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回到宿舍時竟然很意外地發現三個室友都在。小客廳的地板上鋪著餐布,上面擺滿了零食,奧德莉坐在沙發上,我剛進去的時候就聽到她在講一個德國男人的無趣。
「他都不跟我*。」
「一個德國男人嚴謹,放在一起就成一群瘋子,兩次世界大戰還不是他們發動的。」新加坡女孩梁艾文接話,她的名字我到昨日才勉強記住。
「我寧願他是個瘋子!」
從她們旁邊走過,拐進盥洗室洗手。
「男人沒一個忠誠的,卡爾還不是同時跟三個女人交往,克林斯曼也是!」
「克林斯曼好看。」
「想當初我還找過他。」阿蜜莉雅笑的得意。
「克林斯曼,呵,Anastasia簡看不上的男人你們竟然還搶著要。」奧德莉並不介意我的存在,很響亮的說著。
「我上次看到的那位才叫出色!可惜……」梁艾文的聲音,語氣里萬分惋惜,「安沒有他電話。」
「安那手機里能有幾個號碼。」阿蜜莉雅諷刺。
我笑笑,不甚在意。一低頭,手機響了。
「到了?」一道淡然卻極其溫和的聲音。
「恩。」
「沒有打擾到你吧?」聽得出他自己也不大自然,算起來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心平氣和」通電話。
「……恩。」
「安桀。」柔柔的低語,「明天能早過來嗎?」
「有事?」
「恩,有事。不過現在不能說。」他輕笑,也許還捂了捂額頭。
想了想后答道,「我盡量。」
「安桀。」那頭嘆息了一聲,「你不想對我說點什麼?」
「什麼?」我揉了揉眉心,想到前一刻自己才剛從醫院回來而已,有點窘,對這種如情人般的對話還是不大習慣。
「不。沒什麼。」頓了一頓他開口,語氣有些微微的落寞,但依然溫和平淡。「那麼,明天見了。」
「……好。」
擱掉電話,握著手機出了會神,一轉身,發現奧德莉正靠在盥洗室門口看著我,「男人?」
我但笑不語繞開她走向自己的書櫃。
「我就說你也不是什麼安分的料,他們還真當你是瑪利亞轉世。」奧德莉跟在我身後。
「簡安桀,我問你,你真沒上次那人的電話號碼?MSN也可以。」梁艾文是唯一一個能叫全也叫對我中文名字的人。
我看了梁艾文一眼,搖搖頭,我跟葉藺的確已經不再聯繫。
隔天一早起來,一拿起手機就看到姑姑已經抵達法國的簡訊,來不及驚訝匆忙換好衣服趕去機場,因為姑姑的命令是在九點之前必須出現在她的面前,而現在已經是八點四十分。
機場門口那抹火紅色的成熟麗影讓我會心一笑,看到她比什麼都好,真的。
轉悠中的姑姑也看到了我,幾乎是尖叫著撲上來的,「哦我的安!」
姑姑很漂亮,比母親年輕許多,算起來也才比我大上九歲,心性上還頗為孩子氣。我回摟住她,「不是說後天嗎?」
「嚇了一跳吧,嘿,給你的驚喜,實在是想我的安想的發慌。」
她明朗熟悉的嗓音讓我覺得安定,「要先回去休息嗎?」
「不不,在飛機上已經睡的夠多了,差點沒給他『落枕』。」
我看了看手錶,「姑姑,我現在可能不能多陪你。」
「怎麼?還有什麼事比陪姑姑還重要的。」
我幫姑姑拿了外套,想了想道,「姑姑可還記得簡家的一些人?」
「簡家?哼!」
我淡笑道,「姑姑也不用那麼生氣,我已經不在意了。」
「說到這個,你一月份還回去了一趟是吧,要不是小朴跟我說……」
「姑姑。」我打斷她,挽住姑姑的手臂慢慢向前走,「我已經不在意那些人了,所以姑姑也不必再這麼的介懷了,現在,對於我來說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就只有姑姑和母親。」然後又想到那個到處去告狀的人,笑道,「當然還有朴錚。」
姑姑低頭看了我一眼,避輕就重,「為什麼突然提到簡家的人?」
「席郗辰,姑姑還記得嗎?」
「沈晴渝的侄子。」
「是。最近,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姑姑當年收到的那些錢有沒有可能都是他寄來的。」過去那些絕處逢生的經歷到頭來如果都是由他一手轉變,那麼,有好多事情恐怕都要重新定位了。
姑姑已經站定腳步,直直看著我,「他現在在法國?」
「恩。」
「你等下要去見的人也是他?」
「是。」
姑姑輕嘆了一口氣,「安桀,我相信你,相信你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的每一件事。」
我搖了搖頭,挽著姑姑的手臂繼續慢慢走著,「不光那些錢,在我戒毒的那段時期,姑姑當時在德國境內無法趕來,但是那個時候的確有人以姑姑的名義幫我,還有,右手被撞傷的時候,玫麗醫生的出現,她說她是瑞士的義工,事實上,她的國籍是美國人,而入住法國的時間剛好是我受傷的那個時候,更錯的一點是,玫麗根本不是義工,她是美國有名的骨科醫生。」
姑姑幾次開口,最終只吶吶提出一句,「……一個人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能耐。」
「是,甚至後面還牽扯到毒品的事情。」我斟酌了一下措辭,「所以現在我只是單純地思慮著有沒有這種可能。只是——他讓我覺得,有好多事情都太過巧合,巧合到——這麼多的事情放在一起竟然沒有一點破綻。如果不是有意去調查的話,我怕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哪怕是一點點。」
姑姑眉頭開始鎖起,神色中夾雜著一份凝重,「那孩子……六年前我只見過幾次,說實在並不是好接近的人,事實上,若是要打比方的話,安桀你,只是表面上的不喜他人接近,而他,卻是冷漠到股子里的。」
「姑姑想說什麼?」我低嘆。
「安,你以前恨這個叫席郗辰的人是嗎?」
我低了低頭,沒有正面回答。
「而你現在卻想把一份恨變成一份愛了?」
抬頭對上姑姑探究並且憂心的眼眸,「姑姑,你知道,我不會。」
「是,我是知道你不會。但是他呢?一個處心積慮在你背後掌控了六年的人,他會允許你不會嗎!」
「姑姑……」
「雖然那孩子的為人我到現在都還不是很清楚,但是,安,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他並不適合你——太複雜,是的,太複雜,若你所說的一切,或者更多,真是由他一手掌控,那麼,我只能說,他真的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