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死倒上岸
聽到他的話,大夥都變得緊張起來。
劉德海讓人弄來一張大網,把整個水塘都圍住,數十名漢子一起拉網。
眼看著大網向岸邊緩緩而來,大夥心裡都忐忑不安的。
在場的人中,只有我和陳伯知道太歲的事,而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撈什麼。
等大網被整個拉上岸,裡面除了一些魚之外,最顯眼的就是那隻跟肉塊一樣的太歲了。
特別是看到它的模樣時,劉德海扭頭看了劉德貴一眼。
劉德貴差點被嚇尿了,太歲的面孔跟他臉的一模一樣,只是蒼白得毫無血色。
辛宏遠皺著眉頭,蹲在太歲跟前,說道,「搗鬼的就是這個東西了!」
劉文斌疑惑的問道,「這是個什麼東西?怎麼會害死德廣他們?」
辛宏遠說道,「這是一隻太歲,是由怨氣匯聚而成的。應該是從遼河裡來的,為什麼會在水塘里,我也不太清楚了。」
辛宏遠很小心的把太歲托到掌心上,然後跟大夥說道,「我們到村外去。」
大夥的好奇心都很強,都想跟著去看個究竟。
大夥在河邊停住腳步,辛宏遠把太歲放在一塊大青石上面,然後用墨線把大青石圍住,這樣可以震懾住太歲裡面的煞氣。
他拿出一柄彎刀來,彎刀異常鋒利,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
陳伯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一邊提醒著他,「辛先生,太歲煞氣很重,你這麼做,恐怕會惹出大麻煩來的。」
辛宏遠扭頭看了陳伯一眼,說道,「要不這麼做的話,估計劉家人還得一個接一個的死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聽到他的話,陳伯有些擔心的向著風水局那邊看了一眼。水流異常湍急,衝擊著石柱,石柱似乎都跟著震顫起來。
還沒等陳伯說話,劉德貴不耐煩的說道,「老陳,這件事你就別管了,辛先生知道該怎麼做。」
辛宏遠說道,「老陳,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保證劉家人不再出事,這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陳伯無奈的點點頭。
辛宏遠用大青石蹭了蹭彎刀,然後向著太歲上面劈去。
雖然太歲是我從死倒的瓷壇裡帶回來的,其實我也很納悶,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辛宏遠一刀把它劈成兩半,最顯眼的是,在裡面盤著一團烏黑的頭髮,頭髮跟辛宏遠從劉德廣脖子上取下來的一模一樣。
在頭髮中央,包裹著一根慘白色的手指。手指細長,看樣子像是一名女子的。
陳伯低聲說道,「是死者的手指和頭髮化成了太歲,看來她的死肯定跟劉家有很大關係,所以才來找劉家人報仇。」
望著這些詭異的東西,劉家人都驚恐的瞪大眼睛。忽然那團頭髮動了起來,就像一條條細蛇似的,向著周圍伸展過來。
看到這一幕,村民都驚呼著,向著四面八方散去。
頭髮伸展到墨斗線跟前,便像被火燒到了似的,向著裡面退了回來。
太歲煞氣雖重,可墨斗線辟邪能力更強,鬼髮根本就沒法突破那層屏障。
辛宏遠後退幾步拿出一張符篆來。符篆上面迸射出火焰來,並向著頭髮上扔去。
隨著嘭的一聲響,頭髮上立刻冒出一股黑煙來,火焰劇烈燃燒起來。
頭髮扭曲著,最後化成一團灰燼。
黑色的液體順著大青石流下來,到最後,連那根手指都化成了灰燼。
就在這時,河眼處的水浪忽的掀起來足有一丈多高,彷彿一堵牆似的,向著岸邊湧來。
同時,那隻熟悉的瓷壇隨著浪潮向岸邊漂來。
看到它,我的心就是一動,當初我就是從瓷壇里,把太歲拿出來的。
難道爺爺所說的,死倒上岸真要發生了嗎?
