我眼還沒瞎呢!你讓我們文家、軒兒淪為全村人的笑柄,你……你好哇,我……我們文家福薄,沒你這樣的好兒媳,你……你馬上給我滾!」

文惜福操起一旁的扁擔,劈頭蓋臉地砸向李建蘭。

文智軒一隻手攔下,急聲道,「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文惜福用力抽了抽,扁擔抽不出來,更是氣得七竅冒煙,「人都在這兒杵著了,不是那樣,還能是怎樣?逆子,頭頂都冒綠煙了,還幫著這個女人來忤逆我,我打死你這個畜生!」

文智軒抓著扁擔,放和不放好像都不對,一時有些為難,「爹,您聽說我說……」

文惜福怒髮衝冠,根本不聽,「智歡,你死哪裡去了?過來幫我將這逆子綁了去跪祠堂!」

「是。」文智歡過來,幫著文惜福將文智軒的雙臂反轉背後。

「大哥,爹糊塗,你也跟著是非不分嗎?」文智軒掙扎怒吼,無奈文惜福鐵了心要收拾他,拼了命地壓制他,他一時動彈不得。

「哇!哇!」家裡的幾個小孩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一個個都被嚇哭了。

一時之間,鬧得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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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妻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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