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
「我要去探望一個朋友,所以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會儘早回跡部宅的……」似乎不論冷雲怎麼說,跡部景吾都不願意放她一個人去。望著跡部幽深的眸子,她有一種被打敗的感覺。
「跡部,你在這裡等我好嗎?」冷雲無奈地攔在病房門口,真懷疑只要她讓開一下跡部就會開門走進去,「我很快就出來的。」
沉默了一會,跡部景吾俯下身對上了冷雲的眼睛。深灰色的眸子里沉澱著暗沉的色澤,抬起手伸到冷雲面前,修長的五指伸展開來:「本大爺只給你五分鐘時間,不要讓本大爺等更長的時間。」
看著少年臉上的無表情還有餘光中他伸展在自己面前的五指,冷雲低下頭抿了抿嘴唇,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懷中的薰衣草花束:「我會儘快的。」轉過身,打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病房內坐在床邊沙發上的溫和少年聽到了細細的開門聲,抬起紫水晶般的眸子,把目光從手中的書本移向了門口。看到從門外走進來的小小身影時,唇邊出現了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
「精市,下個星期一就要進行手術了嗎?」冷雲把薰衣草插在了床邊的花瓶里,坐到了幸村精市的身邊。
「嗯,手術成功的幾率會很低。」幸村抬起頭看著冷雲有些空洞的黑色眸子,柔柔的笑了笑,「或許以後再也不能打網球了呢。」
沒有任何聲音,身邊少年所說的話變成了她空洞的胸腔里唯一的迴音。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發出嗡嗡的餘音。
「神之子無法獲得神的眷顧,是嗎?」溫和的聲音在耳邊輕輕地喃喃自語,悲楚而又美麗的微笑在少年的唇角悄然綻放。對他來說網球就是他自己,所以,失去了網球,他將變得一無所有。
手臂上被覆蓋上一個微涼的觸碰。幸村精市垂下眸子看著抓著自己手臂的那微微顫抖的小手,有些詫異地抬起頭看向冷雲。
「不,不會的。我還沒有見過精市你打網球的樣子呢,怎麼可以就這樣失去了呢?我不會讓手術失敗的,絕對不會。」抓住少年手臂的五指越來越用力,卻不是用力地去抓著他。那些力量在指間徘徊著,最後變成了不停地顫抖。
似乎是因為冷雲說話時篤信的語氣,幸村精市怔然地看著她。就像是必定的事情一樣,這個女孩所說的話。那種讓人信服的語氣。
「至少要讓我看到,神之子的網球。」有些費力地抬起唇角,她笑著看著身邊少年氤氳著永恆悲傷的紫色眸子。想要把那種悲傷地氣息從他眸中抹去,想要讓他永遠可以溫和地微笑。
純粹地微笑。
「康復之後可以讓我看到精市你打網球的樣子吧?」像是在期待著什麼,她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依舊怔怔地看著冷雲黑色的眼睛,窗外的陽光隕落在幸村精市精緻的臉龐上。映出一片光潔的色澤。
「嗯,我會讓冷雲看見的。」終於微笑了,美麗憂傷的少年伸出手輕輕覆蓋在了冷雲肩膀,把她環在自己的身前,「我答應你。」
耳邊低低的呢喃,讓冷雲空洞的眸子漸漸清晰起來。在少年的承諾里,她發誓,她一定要讓他恢復健康並且去做自己想要的東西。
跡部景吾靠在走廊的牆壁上,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秒鐘慢慢地走過錶盤,經過的痕迹留下一個完美的弧度。當那根細長的指針指向了十二時,跡部站直了身體,走向了那扇緊閉著的房門。
手放在門把手上的那一刻,門被拉了開來。冷雲抬頭看著站在門外的跡部景吾,沒有任何反應。
「真是慢。」跡部伸手揉了揉她額前細密的碎發,轉過身離開了病房門口。
關上了房門,冷雲看著泛著金屬光澤的把手,放開了手。
「快點,還要讓本大爺等你嗎?」跡部景吾回過頭看著站在病房門口的冷雲,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跟上來。停頓了一秒,她轉過身跑到了跡部身旁。靜靜地跟著他離開了那條鋪滿陽光的狹長走廊。
鳶紫色的少年躺在沙發上,抬起放在額前的手,陽光透過指縫在他紫色的眸瞳上映出了點點光華。唇角被他微微抬起,唇線變成了一個完美的弧度。那微笑多了一點淡漠,少了一些悲傷。
微微眯起被陽光刺痛了的雙眼。有些模糊的視線里,他好像看見了一個安靜微笑著的少女。少女黑色的長發垂在身後,隨著微風輕輕地晃動。
「藤堂冷雲,你的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跡部景吾撐著下巴斜睨著身邊的冷雲問道。
冷雲側過頭看著跡部,蹙了蹙眉:「為什麼這樣問?」
「是男的還是女的?」他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
「是男的。」淡淡的聲音,她卻沒有看見跡部瞬間暗下來的眸子。臉頰突然被人捏住。跡部挑了挑眉,看著她淡淡地說:「這是懲罰。」