隨著呯的一聲響,瓷壇直接被衝到岸邊,只是我並沒看到死倒的身影。
陳伯微微嘆了口氣,說道,「該來的終究要來,我們誰也阻止不了。」
瓷壇一直在河邊來回滾動著。辛宏遠並不知道我從瓷壇里取出太歲的事。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走到瓷壇跟前,把瓷壇撿起來,輕輕的把蓋子掀開,向著裡面看了一眼。
瓷壇里是空的。辛宏遠聞了聞味道,皺著眉頭說道,「好重的煞氣!」
他隨手把瓷壇向河裡扔去。瓷壇落進水裡,濺起很多水花來。
令人意外的是,瓷壇又被水浪推回到岸邊來。沒人再理會它,大夥都回了村子。
劉家人當然都興高采烈的,他們以為,解決了太歲之後,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可惜他們高興得太早了,不僅他們,整個村裡的人都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太歲的事平息之後,辛宏遠卻沒急著離開村子。沒事時,他總喜歡到河神廟附近去閑逛。
給我的感覺,他到村裡來,不僅僅是為了幫劉家解決麻煩那麼簡單,難道他是奔著太爺那口鐵箱子來的?
幾天之後,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劉德貴淹死在自己家的水缸里!
這件事簡直有些匪夷所思的,劉德貴雙手雙腳都被斬斷,簡直成了一個人彘,並被人扔進水缸里。
第二天早上,他家人才發現他。更加離奇的是,家裡人根本沒聽到他的慘叫聲。
劉德海的臉都扭曲了,趕緊把辛宏遠給找了來,幸虧他沒離開村子。
辛宏遠的臉沉得能擰出水來,他以為萬無一失的事,結果還是出了差錯。收了劉家的錢,他心裡也很過意不去。
更令人吃驚的是,在劉德貴家院子里,發現了一行黑色腳印。
腳印細長,很明顯是女子的腳印,腳印周圍的煞氣很重,附近的草木都枯死了。
辛宏遠臉色變得很難看,吃驚的說道,「死倒上岸了!」
劉德海當然聽說過死倒的事,並且知道它的可怕。他問道,「那該怎麼辦?」
辛宏遠苦著臉說道,「死倒上岸,寸草不生。我也沒把握能治得住它。這次她只是弄死了德貴,下次再上岸,全村人都得死光!」
辛宏遠並不是在危言聳聽,辛宏遠毀掉太歲,徹底激怒了死倒,她會殺死村裡所有人的。
村裡人立刻變得人心惶惶的,劉德海把大夥都召集到一起。
有人埋怨辛宏遠,說他不該不聽陳伯的話,如今給全村人都帶來了災難。
劉德海沉著臉說道,「老陳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事情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跟他也有很大關係。」
他看了看陳伯問道,「老陳,所有的事情都是由那個嬰兒引起的。你跟我說實話,沈潮到底是不是老沈從青銅棺材里抱出來的?」
陳伯冷著臉說道,「當然不是,那個孩子已經死掉了。你不是看到屍體了嗎?」
劉德海惡狠狠的說道,「老陳,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流淚!那我就讓你心服口服!」
他跟劉元奎說道,「元奎把人帶來!」
大夥向著門口望去,看到劉元奎領著一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是個外村人,有些緊張的縮著脖子,不安的看著在場的人。
劉德海說道,「老魯,你跟他講講,當初老沈是怎麼花錢把你兒子買走的!」
老魯說道,「二十多年前,我兒子剛夭折,你們村最有名的那位沈先生,花兩百塊錢,買走了我兒子的屍體。我當時還很納悶,他為什麼要花錢買一個死孩子。」
劉德海得意的看著陳伯,最後目光里落在我身上,說道,「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趕緊承認吧,那個嬰兒根本就沒死,他就是沈潮!」
陳伯也沒想到,劉家居然這樣手眼通天的,把那個死嬰的來歷給查了出來。
事到如今,已經瞞不住他們了。
陳伯嘆了口氣,說道,「老劉,我勸你,還是少做些傷天害理的事吧,否則你們都不會有好下場的。潮兒是不是那個嬰兒,又有什麼關係?上次還不是他救了你們劉家人?」
劉德海兇巴巴的說道,「如果他真是那個孩子,那麼村裡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跟他有關係。因為在二十多年前,他就該死掉了!」
