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夢想
或許所謂的永生真的存在，人就如此活著，一直到永遠，冰冷的注視著萬物。
但……遺忘呢？
你可以活上無盡的時光，但那之後又有誰會記得你呢？每個人都對你的存在一臉茫然，所有的榮耀、仇恨、信念以及那些狗屁的一切的一切就都沒有了意義。
根本不會有人記得你，徹底的遺忘才是真正的死去，哪怕你仍能呼吸，那吞吐著也是渾濁的死氣。
「這一天來了，我們也該履行職責了。」
塞納爾走出了他的辦公室，身後的陰影了跟隨著沉默不語的多達撒。
這是離他們夢想最近的一刻，無論是誰都應感到惶恐。
整個天災部門運作了起來，它們誕生之初就是為了應對天災，現在這終極的時刻到來了，一個又一個被塵封的天啟武裝加入戰鬥序列，在那無人知曉之所，龐大的魔力供應著一台台飢餓的機器。
所有人都朝著世界盡頭的方向，那一切的終極。
鋼鐵之鯨掀起萬丈的海潮，每一次的躍起都摧毀著一切，沒有人能阻止他，直到那龐大的艦群出現。
七海累積千百年的沉船都匯聚在了這裡，陳舊的甲板交叉在一切，生鏽的火炮從每個角落裡伸出，那龐大的最前方是熟悉的船隻，那艘傳奇戰艦如王冠上的寶珠般被鑲嵌在那裡。
復仇女神號。
利維坦停止了前進，兩個直達天際的怪物就這麼相互對視著，在這波濤洶湧的七海之上。
「我親愛的母親。」
阿里多夫站在那巨塔之頂，看著那殘船與潮水匯聚的怪物一臉激動。
可娜迦沒有任何回應只是死死的攔截在這路線之上，在向前就是世界盡頭了，那所有秘密與慾望的中心，此刻娜迦還佔有著主動權，可一旦利維坦進入世界盡頭她就再無翻盤的機會。
空蕩蕩的，除了那海潮湧動的聲音什麼也沒有。
阿里多夫那激動的神情突然僵住，他呼喚著母親，但無人回應，就像大夢初醒般，臉上帶著淡淡的悲傷。
「我終於再次見到你了啊，母親。」
阿里多夫沒有失望，短暫的失神后他繼續接受了這一切，或者說早就想到了這一切。
從他還叫琉爾基尼時起，從他第一次駛向世界盡頭時，他與娜迦之間就註定只有一方能存活下來。
一開始就被拋棄的子嗣，如同豬羊一般活著。
「真好啊。」
阿里多夫仰著頭，神情有些恍惚。
天很藍，被魔力拖曳著，感覺上真是一個好天氣，敵人與夢想都近在咫尺，一切都似乎美好了起來，讓人覺得活著真棒。
時隔數百年，阿利多終於再一次親眼見到了他的母親。
聲音輕語，卻帶著喜悅。
「我終於可以親手殺了你了。」
七海狂喜著。
那是絕世的一幕，難以形容的震撼。
千億噸的海水隨著兩個怪物的碰撞被升入天空，激蕩的魔力帶起刺目的雷霆，於是千萬噸的水如雨落下，那是無盡幽藍的線，墜落、墜落、到最下方。
他們嘶吼著，相互纏繞廝殺，就像戰場上的將士。純粹的意志在此刻碰撞，於是天地撼動。
暗藍的海水裡海上之國的魔能動力爐熊熊燃燒，完全浸泡在海水之中於是它的散熱問題被完美的解決。
利爪與重炮，炫目的火線連接了彼此於是熱烈的戰鬥著。
兩者都是意志的較量，只能看到龐大的海水交織在了一起，於是海水沸騰著，在三種狀態之間來回變化著，雨水攜著冰晶落下，魔力的輝光在海水的核心裡釋放，將兩者照應的如流動的寶石一般。
無盡的天穹之上，瑪里苟安冷冷的注視著這一切。
其實到了現在他絕對選擇中立，無論是利維坦還是娜迦他們最根本還是渴求著時之力，只有那偉大的權力才會使他們產生質變。
這是註定載入史冊的事件，瑪里苟安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如就這也記述著，把這宏偉的一切分毫不差的記下，雖然他們會死去，但絕不會被遺忘，這是他作為記述者的職責。
可就在這一刻，空間在變化。
無形的鐵幕開始墜落，從那天際交接之處，這是來自旅法師們的封鎖。
瑪里苟安就好像預料到這一切一般依舊不為所動，他高居於蒼穹之上。
太空中，魔導探針盡情的伸展開，嶄新的紋路在其中浮現，此刻它們不再吸收陽光，而是那龐大的魔力。
古老的吟唱環繞著每一處，一重重指令加持在這裡。
瑪里苟安凝望著那蔚藍的戰場，在數秒后他發出一聲嘆息。
沒有什麼宏大的場景，甚至沒有什麼絢爛的光芒。
天空開始崩塌，似乎有數萬米的利劍切過，雲層之間被切出了清晰的邊緣，隨後是地面乃至一切物質，它們開始脫離，脫離原本的世界。
這是來自旅法師協會的空間封鎖，很明顯七海的異動已經引起了這群探險家的注意，他們終於開始行動了。
為了最大程度的減少破壞，他們正在試著將七海的戰局封鎖，就像當初那放逐之地一般從主位面上剝離開。
盡情的戰鬥著，到最後一切都停止了，
兩個巨大的怪物就那麼安靜的停留在海面之上，就像雕像一般，可就讓人以為這戰鬥結束時，龐大的魔力在他們的體內升騰。
這一切僅僅是中場休息而已，兩者之間的紛爭唯有一方死去才能結束，從那琉爾基尼與魔鬼之王做交易成為阿里多夫時起就註定了。
海民需要絕對的自由，他們不能在活在娜迦的陰影下了。
世界盡頭的海圖將被填補，海民終究征服了七海，他們死後會得到永遠的平靜，而不是成為某個怪物的養料。
已經夠近了，那願望彷彿觸手可及一般。
為了這一天阿里多夫付出了太多，可以說這是他最後的願望了，這個苟活了千年的亡魂，最後的執念了。
真是美好的一天，所有人的願望似乎都會在今日達成。
於是萬眾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