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銀元
雖然我有些心驚膽戰的,可是我答應過死倒,無論如何也不能把它扔掉。否則我的下場肯定比何權還要慘。
我咬著牙尋思了一會,最後再用紙箱把太歲給遮蓋住。
我回到床上,心裡一直在想著這件事,不知道劉德利跟死倒有什麼關係。為了把事情弄清楚,我趕緊下了床。
這個時候,已經是夜裡九十點鐘了,我推開門走了出去。
劉德利家離我家並不遠,我打算到他家去看個究竟。
我從院子里出來。到了大門外面,那行濕腳印也消失了。
因為大門口人來人往的,腳印非常雜亂,那行腳印已經被覆蓋住,最後去了哪裡,我也看不出來。
我直接向著劉德利家走去。他家雖然沒劉德海家那麼闊氣,可在村裡也是能排得上號的。
劉德利家關了燈,似乎已經睡覺了。我站在大門口看了好一會,並沒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
我尋思著,或許是自己多慮了吧。
我扭頭想要往回走,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吱呀一聲響,一道身影從房裡走出來。
他徑直向著大門口走來,看身形應該就是劉德利。
我趕緊撤身躲在一個角落處。
劉德利低著頭,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樣。
我很納悶,「這種時候,他會到哪裡去?」
我悄悄的跟在他身後,李德利走路速度很快,簡直像在飄著似的。
隨著風吹過來,他的衣服發出噗噗聲響,我有些頭皮發麻。
可為了把太歲的事情弄清楚,我還是壯著膽子,跟在他身後。看方向,他像是奔著河神廟去的。
我更迦納悶,據我所知,除了前幾天村裡出事時,劉德利去過幾次河神廟外,他就再也沒到那裡去過。
半夜三更的他到河神廟裡去幹什麼?我仍舊悄悄的跟在他身後。
自從魚骨的事情后,河神廟變得更加陰森,村裡人再也不敢到這裡來。
在夜色中,河神廟像一隻巨獸似的蹲在那裡。
劉德利走到門口,一點都沒有猶豫,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我走到窗戶跟前,透過玻璃向著裡面望去。
今天的月色很好,我能夠看到,劉德利已經站在河神像跟前。
河神像的一隻手臂已經掉落下來。因為劉家死了好幾個人,而之前修繕河神廟的事情都是由劉德海負責。
他還沒來得及張羅這件事。
河神像臉上的裂縫比之前深了很多,在月光的照射下,模樣更加猙獰。
劉德利站在塑像跟前,像個木雕似的,他也不說話。
我下意識的裹緊衣服。
過了足有十幾分鐘,劉德利忽的趴在地上,用鼻子仔細聞著什麼。
他的鼻子都快要貼在地上了,一直爬到那道裂縫跟前。
這讓我想到陳伯在裂縫裡面找到的那根斷指,後來我才明白,原來那根手指是劉元雙留下的。
更令我傻眼的是,劉德利忽的伸出手來,用力的抓著地面。
他就像不知道疼似的,手指都被磨出血了,他奮力的想要把地面挖開。
看到這一幕,我的腦袋就嗡的一聲,難怪曹汐會說這件事沒完。
劉家人在死之前都到河神廟裡來過,似乎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跟河神廟有關係。
劉家兄弟三個的屍體都在石柱的凹槽裡面,他們是被風水局裡的煞氣吸引過去的。
可這又跟河神廟有什麼關係?
當初太爺在蓋這座河神廟時,到底做過什麼?
我的頭都有些大了,照這樣看來,我雖然把劉家三兄弟的屍體撈了上來。
可整件事情在另一個方向又開始了!而這次的源頭卻是我帶回來的那隻太歲!
我心裡非常矛盾,我並不想眼看著劉德利死在自己面前。
可所有的一切,都是死倒在完成她的夙願,如果我阻止劉德利,肯定會惹禍上身的。
想到上次劉家人逼著我去撈屍的事,我把心一橫,尋思著,「反正劉家也沒什麼好東西,他們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只要事情沒有鬧大,我就沒必要趟這趟渾水。想到這裡,我仍舊站在窗外觀望著。
劉德利在地上抓了一會,除了留下幾道抓痕之外,他根本就沒法把地面挖開。
他的手忽的停下來,然後扭頭向窗戶這邊看了一眼。他似乎知道,我一直在外面看著他。
他的嘴角帶著一絲很古怪的笑意,在月光的照射下,他臉色慘白,給我的感覺,那更像是一張死人的臉。
他站起身來,緩緩的走到供桌跟前,然後盤著腿坐在那裡。
給我我感覺,他做出想要挖開地面的動作,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難道連之前的劉元雙兄弟,也是在告訴我這件事嗎?