辛宏遠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件事,跟陳伯說道,「老陳,你應該也知道,既然那個孩子跟死倒有關係,那麼所有事情就是由他而起的。」
陳伯不屑的說道,「姓辛的,你一進村子,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潮兒活了二十幾年,村裡還不是一直都平安無事的?所有事情,都是因為劉家人貪心,殺了那條紅鯉魚才惹出來的。」
辛宏遠冷聲說道,「現在你怎麼說都可以。可死倒很快就會再次進村的。到時候誰也別想活。」
陳伯說道,「辛宏遠,你別胡說八道。老沈完成了死倒的夙願,那個死倒已經消散了。這個死倒,跟那個根本就不是同一個,這件事跟潮兒一點關係也沒有。」
劉德海沉著臉說道,「她們兩個肯定有關係,因為她們都是死在同一條船上的!因為怨氣很重,才變成了死倒。一個想讓孩子活下來,另一個則想要替死掉的人報仇。」
說這句話時,劉德海鐵青著臉。他心裡很清楚,就是因為他們當初做的那件錯事,才惹來了這些麻煩。
可這是件秘密,他當然不會告訴外人。
劉德海吩咐著手下,「把沈潮給我捆起來,等著辛先生處置!」
劉元奎領著人不由分說的走過來,把我的雙手捆住。
陳伯雖然滿臉怒色,也已經被劉元輝領著人摁住,根本就沒法過來幫我。
辛宏遠搖搖頭,說道,「現在還不是處置他的時候,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什麼事情?」劉德海不解的問道。
辛宏遠說道,「如果死倒再次進村,只有一件東西可以阻止她。」
「什麼東西?」劉德海急忙問道。
對他來說,只要能保住劉家人的性命,無論辛宏遠提出什麼樣的條件來,他都會接受。
辛宏遠望著河神廟方向,說道,「當初沈家祖上把一口鐵箱子埋在河神廟裡。那個東西辟邪能力很強,只有它才能震懾住死倒,我們得把它挖出來才行。」
聽他這麼說,我一下子就明白了。看來我果然沒猜錯,辛宏遠的目標就是那口鐵箱子。
劉德海當然知道那口鐵箱子的重要性,他猶豫了一下。
辛宏遠說道,「至於風水局的事,我們可以慢慢想辦法,得先解決死倒的問題才行。我倒是無所謂,大不了我可以離開村子,可是你們誰也別想逃掉!」
他話里威脅的味道很濃。
劉德海咬著牙尋思了一會,說道,「好吧。辛先生,就按照你說的辦。」
我怒不可遏的吼道,「你這麼做,會害死所有人的。」
劉德海說道,「你的小命都要保不住了,我勸你,還是別管這件事了。」
我和陳伯被他們推著,一行人到了河神廟裡。水泥底座上面,那張面孔變得更加清晰。
辛宏遠吩咐著村民,「把底座下面的地面挖開!」
雖然在場的村民中,很多人都覺得不妥,可他們都懼怕劉家人,沒人敢出來幫我們。
陳伯急得直跺腳。劉元奎領著人,把水泥底座撬到一邊,並用鐵鎬把底座下面的地面鑿開。
其實我也很好奇,當年太爺到底撈了一個什麼東西來,並用它鎮住了河眼裡的煞氣。
既然我本來就不是沈家人,那麼我也就沒必要再背負著沈家人的責任了。
這麼一想,我心裡反倒輕鬆了很多。更是懷著一種看熱鬧的心理在一邊觀望著。
在底座下面,有一層十幾公分厚的水泥地面。把地面砸開,一塊青石板露了出來。
石板四四方方的,上面有一個巴掌大小的鐵環。
劉元奎並沒直接把石板掀開,他知道這件事的關係重大。
他抬頭望著劉德海,在等著他的吩咐。辛宏遠急忙說道,「把石板掀開!」
大夥答應著,石板很重,他們兩三個人一起動手,才把石板掀了起來,一個黑洞洞的洞口從下面露出來,同時一股寒氣隨之飄了出來。
辛宏遠走到洞口,向著下面看了一眼,然後扭頭跟劉德海說道,「你們守在上面,我和沈潮下去就可以了。」
我的手被捆在身後,辛宏遠推了我一下,說道,「難道你不想知道,祖先留下的是個什麼東西嗎?」
其實我很清楚,辛宏遠心裡很沒底,所以才會讓我跟他同去,這個傢伙果然很狡猾。
陳伯擔憂的看著我,連他也不知道,鐵箱子里裝著的是什麼東西。
因為風水局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手法,鐵箱子里可能裝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我身不由己的被辛宏遠推著,向洞口處走去,一條長長的石階向著斜下方延伸進去。
辛宏遠讓我走在前面,他拿著手電筒跟在我身後。越往裡走寒氣越重,在石階兩邊的牆壁上,掛著一層白霜。
剛剛走下去十幾級台階,我便再次聽到,那種熟悉的魚尾巴拍打水面發出來的啪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