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想好什麼了?
朱瞻基早就知道楊大少爺不靠譜,這是個不歧視錦衣衛卻視儒學士子為腐儒的狀元郎,也是一個能當著自己的面大喊豬肉好吃的狠人。
但是朱瞻基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楊大少爺居然會拉著自己一起去看未婚妻長什麼模樣。
一路之上沉吟了好幾回之後,朱瞻基終於忍不住了:「楊兄弟,弟妹去廟裡還願,咱們這麼去,不太好吧?」
楊大少爺瞪了朱瞻基一眼,怒道:「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你未婚妻長什麼模樣么?
這次你陪我去,替本公子創造機會,下次本公子便陪著你去,讓你知道你未婚妻長什麼樣子?」
朱瞻基無奈的道:「常言道,娶妻娶賢,正房妻子只要賢良淑德,相貌上便是差了一些也沒什麼,又不是納妾?」
楊少峰嘿嘿笑了幾聲之後道:「納什麼妾啊納妾,都是人,誰家姑娘不是父母生養,誰家姑娘不是父母寵著的,你納妾是你的事兒,本公子卻是沒這個打算。」
朱瞻基愣神道:「不成的,若是你不納妾,先不說楊老伯會不會打死你,便是弟妹也是不會同意的。」
這回輪到楊大少爺愣神了:「你少胡說八道,專寵她一人還不好?非得納個妾,分了對她的好,這樣兒才行?」
朱瞻基點頭道:「確實如此,否則坊間便要說弟妹善妒,堂堂狀元郎卻是連個妾都納不得,徒惹人笑。」
楊少峰抓了抓頭髮,乾脆不再理會朱二九這個倒霉孩子。
說起來,自己納妾不納妾的倒還真沒什麼,但是這個倒霉孩子的婚姻完全由不得自己做主,就算是想不納幾個妾也不可能——多生孩子就是皇帝的政治正確。
馬車停在靜心庵旁邊不遠處,楊大少爺不止一次的掀開車簾打量,隨行的朱瞻基和林羽都感覺分外好笑。
這還是那個舌戰群儒的狀元郎么?
直到一輛馬車慢悠悠的到了之後,林羽才來了精神,指了指馬車上正要下車的女子,笑嘻嘻的道:「姐夫快瞧,那便是我姐姐!」
楊大少爺望著從馬車上下來的白色素裙女子,各種美好的辭彙開始湧入腦海,一整篇洛神賦都在腦子裡面過完了之後,楊大少爺竟然發現辭彙量有些不夠用的趨勢。
然後楊大少爺就轉頭對林羽道:「兄弟,一會兒咱們回去好好喝一杯!」
朱瞻基聽到楊大少爺這般說法,頓時瘋狂笑道:「哈,想不到堂堂狀元郎,竟也是個登徒子!」
楊大少爺晃著手中的摺扇,笑道:「登徒子怎麼了?人家對自己的妻子好,又有什麼錯了?倒是宋玉那廝,偷看人家夫妻恩愛,還繪聲繪色的說出來,倒是真的不當人子!」
朱瞻基氣結,指了指不遠處的馬車,對楊大少爺道:「之前楊兄弟不還說,婚姻大事,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如今怎麼又變了主意?」
楊大少爺卻是笑眯眯的道:「我與我家娘子乃是有婚姻在身,非是苟合,怎麼算得上是改變主意?」
唰的一聲收起摺扇,楊大少爺又對朱瞻基道:「二九兄,今天就教你個乖: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舜不告而娶,為無後也。
所以說,讀書人的事兒吧,怎麼說都是有理的,你還差的太遠,要好好學習才是!」
朱瞻基一臉懵逼的問道:「《離婁上》,可是這般解釋的么?」
楊少峰點了點頭道:「不錯,在看到我家娘子的那一刻,我便已經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兩人正在胡扯,林羽卻是用力戳了戳楊大少爺,示意楊大少爺轉頭向外。
素色衣裙,形若洛神,一頭長發略顯隨意的用絲帶束起,卻又憑添了幾分調皮,唯獨臉上帶著一絲寒霜:「不知公子想好了什麼?」
楊少峰迴頭望了望跟駝鳥一般的林羽,再看了看已經展開摺扇,將整個臉都掩蓋起來的朱二九,頓時感覺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硬,等慢慢轉回來之後,才訕笑道:「沒什麼。」
「哼!」
一聲清脆的哼聲之後,眼前的佳人才瞪了林羽一眼,然後轉身向著靜心庵而去。
楊少峰長舒一口氣,伸手抓住朱二九的摺扇,冷笑道:「你怎麼回事兒?」
朱二九訕笑道:「心虛,心虛。」
楊大少爺呸了一聲道:「慫貨!」
林羽小聲道:「姐夫,剛才你也挺慫的。」
用力敲了林羽腦袋一下,楊少峰好奇的道:「你姐姐平日里便是這般不苟言笑的么?」
林羽點頭道:「若是與冰兒獨處時倒還好些,我也常聽兩人有說有笑的,但是在外人面前,卻是從來都不會笑,包括在我面前也是一樣。」
楊大少爺點了點頭,乾脆將車簾大大方方的掀起,渾然不在意往來的那些小娘子如何指點,就一個勁的盯著靜心庵的方向。
朱二九哼哼了兩聲,最後還是開口道:「楊兄弟,要不然咱們就回去吧?或者你把帘子放下來也成。」
楊少峰卻道:「怕什麼?我等我家娘子出來,有什麼丟人的么?至於旁人喜歡說些什麼,便由著她們去,又與本公子何干?」
朱二九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名聲,名聲!讓世人皆知你是個登徒子,你臉上很有光么?」
楊少峰不答,過了半晌之後才忽然開口道:「咱們今年已經十七,明年便是十八,到時候我家便遣人來提親,你做儐相。」
朱瞻基用力點了點頭道:「那也成,我給你做儐相,你也要來給我做儐相。」
楊大少爺卻是一副看傻子的神情望著朱瞻基:「二九兄,你們勛貴門裡娶親,那規矩多如牛毛不說,那些小娘子不敢折磨你,卻喜歡折磨儐相,你當我是傻的不成?」
朱瞻基氣結,怒道:「那你讓我給你做儐相,卻不怕我被折磨?你當我是傻的么?」
楊大少爺又一次展開摺扇輕搖了起來:「你皮糙肉厚的,又怕什麼?本公子這張俊臉若是受了什麼傷害,你可是要向天下人謝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