可這種事得得到劉德海的同意才行,不管下面有什麼,都在劉家人的監控之下。
別人是不可能動下面的東西的。
我皺著眉頭尋思著這件事,忽的劉德利從口袋裡拿出一件東西來。
那個東西圓圓的,更像是一枚硬幣。
他張開嘴巴,把那枚硬幣放進嘴裡,然後從腰帶上拔出一柄土槍來。
村裡人一般人家都有這種自製的土槍。這種槍使用的是鐵砂子,短距離內威力很大。
劉德利坐在那裡,用衣服擦拭著那柄土槍。土槍油光光發亮的,似乎已經有好多年頭了。
他不緊不慢的,把土槍的每個部位都擦拭得乾乾淨淨的,然後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
劉德利的動作異常怪異,誰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我正在納悶時,劉德利忽的把土槍對準自己胸口,猛的扣動扳機。
隨著轟的一聲響,一槍管鐵砂子全部射進他胸口。他的胸膛立刻被打成了篩子眼。
我怎麼也想不到,他居然會自殺!
整管的鐵砂都射進他身體里,可劉德利的身體卻沒倒下。
土槍從他手裡掉落下來,他仍舊穩穩的坐在那裡,面對著塑像。
只是隨著轟的一聲,立刻塵土飛揚,塑像的另一隻手臂也跟著掉下來。
我吃驚的瞪大眼睛,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我尋思了一會,得趕緊離開,看來明天劉家又要炸窩了。
我一溜小跑的回了家,特意去看了看太歲。隨著劉德利死掉,太歲又變成了一個肉團。
我回到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果然,第二天早早的,陳伯就來找我,跟我說,「劉德海讓我們去一趟河神廟。」
我跟著陳伯到了河神廟裡面。
劉家在場的除了劉德海兄弟三個外,連劉文斌也來了。
劉德利的屍體仍舊保持著坐姿,坐在供桌前面,因為陳伯沒來,他們誰也沒敢動屍體。
見我們進來,劉文斌問道,「陳超,你看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劉家人又出事了?」
對於上次劉文斌逼他跟我一起去撈屍的事,陳伯就是一肚子氣。
他不耐煩的說道,「你們讓我們去撈屍體,我們已經把屍體給撈上來了。至於這件事,誰知道跟那件事有什麼關係?還有,誰知道你們劉家人都干過什麼壞事?」
劉文斌皺著眉頭看著陳伯,他又不好發作。
他勉強壓住心頭的火氣,跟陳伯說道,「小陳,你幫我看看。德利的屍體有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陳伯走到屍體跟前,看到他那磨得露出骨頭來的手指時,也就明白了個大概。
他把劉德利的嘴巴掰開,那個圓圓的,硬幣一樣的東西從他嘴裡露出來。
這次距離較近,我看得很清楚,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硬幣,而是一枚銀元。
這種銀元已經有好多年沒人用過了,也很罕見。
當劉家人看到那枚銀元時,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就像見鬼了似的。
在劉家四兄弟當中,老大劉德廣性格最懦弱,膽子也最小。他指著銀元說道,「她……她找來了!」
劉文斌瞪了他一眼,說道,「閉嘴,不許胡說八道!」
聽到他的話,劉德廣才知道自己說走了嘴,趕緊捂住嘴巴。
陳伯問劉德利老婆,「最近他有沒有什麼異常表現?」
劉德利老婆哭喪著臉,說道,「昨天臨睡覺前,他還跟我有說有笑的,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陳伯把銀元遞給劉文斌,劉文斌把它緊緊的攥在手心裏面,然後走到劉德利屍體跟前,仔細看著他的脖子。
大夥這才注意到,在劉德利脖子上,纏著一根頭髮。
那頭髮足有一尺多長,已經勒進皮膚裡面,要不是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劉文斌活了一百多歲,仍舊眼不花耳不聾,他也是見多識廣的。
他沉著臉說道,「事情果然不簡單,是這根頭髮要了德利的命!這件事估計小陳根本解決不了,我們去找天寅會的人幫忙吧!」
看到那根頭髮,連陳伯也是一愣。爺爺跟我說過,有一種鬼發勾魂的傳說。頭髮里滿是煞氣,煞氣通過皮膚進入身體裡面。一旦被這種頭髮纏住,就得聽從她的指揮。
劉文斌扭頭看了河神像一眼,嘆了口氣,說道,「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這座泥像已經幫不了我們,把它弄倒算了!」
其實劉德海對於河神像也是深惡痛絕的。
因為劉家發生那麼多事,河神爺卻一點作用也沒起到,他早就看它不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